好奇心驱使枫舟向隧道口走去。
这个隧道口看上去年久失修了,废弃成了一些流浪汉的居所。再向隧道口前进了几步,枫舟发现口里隐隐有光。
往里面一探,是一排整整齐齐的火炬,上面抹的油还没有烧尽,隐约透出一丝血腥味。
枫舟立刻警觉起来,回头望去背后,只看到一辆载货的车通过主路。随即他继续向前,火炬一直的隧道里面延伸,整齐划一,再往前走,光亮在一点点递增,枫舟放慢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用柴草构筑的火堆,里面的火苗已十分微小,一阵冷风就能让其熄灭。他用手扶着泥壁,四周却并没有人……
“真是稀客啊!”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枫舟猛地一回头,差点和那人撞到。
“你是……来收费的?”
枫舟定睛一看,那人身穿火焰法袍,镶着红边的手镯,裤子已磨出了几处破洞,戴着顶缝缝补补的帽子……他是?
“哦!我好像见过你,你是那个为了手环退学的?!”
“手环?退学?真是冤家路窄……”枫舟咕哝着,大脑宕机了般,缓缓回忆起自己在火部的不快的经历,一言不发。
“这些人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他狠狠地回应道。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的茬的。你离开以后我们都在后悔没有离开这个人不如鬼的部门……”
他叹了口气,接着问:“我很好奇你现在过得如何?咋来獠牙山这里了?”
“说来话长。”枫舟退后一步,向他行了一个礼。
“不过,我也没有进入水利部,如今流浪混口饭吃罢了。”
“要不进来聊?我们这好久也没有客人了。”
枫舟警觉地盯着他,但四周都是习火的门生,已将他围满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好进一步行事。
枫舟尾随着他向隧道里面进发,里面已完全没有了冷飕的寒风,温暖的光在墙壁上打出一片印记。
那是一堆更高的炉火四周了几个小隔间还有一些日用品。枫舟难以置信地表示:“你们在火部里面也算是正规的职员啊,不至于如此落魄吧?”
“唉,别提了。这事还得从八百年前的历史寻找答案。”
“还真是。”另一位在后面附和道。
枫舟顿时感到有点糊涂了:八百年前?这未必太遥远了这些……
他默不作声,假装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脚下的南樱城,是自然学派的发源地。所谓自然学派,就是以探究自然事物本质的一群先驱,那时的水火、风土等自然元素就成为了最开始的研究对象。”
“那时的学派开篇即是盛世光景,百家争鸣,所有的领域都能得到尊重,学表内部的,们平起平坐,并不存在任何的歧视现象。然而好景不长,纯粹的学术研究很快困时代的局限性无法像最初一样。学派内部就起了很大的分歧。”
“一日千里……这又何以见得?”
“术业有专攻。就好比说当时研究土的学者便对大地的组成进行了细致的了解,进而短时间治炼出了一些粗矿物。”
“这种矿石很好治炼,对通风,火候,冶炼原料都没什么要求,只需要粗原晶即可。它的成品就是圆晶一种透明精定性很起了最初南樱城的建设。”
“喏,就是这个。”
枫舟接过一小块冶炼的圆晶,用大拇指狠按一下,发现其异常坚硬。
“但它到了临界温度后,延展性又出奇地好。没有圆晶,没有南樱城。”
枫舟点了点头。“那后来是什么力量制造了割裂?”
“孤岛学派。派如其名,即不承认一切学派的共性,是各个领域的搅屎棍。”那人恨恨地说。
这又是为什么?团结不是更利于学术氛围么?
“那也受制于时代条件。学术进步不可能一日千里,各大学派都在争取有限的资源为自己的学派添砖加瓦。团结必然走向割裂。孤岛学派应运而生。”
“嗯……”枫舟沉思道。
“孤岛学派起先是和事佬出身,通过收取一定费用来代表他们互相谈判,其中的人大多能言善辩,出口成章。后来由于极端派的影响,他们成为了分裂南樱学术的蛀虫。”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
“战斗一触即发。”那人激动了起来,顺势接过话头,两拳紧握,咬紧牙关,怒目前视。战斗异常持久,波及范围甚至跨过了群山,各个派系大动干戈,水火不容,史称‘第一次学术危机’。”
“所有学派都参与了战斗。有的损失惨重,销声匿迹,一蹶不振,有的收获颇丰。攻城略地,名声大噪。土系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唯独的冶金业也归为了火部。”
“要我没猜错的话,水却以碾压之势完胜火部。”
“对的,属性相克便在于此。水系派别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它们以‘养育木灵’为幻想题材,捏造了一个井不存在的神,就是木灵神。”
“什么?!!!”枫舟大惊失色,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世界在混沌中摇摇欲坠。
“真是难以置信。”旁边的人附和道。
“是掌控水部大权的人创造了‘木灵’,‘神木’,‘朽木’等等代名词,将火部的作用削减为回收朽木的垃圾场……可恨呐……”
枫舟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缓过神来,发现众人早已静默。
那顽固统治他十年的信仰,驱动他习水的动力,在那一刻都灰飞烟灭。联想起之前种种荒诞的经历,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片死亡的寂静,柴火静静地燃烧,仿佛诉说着上百年的忧怨。
“话说回来……是火部的头派你们来这个地方的?”
“是……獠牙山自学术危机爆发以来就是禁地。原本山脚下坐落着旧时废弃的监狱就是囚禁很多其他学派的天才,他们大多死在狱中。山上设置了临时的焚烧场,用来处理遗体,现在则是处理一切废料。”
“是你们运转着这如此苍凉的地方。”
“嗯……火部的待遇更不用说了,勉强维持着生计,但不至于太累。”
“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
“请问阁下名字?”
“枫舟。”
“在下赤炭。”
“正宗的习火名字。”枫舟倍感轻松,话匣子打开后一切都舒畅。
“从小对习火就有兴趣,无奈生不逢时呵呵呵……”
“有想过改名换道再战么?”
“说没有都是假的。但我还是愿意遵从本心。我着述于其中的光和热,不同的色彩。”
枫舟顿时心生佩服。“今天晚上感谢你的讲解,茅塞顿开,解开了很多年的一些困惑。”
“我只是一家之辞罢了。认清现实,未必是好事。”
“这个无妨。毕竟我也不了解这里。了解需要时间,但也是必然。我不是那种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的人。”
“哈哈哈……我和这里的弟兄,虽然生不逢时,但意志并无动摇。我们却想为火部的正名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赤炭站起来,坚定地看向那旁火堆。
“为你们的坚持献上我的敬佩。”
“几句言语便能知为人。”赤炭看向他,想必你曾也是有志之士吧!”
“我还不知那是否为真的‘志’。”枫舟咽了口唾沫。
“不必谦虚,我想你一定也曾做出过努力,只是仍在寻找当中。”
枫舟愣住了,赤炭仿佛有读心术般将他的心境彻底地摸透了。
“不敢不敢,今晚打扰了,先告辞了。”
“有空常来。我也很好奇习水的人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呢。”赤炭并未显现敌意,反而十分尊敬他。
“缘分和命运使我们在此相遇。”
其他行火的下手跟随在赤炭身后为枫舟送行。
“看来他确实很得人心。”枫舟暗忖道。
他随公路一路原路返回,在半夜竟准确无误地回到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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