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冲霄行 > 第2章 府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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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闫国公府偏院内,天微亮,遍地枯叶,秋风微凉。

“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出事了!少爷出事了!”一青衣小厮扯着嗓子哭喊着朝着前院跑去,引起一阵阵骚动。

“少爷出事了?快去禀报夫人,快快!”

胡有福,现国公府大管家,原府内杂役,二夫人接管国公府后第一个投奔的下人,协助二夫人排挤走了府内诸多忠于旧主的老仆,受二夫人赏识一路提拔到大管家。

正厅内,一女子竟早有所知搬端坐在屏风内,瞧着约莫二八芳华,身姿曼妙,如弱柳扶风;顾影流盼,如出水芙蓉,娥眉螓首,如黛色远山。一颗黑痣点缀在朱唇皓齿旁,此刻听着厅内胡管家的汇报。

“请夫人明示。”胡管家匍匐于地上,丝毫不敢望向屏风。

“你先带人去看看。”她淡淡地说道。

“要确保无误。”在后两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是,小的明白。”胡管家不敢久留,立即退了下去。

……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阿良已经领着胡管家回到偏院内。

毕竟是伺候多年的自家主子,胡管家还是做足了功夫,来到房内先是跪了下来向床上的人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说:“少爷,得罪了。”

随后才站起身抬眼望向床榻上。

但见往日清秀少年面色惨白,唇无血色,伸手探去,触之冰凉,浑身僵硬,探之鼻息,许久未见进出气,摸向手腕、颈侧脉搏,毫无跳动。

胡管家这才撤下戒心,转头厉声对阿良说:

“少爷这是怎么了?!”

阿良事前已得嘱咐,不然此刻真被积威已久的管家喝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日少爷还好好的.......”说到此处他偷瞥了眼已经坐下的管家,只见胡管家斜眼瞥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是前几日少爷身体就有些不适,像是染了风寒......”说罢又偷偷瞧向上座。

胡管家对他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很满意,一拍大腿:“说的不错,少爷不慎感染风寒于夜猝死。你很机灵,日后帮我做事罢。”说完便起身向前院走去。

.......

景元十六年岁末前夕,闫国公府人影错落奔流不息,一夜尽起白幡,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街边小贩互相议论着:“听说了吗,是闫国公大公子离世了。”

“闫国公才走两年,大公子也走了,哎。堂堂国公也要无后而终。”

“别瞎说!还有个小公子哩,是现在的夫人所生,没怎么带出门。”

“你咋知道的?”

“我堂兄是给国公府送菜哩!”

“那岂不是这个小公子就是未来国公了?”

“慎言!”

......

吊唁当日,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各路勋贵、官员、旧交,当真是人声鼎纷沓至来,人声沸,国公府威仪可见一斑。

“京兆府尹到!”

“光禄大夫到!”

“黄门侍郎到!”

“宗正卿到!”

“尚书左仆射到!”

......

门口两个小厮轮番报唱,饶是如此喉咙也渐渐嘶哑。

“成国公!.......”小厮像是突然哑火。但见街道处一雪鬓霜鬟的雄壮汉子披坚执锐,更是带着一队甲兵大步向前。

这汉子身长七尺,头戴凤翅盔,身着明光铠,右踏穿方口翘尖履,手握住别在腰间的三耳云头剑柄,凑近一瞧,脸上却是有一处刀疤斜贯眉心,平添了几分凶恶。身后甲士队列整齐,盔甲鲜明,刀枪锃亮,默不作声。

“报啊,怎么不报了?”这汉子已至门前盯着小厮问道。

“成国公...到。”他只觉像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盯上了,另一小厮早已溜到府内禀报去了。

成国公左手一挥,甲士们纷纷沿着门口石狮子左右列队,只留两名亲卫,一个背着箱子的老者侍在身后。

见此情景,一场冲突不可避免,京兆府尹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今日是闫国公大公子吊唁之日,不知成国公这是何意啊,死者为大,还望成国公勿要妄动刀兵。”

成国公右手仍是未松开剑柄,仍是盯着正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淡淡说道:“穆府尹,本公侄子突然偶感风寒惨死,我这做伯伯的不过是过来看看,看有什么需要主持公道的地方。”

“成国公,你若对此事有疑惑,可报大理寺审查,万不可意气用事啊!正源,你过来劝劝国公啊!”

躲在人群后看热闹的中年男子没想到京兆府尹这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自己,无奈跻身而出,整理一下衣物褶皱,随后向成国公行礼。

“正源见过成国公,穆府尹。成国公,如有隐情不妨待今日闫公子丧事过后报于我大理寺,我身为大理寺少卿必当秉公执法,如有龌龊必定严惩不贷。”

“是啊,成国公三思啊!”

“请成国公三思!”

......

见此情形,其他人也是壮着胆子上前劝说道。

成国公听着耳边聒噪也不言语,取出佩刀往地下一顿,随行甲士立即以敲击盾牌,喝一声“威!”

霎时整个街道鸦雀无声。

毕竟是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开国猛将,此时一展威势顿让周围的人噤若寒蝉。

“成国公好大的威风。”只闻其声便感觉到定是佳人绝代,如黄莺般清脆,却又有一丝不协调,像是哭过后又被人打扰的嗔怒。

“今日我儿丧日,国公此番作为,莫不是欺我们孤儿寡母孤苦无依?我夫君为国捐躯不过三年,就任由人在我儿丧日当天围堵府门?我大景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韦云涵,好一张伶牙利嘴,我且问你,君屹走后我意欲接走文冲,你为何百般阻拦?我侄文冲何以突然暴薨?”

“文冲乃我闫国公府上大公子,将来的闫国公,有什么道理去成国公府上寄居人下?我九泉之下的夫君岂能答应?成国公要接走文冲是意欲何为?至于文冲为何突然离世,我问心无愧,今日过后我便报于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文冲死因,国公可还满意?”

二夫人说到此处,一抹焉红由于情绪激动攀爬到雪白的脖颈,蔓延至脸上,宛若雪地中绽放出红莲。

周围的人情绪被调动起来,人性就是这样,常常容易忽视对错而倒向弱势一方。一方是携兵甲前来的凶名赫赫的将军,一方是弱不禁风只身支撑家业的寡母。众人纷纷上前出言阻拦,府中家丁更是手持棍棒上前护住二夫人。

“这是我军中仵作,待他验明文冲死因我便离开,若是没有问题我择日到府上负荆请罪,若是另有隐情。嘿嘿,哪怕是舍弃这国公不做了我也要为文冲主持公道。”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反应,带着两名亲兵及仵作便要硬闯,家丁横棒阻拦。

“哼。”成国公拔出佩刀,甲士们纷纷手持陌到围了上来。

眼见局势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礼部尚书崔少禹从府内走了出来,“成国公。”

“崔尚书”成国公倒也没有怠慢,回礼道。

“人死为大,你和君屹手足情深。我们都是知道的。今日不妨让军士退去,你我共同观礼,礼毕后由刑部、大理寺共同派出仵作与这位老先生一齐验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