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唐煜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最意想不到的答案,于是乎又重新审视了一下陈曦。
便说道:我许你功名富贵你却不要,为何要往那生死各半的地方去?
陈曦连忙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殿下,我娘曾对我说过,若能救得一人,便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件功德,殿下的赏赐我实在承受不起;但如果能到沙场上立下功劳,那才是我应得的。
唐煜道:你若有这样的志向,我可以保举你到三百里外的宜北边境,那里有一座兵营,你看如何!
陈曦顿了顿,才说道:殿下,我想到宜南边境,只因我听说南国时常侵入我们,所以我要到那里去杀敌报国。
唐煜道:即是你有这份志向,我也可以写一封信给李傅元帅,你准备何时动身?
还未有定数,陈曦回道。
唐煜道:既如此,只因在竹林遇袭,现人手短缺,不知你愿不愿意随我到北国去一趟。
陈曦道:我愿往!
才说罢,唐煜便唤来一人,那人手托着一百两银子来到陈曦面前。
还未等陈曦开口,唐煜便说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令堂的,令堂只生了你,而你如今又要投身报国,这一点绵薄之礼可供她衣食无忧。
见陈曦不为所动,唐煜又说道:你且收下,回家与令堂叙别,两天后回到行宫与队伍一齐出发。
是!陈曦伸手接过了银子,起身准备离开。
唐煜道:昨夜我见你已经学会了骑行,那匹马就赠与你吧!
陈曦拜别唐煜后,骑着骏马奔袭在田野中,顿感心中无比畅快。
回到家中时已是午后,家中大门是敞开的,林凤在独坐发呆。
娘!陈曦这一声仿佛将一个木偶唤醒了,林凤猛然一回头,见到了陈曦,于是便立刻迎了上来,说道:可把我愁死了,我刚从河边回来,那位公主就不见了,又等了你一个早上不见回来。
陈曦有些惊讶的说道:娘,你怎么知道那一位小姐是公主?
林凤笑了笑,便将陈曦按到椅子上,从汤罐里面打出一碗汤,说道,你先把这鸡汤喝了吧!
陈曦捧着还有点余温的鸡汤,往嘴里一送,竟比往常的要好喝许多,随即脱口而出道:娘,这比平时你煮的味道好多了。
林凤笑道:这本来不是熬给你吃的,是给那位公主吃的,我怕那位公主吃惯了好的,却吃不得我们这些荤腥,于是我就去山上挖了些药材,放着一起熬就少了许多腥味了。
哦!陈曦懵懂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起了刚刚的问题:娘,你怎么会知道她就是公主的?
林凤道:在你去报官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的!
陈曦道:是这样啊!还有一位王子,早上他还到过我们家。
听到这儿,林凤突然饶有兴趣,便问道: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陈曦道:自然是生的十分俊俏,比那位公主还有贵气些,他还送了我一匹马儿。
真的?林凤随即站了起来。
就在门外,陈曦回道。
让我去看看,说着林凤就要往门外走去。
却被陈曦叫住了,林凤转头看见陈曦把脸绷紧了,便又坐了下去。
娘!陈曦从怀中拿出了用布包着的一百两银子,这是殿下赏给您的,还有一件事,殿下有意写信举荐我去宜南边境从军。
林凤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如今也大了,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娘是不会阻止你的。
言罢,屋内突然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传来了声响,原来是刘武一家。
是你们啊!陈曦立刻迎了上去。
方丽眉开眼笑的望着陈曦,便说道:我们都听说了,说你救了公主,还到了行宫里面去封赏了。
陈曦只是笑了笑,说道:刘武怎么没来,还有刘叔叔呢!
刘武在外面看你的马呢,方丽回道。
我爹喝醉了酒,正在家睡大觉呢!这一句则是刘丹说的。
陈曦这才注意到刘丹,刘丹好像变化了不少,明明不久前才见过面,可与公主相比,确实是个平凡人。
这时刘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门外的这匹马从哪儿来的,还没等陈曦回答,刘武便说道,借我骑两天,也好威风威风。
陈曦道:你又不会骑!借给你有什么用?
刘武也赌气的说道:我不会,难道你会!
嘿嘿!陈曦脸上邪魅一笑,随即出了门,刘武和刘丹也跟了出去。
陈曦解掉缰绳,骑上了马背,将马骑到了刘武面前,刚才是你说我不会骑马的,现在是谁不会骑啊!
刘武腆着脸,说道:是我不会骑,你教教我吧!
驾!陈曦挥舞着缰绳,那马儿快如狡兔,瞬间奔走了数十米,陈曦在风中喊道:我也是无师自通,你要是有胆量就上来一试。
等等我!刘武拔起腿就在后面追着,可只是一溜烟的功夫,陈曦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刘武颇有些恼怒,于是回到门口一股脑的坐在了门槛上。
过了一会,陈曦才骑着马回到家门口,见到刘武灰着脸坐在门槛上,便说道:我这才明白将军们骑着马有多威风了!
刘武听后,径直走到陈曦身边,说道:你骑完了吧,也该让我骑一骑了。
你又不会骑,摔着了怎么办!陈曦下了马,便要将马拴上。
不料此时刘武竟大声喊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得了些好东西就不认得人了。
说罢刘武拔腿就走,你等等!陈曦在后面喊道。
刘武却不停下,只是一味的往前走,陈曦见状,便快速上前拉住了刘武,我让给你骑还不行吗。
刘武随即笑道,可不许反悔!
骑一骑有何妨!陈曦说道。于是两人来到马的身旁,在陈曦的帮助下,刘武骑上了马背。
你要慢点,陈曦说道,这可不比驴。
我还不知道吗,刘武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摇动缰绳,那马儿也跟着走了起来。
走不出几步,刘武便想起刚才陈曦神气的模样,于是便用力扣动绳子,那马儿快速的飞了出去,跑不出二十米,刘武便被甩到了草地中。
这是什么臭马啊!刘武扶着腰从草地站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陈曦则笑笑嘻嘻,连忙去把马给追了回来。
你还跑去牵马,还不快来扶我,刘武没好气的说道。
陈曦一手牵着马,一手搀住了刘武,便说道:谁叫你骑那么快,幸亏是摔在草地上,要是摔在石头上你就玩完了。
听到这里,刘武便不再答话,只是一边呻吟着走回屋子里。
回到屋里,只见刘丹正咧着嘴在笑,方丽则板着脸来到刘武身旁,拉起刘武的衣服查看伤势。
这时林凤从屋子出来,手里拿着一瓶药,递给了方丽,便说道:这是治跌打的药,抹上去晚上就不疼了。
方丽接过,一边帮刘武擦拭伤口,嘴里还在念叨:不会骑就别逞强,让你爹知道了你又该挨骂了。
林凤道:男儿学会骑马是正经事,磕磕碰碰也不是什么大事,刘丹,你爹在家做什么,去把他喊来晚饭一起在这里吃。
刘丹道:我爹中午吃了酒,只怕这会还起不来。
中午吃酒吃多了?可现在都要傍晚了,林凤扭头看向刘武,只见刘武的上身靠在了墙上;曦儿,还是你去吧,你去叫你刘叔叔来,就说这里备了好酒,请他过来吃。
陈曦疑惑道:我们家哪里有好酒?我怎么不知道。
林凤笑着走近了陈曦,拿出了一些碎银子放在陈曦手上,呐!这不就是吗!
陈曦也哈哈大笑起来!
刘武道:听说你受了王子的赏,是不是真的?
是啊!陈曦毫不掩饰的说道,门外那匹马就是殿下赏给我的。
刘武又问道:还有呢!
陈曦道:还赏了一百两银子。
什么嘛!才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金子才差不多呢。
一百两银子是赏给我娘的,陈曦说道,我跟殿下说了我要去从军。
你要去从军!这时三个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望向陈曦,为什么要去从军?刘武不解的问,他是王子,就是跟他要个一千两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个嘛……陈曦迟疑了一会,羞于开口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便说道:我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才救的公主,从军也是我之前就想好了的。
这时方丽开口说道:你去从军了,你娘怎么办呢?
陈曦偷偷瞄了一眼林凤,只见林凤笑道:我这不还有你们吗,都说女大不中留,男的不也是一样,随他去吧。
这时屋里突然安静了,过了许久,林凤才对陈曦说道,先去城里沽酒,再买上两斤肉,然后再去叫你刘叔叔。
好,陈曦起身便准备离开。
方丽则是走到刘武身旁,提溜着刘武的衣服,说道:怎么样了?
起不来,痛、痛……刘武嚷嚷个不停。
可别让你爹看到你这个样子,方丽说道。
直到太阳完全下了山,陈曦和刘宇才进了门,刘宇有些恍恍惚惚,被招呼着坐上了桌子,便说道:快把好酒给我满上。
方丽道:这都没开始吃饭,怎么就要喝酒了呢?
刘宇听罢,便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你少管,今儿我高兴。
林凤道:先吃也无妨!只是空着肚子别喝太多酒,曦儿,给你刘叔叔倒酒。
陈曦依言,便给刘宇倒满了酒,刘宇看着碗里的酒,直咽唾沫,随即端起碗,说道:今天我为什么高兴,是因为陈曦有出息了!
说着便将酒一饮而尽,陈曦又给刘宇碗里倒满了酒。
这时刘宇突然说道,去拿多一个碗来,陈曦不明所以,只得照做。
将碗取来后,刘宇便说道:你不曾饮过酒,就倒个半碗得了。
陈曦依言,只倒了半碗酒,刘宇端起了碗,说道:这一碗我们为你爹而喝,你大有出息,你爹在九泉之下该为你开心。
言罢两人便喝光了碗里的酒。
这天夜里,刘宇一直在痛饮,嘴里只是一直在说着出息之类的话,直到喝得不省人事,几人将他放在了马上,这才勉强送回了家。
其余人更觉无趣,早早散场,方丽也带着刘武和刘丹一同回家去了。
陈曦送刘宇回了家后,这才觉得头昏脑涨,是刚刚饮下去的酒有了反应了,于是便放慢了脚步,骑着马儿慢悠悠的走着。
刚回到家,就看见林凤正在织衣,便问道:娘,马上要夏暑了,你在织什么衣服?
林凤道:你马上就要远行,我不赶紧赶做几件衣裳,冬天我要怎么送到你手上呢。
不用这么急!陈曦说道,过两日我随殿下去北国之后,我还会再回来的,你有空再做罢。
林凤道:那倒也不急了,我还可以给你再做几件夏日的衣裳。
陈曦听了,便有了一些触动,径直走到林凤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凤的手比在丘鹤村灵巧多了,像蚕在吐丝作茧一样熟练。
刚看着出神,林凤便说道:你刚吃了酒,先睡去吧,我马上也歇了,留着明日做。
陈曦道:娘!刘叔现在喝酒怎么越发的入迷了!
是啊!林凤附和道,以前在丘鹤村从不见他这么滥饮,也许是这里的水土好养人,他也变得随心所欲起来了。
唉!陈曦叹了一声:如今刘武见到刘叔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婶婶也是如此,这么畏手畏脚下去,刘武往后也不好过。
林凤道:若是你爹在还可以去说一说,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去说,只能看刘武今后的造化了。
陈曦道:爹在哪里已经五年了,可眼下我就要从军去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丘鹤村。
听到这儿,林凤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凝视着陈曦,说道:你既已经决定从军去了,就不必顾虑太多,若是以后你能衣锦还乡,我们则同去丘鹤村,若是数十年还不见你归,我则独自前去,“也不枉我和你爹夫妻一场。”
过了许久,陈曦才点了点头,便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