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即到了长公主唐惋出嫁的日子,宜国王宫中热闹非凡。
各种庆典过后,送亲队伍在王都百姓的拥簇下离开了。
宜北边境,安凤村中,陈曦已然成为了一个少年,常年地里耕种让他变得身强体壮,烈日也将他的皮肤染得黝黑。
这天夜里,陈曦独坐望空崖,发已成冠,前途渺茫,甚是孤独。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刘武的声音,去你家找不着,我就猜肯定在这儿,最近田里蛇多了起来,当心点脚边,小心被咬了。
陈曦回道,被咬了不正好,我就顺势滚下这崖底,倒也省事了。
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最近很烦躁,刘武说道,今晚特意让你解解闷,想不想喝一点?
喝一点!陈曦回头望了一下刘武,我身上可一文钱都没有。
今晚我请,说罢刘武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壶酒。
可是也没有菜!
我要是有钱我就到酒店去吃了,还用得着来这儿吃吗,说罢刘武就在陈曦身旁坐下了,将酒往地上一放,连杯子也没有,你爱喝不喝吧。
陈曦望了望酒瓶,二话不说拿起就是一大口,紧接着刘宇也喝了一口,随后便说道:要我说啊,也没必要这么烦恼,就这么干着,也饿不死人,咱哥俩偶尔还能在一起喝喝酒。
唉!陈曦往地上一躺,要是天天能有酒喝,我也不想那么多,可要是就这么干着,一辈子也是这么干着。
刘武道:谁让我们是出生在农户家里,就得是天天下地干活。
难道我们就只配当农户不成,陈曦说道,不是也有很多富商都是白手起家,这里的粮食这么便宜,不如我们学我爹他们以前一样,从这里贩卖粮食到别处。
刘武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你有本钱吗?再说了现在到处没灾没难,你运过去能赚几个钱。
唉!这样不行,那也不行,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种一辈子地了。
刘武道:这还不好,你看这里一年里风调雨顺的,又不会有战乱,这几年在这儿也没有饿着你吧!
你们倒好,我爹现在还在丘鹤村等我们回去,我娘每次说到都是一副流泪的样子,说到这儿,陈曦拿起了酒瓶,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要我说啊!就是现在回去又能怎样,不过就是给陈伯父扫一扫坟头,除一除草罢了。
陈曦听后,脸上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便将酒瓶子往地上一丢,我要回去了。
刘武从地上一跃而起,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别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不远千里从丘鹤村赶到这儿逃难,还不是因为那儿经常闹灾,住不得人,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里站住了脚,回去了如果又再闹灾,难不成还能再回来吗?
晚了我娘又要说我了,陈曦只留下了这句话。
这时刘武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便说道:得嘞,敢情我送来了酒还要被人记恨。
送亲队伍从王都出发后,日行夜宿,一连走了一月。
这日正值盛夏,随行人员酷日难耐,唐煜便叫来向导官员,问道:此地是何处,距离边境还有多远?
向导官回道:殿下,此处名叫四散道。离边境尚有四百余里。
唐煜道:烈日如火,能否在附近寻一处暂作安歇之处。
向导官道:禀殿下!此地多为山峦,并无好栖身之地,从这儿再走约三十里,便有一座行宫,是大王早年征战之余所建,若我们加快脚步,可在今夜抵达,请殿下定夺。
既有行宫在不远处,那就令随行人员加快脚步,天黑时抵达行宫休整;说罢唐煜便调转马头,径直来到了唐惋的花轿边,轻击轿车道,姐姐,今天天气酷热,还请多忍耐,晚上即可到达行宫。
好!车帘中只飘出了这个字。
随后队伍便加快步伐,走过了层层山峦,终于在天快黑时来到了一处平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
殿下,那名向导官说道,穿过这片林子就是行宫的所在,卧龙村!
唐煜便下令先头侍卫点燃火把,进入竹林。
往林中走了约两刻钟,先头卫兵忽然停下脚步,只见前面有火光升起,便有侍卫回禀唐煜,前方道路发现约三丈宽的火堆,无法通行。
火堆?唐煜疑惑道,此处怎会有火堆!
众人不解之时,唐煜近身侍卫清芸便开口道,殿下,天色已晚,宜乎早一些到达行宫,让公主歇息。
唐煜听罢,便对清芸说道,你带领十名侍卫,速去灭火开道。
清芸点了十名卫兵,便往上处寻找水。
队伍正在等待之余,只见火堆正慢慢的被一分为二,火光的另一头似乎有人,直到火堆被分出了一丈的通道。
众人屏息凝视,直到火光中走出了十余名黑衣人;有刺客,随即便有侍卫大喊。
随行人员随即变得慌乱,并且不自觉的都聚拢在一起。
不要乱!唐煜大声喊道,此处仍是宜国地界,我看何人敢行凶,这两声孔武有力,随行人员立即变得镇定下来。
唐煜策马向前,走到队伍的最前端,与黑衣人不过十余米的距离,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拦住我们的去路。
为何不敢,只见当中有一黑衣人挺身而出,在此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唐煜心中一颤,你说你们等候我们多时,是何缘由?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王驾,又或许知道了我们是王驾,有意为之。
那黑衣人回道:是与不是又怎样,难道带着答案死去会舒服一些吗?再说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回答的就是真的呢。
唐煜:好霸道的回复,既知是王驾,还胆敢在半道中阻道截杀,本国民众断然不敢;此次我们是与北国联姻,他们也不必大费周章,在本国做出这种勾当。
如此说来,莫非是南国派来的?
无可奉告!那黑衣人说道,如果你能抓住我们,或许可以问到你们想要的。
说罢黑衣人便拔出来剑,指向前方,于是身旁的十几位黑衣人手执兵器,朝迎亲队伍杀来。
随我迎敌,发出号令的唐煜的另一名近身侍卫—重羽,二十名侍兵们收到号令,便也手执利器,与黑衣人展开厮杀。
一时之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好一股厉害的人啊,重羽说道,这可是我们训练有素的卫队啊!
唐煜道:话虽如此,可还是我们的人数占了上风。
话音刚落,突然听得身后有侍女发出惊叫。唐煜猛然回头,是公主的轿车,黑衣人在后方设了埋伏;重羽,快带领卫兵去保护公主。
可是殿下您的身边……
“快去!”
重羽见状,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喊了一句:第六队跟我去保护公主。
于是人数本就不多的队伍就只剩下十名护卫,唐煜此时注视着前方,发现对面也有黑衣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前方本就有人数的优势,此刻竟陷入了僵持,倘若在这密林当中再窜出敌人。己方已是不能招架了,看来擒贼只能先擒王了,唐煜也拔出佩剑,大声说道,随我上前迎敌。
哎哟哟!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他们,那名黑衣人说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强悍,如不快些结束,恐怕我们就要被困在这儿了。
是啊,另一名黑衣人附和道,公主就交给他们了,宜国的王子就交给我,您只管去厮杀就行了。
慢着,我知道那王子非你敌手,可他并非我们的目的,就让我来会一会他;你去击杀公主,那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是!那黑衣人听罢,便收了利器,钻入了一旁的丛林。
剩下的那名黑衣人亮出佩剑,冲向了人群当中,直奔唐煜。
唐惋此时正身处轿车当中,听着外面敌我的厮杀,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血液仿佛都凝聚在了心头上,时时刻刻会被打破。
银杏早就被窗外的动荡吓破了胆,正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唐惋的脚;突然间帘子被掀开,唐惋惊魂一瞥,原来是重羽,这才舒了一口气。
重羽忙道:敌寇甚多,我们恐无法抵挡,请公主往密林之中暂避。
唐惋听罢,立刻起身,银杏却还抱着唐惋的脚;唐惋便对银杏说道:我们走吧,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
公主快!重羽不断的催促道,唐惋慌慌忙忙下了车,看着满地的死尸,不觉脚底发凉,便征在了原地。
往那边走,重羽指着右侧的丛林,清芸去那边打水了,只要能遇到他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便有黑衣人手持利器冲了过来,清芸奋起抵抗;唐惋拉着银杏,踉踉跄跄的往林中走去。
往林中走了不远,两人便被黑暗给唬住了,于是只能躲在一旁草木当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突然在丛林深处传来了声响,两人立刻屏住呼吸。
一行人正打着火把走来,银杏认出了清芸,便喜出望外的喊道:清芸!
两人便从杂草间爬了出来,清芸迎上前来,便问道:公主怎么会在这儿?
银杏将前前后后都讲了出来,清芸大惊道:公主先请在这里安歇,我率队去救殿下。
随后清芸便留下了两名侍卫,唐惋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银杏轻轻的替唐惋拨弄粘在身上的杂物,已经没事了!公主。
唐惋没有回话,而是在听林中过道发出来的声响,仿佛越来越轻微;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出现,不过一瞬间,其中一名侍卫随即应声倒地。
另一名侍卫立刻与之交战,不过十招,便负了伤;便催促唐惋赶紧逃走,两人依言,相互搀扶着往深林走去。
走不多时,两人的内心皆惊恐到了极点,因为除了她们的脚步声之外,在身后还传来了一双脚步声;两人只管拼了命的往前跑,银杏却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延伸出来的树干绊倒了。
唐惋看着倒在地上的银杏,又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恐惧瞬间布满了全身,死亡的恐惧迫使她掉过了头,将宽松的裙子撩起一些,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前面已经没有了路,一条山涧隔在了两山之间,突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惨叫,这是银杏的叫声!唐惋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仿佛垮掉了一般。
那个脚步声变得更急促了,越来越近了;绝望顿时遍布了全身,看来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唐惋纵身一跃,随即消失在冷酷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