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底的青铜钱突然泛起深海般的靛蓝,河床裂缝中渗出带着咸腥味的雾气。陆沉踩着湿滑的礁石前行,腕间缠绕的星河胎记突然泛起刺痛——那纹路正与张月影临终前刻在归墟碑上的血咒吻合。对岸坍塌的龙王庙遗址上,三百根青铜脊椎破土而出,每根骨节都在演奏着远古的潮汐韵律。
“陆先生!地脉能量在潮汐化!“苏染的机械义眼渗出盐晶,全息投影中九道煞泉正形成深海漩涡,“那些青铜脊椎……在抽取莲胎的脊髓液重塑归墟!“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隆起千米高的水墙。九座珊瑚青铜阁从浪涛中升起,檐角悬挂的归墟灯燃着磷火——每盏灯芯都禁锢着个莲胎的听觉神经!陆沉的金蝶纹应激暴起,却在触及阁楼时骤然暗淡——他的耳蜗深处浮现完整的《饲龙诀》潮汐阵,青铜色的咒文正沿着听觉神经侵蚀小脑。
“沉哥……听潮音……“阿莲的叹息裹挟着浪沫。陆沉扯开被盐渍板结的衣襟,发现心口金莲的根须已穿透横膈膜,在肝脏表面绽放出珊瑚状的优昙花——那竟是张月影用三百海祭童男炼制的“归墟密钥“!
海底传来远古巨兽的嘶吼。陆沉跃上最高的珊瑚阁,陨铁药杵刺穿琉璃瓦的刹那,深海记忆汹涌灌入——年轻的张月影跪在归墟祭坛,将九世陆沉的脊髓液注入初代莲胎。当最后一滴髓液滴落时,祭坛龟甲浮现的竟是此刻永定河的末日海啸!
“这才是《地髓注》的归墟篇……“陆沉咳出带珍珠的黑血,药杵尖端突然迸发幽蓝电弧。珊瑚阁突然倾斜,露出底部骇人景象——三百座归墟祭坛悬浮在深渊,每座祭坛都禁锢着个莲胎的脑脊液,他们的尖啸正转化为精纯的煞气潮!
孙振廷的冷笑从祭坛群深处传来:“好女婿,这份聘礼可配得上归墟之主的身份?“新生龙爪撕开深渊,某座祭坛突然炸裂——浑身缠满海藻的莲胎破坛而出,鼓膜中流转着完整的潮汐阵图!
金蝶纹离体暴走,裹住药杵撞向祭坛群。陆沉在蝶翼破碎的强光中看清真相:每座祭坛都是他用九世记忆搭建的囚笼,所谓归墟轮回,不过是孙振廷为豢养煞气海兽设下的骗局!
祭坛群突然喷发黑潮,三百条青铜锁链如章鱼触手缠来。陆沉后颈的星河胎记突然灼痛,深海记忆在眼前重现——浑身溃烂的张月影抱着初代莲胎跃入归墟,将密钥嵌入他耳蜗:“沉儿,要破潮中潮……“
剧痛中现实与幻境重叠。陆沉看见现在的自己站在祭坛外,手中握着沾满海腥的青铜舵轮。襁褓中的莲胎突然睁开鳃裂,腐烂的小手抓住他的脚踝:“爹爹,这归墟……深邃吗?“
“不——!“陆沉捏碎舵轮,碎片刺入掌心。血珠溅在归墟密钥上,钥纹突然映出医仙谷禁地——九座玄武岩碑环绕的归墟核心处,沉睡着张月影化身的珊瑚巨像!
深渊突然崩塌,陆沉坠入核心。刺骨的海压中,金蝶纹离体化作锁链,将三百祭坛拖入永暗。孙振廷的龙躯在黑潮中重组,逆鳞上的青铜脊椎逐个爆裂:“你以为毁掉密钥就够了?这些祭坛……早在归墟中……“
归墟密钥突然自鸣,纹路迸发七彩荧光。陆沉在强光中听见珊瑚生长的声响——张月影的巨像竟与他血脉融合,心口金莲绽放出撕裂海渊的锋芒。当最后一片莲瓣剥落时,整座祭坛群化作珠母贝尘,露出核心处刻满《鬼门十三针》终章的玄武岩碑。
“娘……“陆沉抚过碑文,指尖触及“以魂镇海“四字时,三百道潮汐力突然破体而出。暗流牵引着地脉清气,在永定河上空旋成遮天蔽日的海眼。
晨曦穿透暴风雨时,陆沉在归墟核心拾起半枚青铜钱。正面“莲“字浸着海盐,背面新生的纹路,恰似张月影跃入归墟时的决然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