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踏出断道之塔的最后一阶，一道无形的“结界”宛若雷针穿脑——
心魂骤停，步伐强制冻结。
脚下的雷骨阶梯瞬间扭变，化作一座诡咒环阵。
阵心浮现九道倒写的咒符，每一道都以血线串联，散发出幽红之光，仿佛是灵魂深处的旧誓正在被活撕挖出。
“到了。”羽迦低声道，脸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第三锁——【血咒毒誓】。”
“此锁以誓换命。每人需交出‘一段誓言’，真名立字，魂纹作印。”
“否则——不死，也残。”
“诅咒等级？”陆云轩握紧笔。
羽迦望着上空不断旋转的咒环，轻吐四个字：
“——魂系锁等。”
栖墨闻言瞳孔一缩，手掌下意识捂向胸口。
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种。
“别乱说话。”栖墨强行压低声调，语速飞快，“这咒阵会捕捉‘言灵真意’，说出口的，不仅记录下来，还会倒写一份给你自己。”
“那是一份——毒咒魂约。”
段青瑶反应过来：“就是说……我们必须坦诚立誓，咒阵才会放行？”
“是。”羽迦微一点头，“但任何虚伪的誓言，都会当场引爆魂核。”
琴烬撇嘴一笑：“那我们这一队岂不是……最容易死的那个组合？”
“说真话，还不能掩饰动机？”他一边笑，一边脱下战袍外衣，露出被雷烧焦的肩膀，“我先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咒阵上方那道正在浮现名字的魂环。
【——姓名：琴·烬。】
他开口，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稳：
“我之誓：若有一日，音咒与我皆碎，也要在战曲终音之前，为我兄弟……奏一场最响的爆音。”
“魂印署名——成。”
咒环一震，红光内收，旋转速度明显缓和。
“一个人通过。”羽迦确认。
“下一个。”陆云轩看向栖墨。
但栖墨没有抬头。
他的手，在轻微颤抖。
“我……不适合。”他低声，“我说出来，这一阵会炸。”
“为什么？”段青瑶眉头皱起。
陆云轩也没有开口催，只是静静看着他。
咒阵没有等他们开口。
下一刻，咒环自主启动，竟自动锁定栖墨魂识，开启强制读取。
【——姓名：栖·墨】
【——魂誓读取中……】
“住手！”羽迦大惊，冲上前想要干预，却被咒阵反向弹开。
栖墨眼神一滞，咒光刺入瞳孔，身躯如被雷针穿刺，整个人向后一仰！
一道幻影缓缓浮现于咒环之上。
那是栖墨十年前，在“咒门灭亡之夜”所下的誓言：
“我，栖墨，立誓以咒骨为祭，只保咒典不毁，若咒门覆灭，与我无关。”
——咒典在，他活着，便足矣。
——同门生死，与他无关。
所有人沉默。
琴烬嘴角的笑消失了，段青瑶眼底闪过复杂情绪，羽迦一瞬握紧拳头，陆云轩却神色未变。
“……你骗了我们。”羽迦低声说。
“是。”栖墨闭眼，“我骗了所有人。”
“我曾以为，活下来，就是完成使命。哪怕背弃所有人。”
咒环开始不稳，誓言与现实冲突，引发“魂毒裂斩”！
一道道雷咒之刃从咒阵中飞射而出，直冲栖墨头顶！
“闪开！”陆云轩怒喝，一步跨前，雷魂笔画出反字——
“卸！”
雷咒骤停！
但只能停一瞬。
下一波咒刃已蓄势。
“用我！”羽迦忽然怒喝，冲进咒阵之心，“以我魂念覆盖——誓魂替签！”
她以自身灵识缠绕咒阵核心，将咒誓导向自己！
一道全新的名字浮现：
【——羽·迦】
【替誓介质：魂压共鸣】
【新誓建立中……】
她抬头望着众人，神情平静，声音却透着千钧之力：
“我之誓：若栖墨魂断于此，我以三年记忆为祭，换他一次……未说出口的悔。”
“魂印署名——成。”
轰！
咒阵剧震。
咒魂刃全部化为尘光。
第三锁，骤然内收。
雷渊深处，一道古老阶门缓缓开启。
段青瑶轻声问：“她说的‘三年记忆’……是？”
“她自己也不知道。”陆云轩目光低垂。
“她把一个空白誓言，签进了命。”
他低声道：“这是——真正的毒誓。”
咒阵静默崩散。
那一刻，所有人都未出声。
唯有羽迦半跪在地，肩膀轻微颤动。她的眼中没有血，也没有泪——但瞳孔中，最外围的那一圈金环，微不可察地出现了裂纹。
“她承了太重。”段青瑶立在羽迦身侧，目光复杂，“记忆咒誓……不是灵魂可以随便替他人担的。”
“尤其是替‘悔’，更危险。”
“我知道。”羽迦撑着膝盖站起，声音低沉，“但我不能看着他死。”
“我承认，这不光是因为任务。”
她转身看向栖墨，语气毫无修饰：“哪怕我不认同你，但你是队友，背我走错一步，我也认。”
“现在不是给你忏悔的时间。”
“走。”
众人不再言语，步入雷咒收束后显现出的第四道魂阶门。
雷渊阶门缓缓开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不似冰，而是灵魂温度的骤降。
“这是……魂压走廊。”栖墨脸色瞬间惨白，“咒阵残留波及了我体内的咒魂印……它在撕裂我。”
他语气未落，便猛然喷出一口黑血！
黑血中，夹杂着碎裂的咒骨颗粒，那是魂核边缘被反噬之后的最危险征兆——亡门咒已启动。
“拦不住了。”他苦笑着摇头，“羽迦你救了我命，但我的咒链……已经不全了。”
“你们快走，这段魂压我来断。”
陆云轩却忽然止步。
“你以为你献祭了誓魂，就有资格一个人死？”
他一步踏出，雷魂笔逆转，“禁”字未落，却被栖墨用残破咒纹震退半步。
“别浪费这份雷印。”栖墨强忍剧痛，低声道，“我当初救的是一本书，现在是人。”
“让我自己扛一次。”
“我不躲了。”
话音未落，咒链自他脊骨炸裂而出，如同亡魂怒蟒般卷住雷咒通道。与此同时，他口中喃喃，低声吟咏旧门咒诀：
“咒门遗誓，亡道魂镇，咒火入骨，以我死志，焚开余门。”
“——开。”
轰！
雷咒走廊尽头，被魂火硬生生烧出一条破裂通道！
但这份“焚路”极不稳定，只能维持数息。
“快走！！！”栖墨怒吼，血从耳眼鼻孔溢出。
羽迦第一个扑上前，却被段青瑶一把拉住。
“你留后我来。”段青瑶断喝。
“别争了！”琴烬咬牙破口：“一起冲过去，一人一步，不留人，不留魂！”
四人如流光破咒链，雷光缠身，各自踏入火线通道，余焰灼魂。
最后一刻，栖墨身后那条雷魂链失控反卷，他却只是笑了笑，抬手将那条碎链送出火焰。
它卷向羽迦，悄无声息，缠在她手腕。
“还你一段话。”栖墨的声音在火焰里轻得几乎听不见，“以后别再帮我选路。”
“你的命值更多。”
咔！
通道合拢，火链燃尽，雷魂消散。
羽迦站在余焰之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那段链——已经被雷焰灼得焦黑，但依旧温热。
“这算什么……”她喃喃。
“你救他，他替你死一次，又还你一句命。”
琴烬默默别过头去。
陆云轩望着前方第四锁的阶门，眼神前所未有地沉。
“他还没死。”
“但我们必须再破三锁，才能接上他。”
“别浪费他这段路。”
众人默然，踏出魂压走廊。
——
但就在他们脚步离开之际，身后那条雷咒裂缝中，响起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哒。哒。哒。
清晰而稳定，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
“你听到了吗？”羽迦轻声问。
陆云轩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听到了。
那不是魂。
那是人。
——贺无声，来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