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愣住了,这几句话虽然简短,却如同醍醐灌顶,为她解开了困惑数月的难题。
她看向赵振铎的眼里满是惊讶和感激。
温柔却嗤之以鼻:“寒酸!哪有人说两句话就算生日礼物的?还不如说几句祝福语呢!”
温柔是艺术系的学生,对数学一窍不通,自然不明白赵振铎这番话的价值。
曾凯虽然听懂了赵振铎话里的含金量,却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赵振铎,沉默不语。
方曼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她瞥了赵振铎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服务员,上菜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服务员小郑应声而去,很快,十六个菜流水般摆满了桌子。
温柔的目光在赵振铎身上来回扫视,话里满是讥讽:“振铎哥,在乡下怕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吧?今天可算让你见见世面了。”
赵振铎几乎没动筷子。
这些菜式,他在县城“饭店”早就吃腻了,国营饭店的菜品,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沈翰林注意到了赵振铎的举动,以为他是因为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多吃。
他不停地往赵振铎的碗里夹菜:“振铎,别客气,多吃点,都是家常菜。”
赵振铎礼貌地回应,却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他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需要用一顿饭来证明什么。
他只想守护妻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酒足饭饱,方曼枝唤来服务员小郑结账。
“一共五百三十二元。”小郑报出了价格。
方曼枝脸色微微一变,这顿饭的花销比她预想的要高。
就在她准备掏钱的时候,小郑却笑着说道:“经理说了,这桌免单。”
“免单?”众人皆是一愣。
在国营饭店免单,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方曼枝疑惑地看向小郑:“怎么回事?为什么免单?”
小郑的目光落在了赵振铎身上:“经理的朋友在这儿,所以免单。”
方曼枝顺着小郑的目光看向赵振铎,又看了看坐在赵振铎同侧的曾凯。
她想当然地认为,能和国营饭店经理攀上关系的,肯定是曾凯。
方曼枝立刻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对着曾凯夸赞道:“哎呀,曾凯,你跟国营饭店的经理这么熟啊?真是年少有为!”
曾凯根本不认识国营饭店的经理,更别提什么交情了。
但他被方曼枝夸得有些飘飘然,虚荣心作祟,他竟默认了这份功劳。
温柔拿起桌上沈明珠的礼物,那是块瑞士手表,随后又看了看曾凯送的钻石项链。
“明珠,你看看你,多受人欢迎啊。哪像某些人,恐怕连份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吧?”她故意提高音量,目光直指赵振铎。
赵振铎坐在那里,神色平静。
温柔见赵振铎不为所动,心中更加不忿,继续说道:“振铎哥,不是我说你,都这年代了,还抱着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不放。你那点数学心得,能值几个钱?现在讲究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看看曾凯,多懂事,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
沈翰林的脸色沉了下来。
“温柔,你说话注意点!振铎送什么礼物是他的心意,你这样说太不合适了。”
方曼枝立刻站出来维护温柔:“翰林,孩子们之间开开玩笑,你一个长辈掺和什么?再说了,温柔说的也没错,现在这社会,没钱寸步难行。”
赵振铎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嗤笑。
温柔像是抓住了把柄,尖声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赵振铎放下筷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曾凯脸上。
“我笑有些人,连沾了谁的光都没搞清楚,就在那里沾沾自喜。这顿饭,是魏敏看在我的面子上免的单。”
温柔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振铎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国营饭店的经理会给你面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方曼枝也觉得赵振铎在吹牛,脸色更加难看。
“振铎,人穷一点没关系,但不能撒谎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就是教养问题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父母都不在了,你更应该给他们长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赵振铎的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父母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不允许任何人拿他们说事。
他站起身,语气冰冷:“你没资格提我的父母!”
沈翰林也觉得赵振铎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劝道:“振铎,你冷静点。”
赵振铎没有理会沈翰林的劝说,目光灼灼地盯着方曼枝,一字一句地说道:“方曼枝,你当年重病,是谁寻遍名医,倾尽所有,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方曼枝被赵振铎凌厉的眼神看得心虚,但她仍然强撑着说道:“我那是运气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运气好?”赵振铎冷哼一声,“你要是真觉得是运气好,那你的良心就真的被狗吃了!没有我父母,你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赵振铎的话,让温柔和曾凯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没想到赵振铎的父母竟然对沈家有如此大的恩情。
沈翰林的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这段往事,他一直铭记于心,也正是因为这点,他对赵家一直心怀感激。
方曼枝被赵振铎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之下,她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就算你父母当年帮了我,那也是收了钱办事的,就应该尽心尽力!”
“收了钱?”赵振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他嘲讽地看着方曼枝,“你把自己都骗过去了?沈家为了给你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哪来的钱给我父母?”
方曼枝顿时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沈家当年为了给她治病,几乎倾家荡产。
她涨红了脸说道:“就算你家当年花了钱,我现在也可以还给你们!”
赵振铎心中涌起恨意,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妻女,她们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必了,”赵振铎语气平静了下来,“今天这顿饭,就当是赵家和沈家两清了,以后再无瓜葛。”
他转身欲走。
“振铎,你胡说什么!”沈翰林急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指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