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村口。
原本戌时就漆黑一片的村子,此时却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村民们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交头接耳间,话语里全是对陈汉和姜吕等人的牵挂。
“这都戌时了,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莫不是真出什么意外了?”
“呸呸呸,吐掉口水再说过,别在这乌鸦嘴,我家侄子也在呢。”
“还别说,刚刚老吓人了,各种狼嚎嗷得俺心肝都颤抖了,就怕狼群下山。”
“可不是,就怕真遇狼了。”
“那姓唐的富家子弟,这会儿也不见踪影,不会真跟着陈汉他们上了山吧。”
“……”
陈水根眉头拧成个疙瘩,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火星子在夜色里忽明忽暗,照出他满是皱纹的脸。
“水根爷,别犹豫了,再等下去,怕是真来不及了,赶紧组织大伙上山救人吧!”
年轻力壮的陈大力心急如焚,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手脚麻利地搬出一捆捆木棍,准备扎火把。
他身旁,几个小伙迅速找来破布、松脂,熟练地将其缠绕在木棍一端,浇上松脂。
没一会儿,一支支火把雏形初现。
村里的孩子们围在一旁,懂事地不吵不闹,只是默默看着大人们忙碌,在心里为上山的人祈祷。
不一会儿,火把都准备好了。
村长陈水根放下旱烟,站在队伍最前面,神色凝重,高举着火把,大声喊道。
“乡亲们呐,咱们桃花村的人之所以百多年来安然无恙,向来都是靠大伙报团取暖,互帮互助才有今天。
陈汉他们为了生计上山狩猎,大半夜还没个音讯,咱们不能让他们在山里遭了难。
有愿意的,准备上山救人,不愿意的也不强求,在家好好待着,提防狼群下山,咱们一起把人平安带回来。”
话音刚落,“呼”的一声,村民们纷纷点燃手中火把。
一时间,熊熊火焰照亮了夜空,映红了每一张坚毅的脸庞。
“好,都是爷们儿,不过家中独子或者需要赡养大家庭的男丁退下,暂时不需要你们。”
五十多户人家的成年男丁,没有一家退缩。
哪怕是对陈水根和陈汉颇有微词的人,同样选择上山救人。
“当家的,多带点吃的,山上冷,可别饿着冻着了,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啊!”
妇女们一个个拉着自家汉子,眼眶泛红,虽然很不想让人上山。
但正如陈水根所言,互帮互助是桃花村的传统,若是自家男人退缩,恐怕以后都没脸见人。
“行了,妇道人家别在这哭丧,把孩子带回去,准备出发。”
村中族老之一的福来公敲了敲拐杖,大声喝道。
“是。”一行四十多位汉子齐声呐喊,气氛一度高涨。
然而,一道带着疑惑语气的声音直接打破了现场的氛围,让众人均是一惊。
“福来公,你们这是在干嘛?”
众人表情一僵,立即循声望去,只见陈汉、姜吕六人正慢悠悠地从村外走来。
陈汉的肩膀上扛着两头獐子,黄大庆几人也手提十几只野鸡野兔。
身上虽带着些尘土,衣物也有些凌乱,姜二狗甚至还一瘸一拐,但起码身上零件都在。
“陈汉他们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激动。
“回来了,回来了,太好了……”
村民们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高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纷纷围拢过去。
陈水根放下提起的心,神情一缓,继而阴沉一张脸,几步上前,一脚就踹在陈汉屁股上。
“兔崽子,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不死山上得了,差点没把大伙急坏,都准备上山救你们去了。”
陈汉被踹了一个踉跄,也不敢生气,只能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
“爹,山上遇到点事,耽搁了时间,这才回来晚了,让大伙儿担心了。”
姜吕提着猎物走过来,刚想解释两句,冷不丁地被一拐杖抡中后背。
刚想发怒,但看到来人时,顿时缩成一个鹌鹑。
“爷爷,你这……你这打我干啥嘛。”
福来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连举起拐杖殴打。
“还好意思问,什么时辰了,不知道山上危险吗,要钱不要命了是吧。
二狗都成什么样了,幸好命还在,不然我看你怎么向你叔交代。”
闻言,姜吕也没话说了,看着暂时废了一条腿的姜二狗,也是一阵心虚。
“你个死脑筋,就知道打猎,也不看看都啥时候了,可把俺们担心坏了。”
一位婶子走上前,拉着黄大庆的手,眼眶里还含着泪花。
“浩子,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陈大力笑着捶了捶陈浩的肩膀。
“快说说,这些猎物是咋抓到的?没有遇到狼群吗?”
“对啊,二狗还受伤了,不是狼咬的吧?”
“大庆,今天猎物挺多的,走运了?”
“对了,那个唐云霄呢,怎么不见人,不是跟你们一会儿上山的?”
村民围着六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种种,陈汉等人也是一阵头大。
不过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精神一震,总算想起什么。
姜吕连忙对着陈水根喊道:“水根爷,快快快,赶紧叫人帮忙,去……”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与此同时,一群小孩子的尖叫声响彻夜空,瞬间让村民们如临大敌。
“娘呀,你快来,那是啥?”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指着夜色下的村口外,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和害怕。
“好像……好像是个人扛着一堆东西。”一个小孩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爹,娘,有妖怪。”
“呀,好大的妖怪,朝村子来了。”
“大头妖怪抓小孩了。”
一旁的孩子们最先瞧见村口外的情况,一个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好奇。
孩子们尖锐的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现场一下子热闹起来,纷纷朝着村口外张望。
月光下,唐云霄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一步一步稳稳朝着村子走来,每一步都踏出沉闷的声响。
肩头那架子上的狼肉堆得高高的,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不是妖怪,是那姓唐的年轻人。”
“狼,他抗着几十头狼。”
瞧见唐云霄,以及那满满当当的肉架子,一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这是咋回事?哪来这么多狼?”
一位白发苍苍的黄姓族老——黄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满脸疑惑。
福来公也是拄着拐杖,手微微颤抖,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在山上经历了什么?”
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唐云霄越走越近,村民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一条通道。
直到他走到人群中央,才缓缓放下肩头的狼肉,装作艰难的样子,重重吐了口气。
虽然力气突破万斤,三千斤轻轻松松,但能藏一手是一手,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暴露出去。
“云小子,你可算回来了。”陈水根率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拉着唐云霄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你这孩子,可把大伙急坏了,这些狼是……?”
唐云霄抹了一把汗,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村长爷爷,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在山上遇到了狼群,无奈之下,跟它们干了一场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村民们都知道,与狼群搏斗谈何容易。
看着眼前这堆狼肉,便能想象到当时战况的惨烈。
“二狗都受伤了,你咋一点事没有,还能扛回这么多狼肉?”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
唐云霄挠了挠头,正想着如何回答,姜吕在一旁抢先说道。
“你们不知道,云霄兄弟可厉害了……
那狼群一冲过来,他就跟一阵风似的,在里头穿梭,三两下就把狼给解决了……
要不是他,我们几个今天可就回不来了……”
姜吕说得绘声绘色,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不过话语中却是自动忽略了山君的存在。
主要是唐云霄和陈汉几人也没打算让村民们知道,毕竟山君可是传闻中的妖兽。
若是知道它成了“友方NPC”,岂不是人人都敢上山送点心去了?
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是惊骇,尤其是知道这其中二十几头都是唐云霄猎杀。
他还一个人扛着几千斤重物徒步几十公里,一个个看向唐云霄的眼神,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刚扛着架子的一幕。
那可是三千多斤的重量啊,寻常人莫说扛起,就是想挪动分毫都难如登天。
可唐云霄却举重若轻,仿佛肩头扛着的不过是轻飘飘的稻草。
“这……这还是人能有的力气吗?”
陈大力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福来公也是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厉害。
“我在这山里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过的猛人不少,可这般神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水根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人物留在村里,未来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是福是祸,实在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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