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大喝，涌动着赤红色能量的大剑划过了一名身体上有着明显畸变的怪人。
身着带护甲红色紧身衣的英雄，背对着缓缓倒下的怪兽摆了个耍剑的pose。
“准备回收。”吴限叹了口气，关掉了手里的录像设备，招呼着后勤部的小兵上去处理。
后面5位身着达克斯特制服的普通C级员工收到命令后一拥而上，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扔烟雾弹，有人负责止血，有人负责搬运，还有一位装作一般路过路人，对英雄破坏公物进行强烈的谴责来转移注意力。
吴限坐在车上等着回收者们到齐后，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经过监控死角还不忘启动变色，将货车外的涂装变为顺风快递。
点开中控面板上的录音，吴限乘着驾车的空档记录工作汇报。
“第42次对战实况记录，对战目标火剑，怪人代号狂狼，狂化时对火剑的压制极为明显，但由于理智的丧失，被技巧精湛的火剑侠找到了机会，没能扛过绝杀‘炎龙斩’。目前有两个优化方向，一为强化个体抗性，全面增强属性一力降十会；二为降低狂化丧失理智的程度...”
货车在隧道灭了几盏灯的阴影里，拐进了一条秘密通道，在和门卫对了暗号并刷卡后，驶入了地下集团“达克斯特”。
把上一个战败的怪人送进医务室后，简单换了件白大褂，吴限踏进了“怪人开发部”。
一个巨大的人形生命体培养仓占据了开发部三分之一的面积，一只尖耳精灵披着白大褂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上杂乱地散落着一些资料，桌子上翻了的咖啡杯染黑了半边洁白的纸张。不熟悉的人看见这副场景第一反应会是凶杀现场。
吴限叹了口气，放下在公司拐角自动售货机上买的八宝粥，晃醒了多半又是因为熬夜累趴下的博士。“叶列娜博士，早上10点了，早饭给你带了八宝粥你随便应付下，马上就吃中饭。”
乘着叶列娜博士迷迷糊糊刷牙漱口，吴限开始整理起地上零散的实验数据报表，越整理吴限越觉得不大对劲，打开电脑一看空荡荡的文件夹，马上要结项的工程果然还没完工。
“叶列娜博士，你不是上周就跟我说，心灵干涉部那边派发的工单概念已经出来了吗，怎么今天还是个概念。”
正在一小勺一小勺吃着温热八宝粥的叶列娜博士尖耳朵抖了抖，心虚地说：“突然想起一个旧方案的优化方式，就给忘了。”
“那优化方式呢，我怎么没看到？”
“哦，昨天优化后发现性价比太低，删了。”
“那你这一个星期啥也没干是吧，今天下午两点是我去报告啊，到时候上头问责扣的是咱们俩的工资。”
“放心。”叶列娜博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脯，“你聪明而又漂亮的叶列娜·布里斯托尔·杰里夫·安达尔·碎月……”
“说重点。”吴限打断施法。
虽然名字被打断了但叶列娜也没什么不满，挑了一份没怎么被咖啡溅到的材料：“这可是博士我花了整整一晚上写出来的方案，你就照着这个去汇报，没问题的，先拖……先让他们满意，后期我们再改。”
吴限从叶列娜博士那儿接过比煎饼还薄的汇报材料，上面甚至还有几点浅棕色的咖啡渍，虽然还是很气但是只能认命，“PPT你做了吗？”
叶列娜博士试图蒙混过关：“那个不是归你做的吗，材料都给你了，我还得建模呢，你加油。”说完便一头扎进了材料堆里，开始疯狂地拖动鼠标建立模型。
“你@#￥%的”吴限真想冲上去削这只怠惰金发精灵的头，可惜有贼心没贼胆，而且打不过。
只能认命，半分钟内偌大的实验室里就响起了键盘急促的噼啪声，娇小的女精灵正在精卫填海，头发乱糟糟的男实验员正在照猫画虎。
下午1点，吴限总算赶出了一份还勉强看得过去的PPT。感受着空洞到有些痛的肚子，吴限决定在奔赴刑场前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出门前还不忘问一下仍在电脑面前和建模软件死磕的叶列娜博士：“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卡布奇诺，温热的，谢谢。”
“我是问主食，不是下午茶，咱们午饭还没吃呢。”
“博士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小错误呢。”叶列娜晃了晃桌子上那袋已经有些发硬的全麦面包片，从发干的程度上来看，应该是前天的。
“行吧。”又一阵胃绞痛袭来，吴限小跑着去转角边的售卖机那儿点了一份鸡肉咖喱盖浇饭外加一杯温热的卡布奇诺。
匆匆一碗饭下肚，吴限便往中期报告的心灵干涉部赶。走之前还不忘向现任传奇叶列娜博士要个祝福（化学），不然凭心灵干涉部门那几位老油条，怕是都不用读心就能看出他心虚。
现在的高科技祝福可比以前的祝福好用多了，吴限一针稀释过的镇静剂（确信，是祝福）扎下去，顿时进入手工活后无欲无求的状态，仿佛今天下午汇报的都不是自己了。
在申请的会议室里放好PPT后，心灵干涉部的几位项目对接人和主管陆陆续续地进场坐下聊天，甚至有两位中年女性还聊起了哪家菜场的鸡最新鲜。
到点后，吴限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全场便渐渐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指导我们的工作，吴限我将对心灵干涉部派发的工单作出工作进度汇报。
“目前就心灵干涉部给出的‘潜移默化改变人们对怪人的固有印象’这一课题，我们开发部在经过了激烈的讨论后认为，与其从善良、友爱、互助等道德层次方面去考虑，不如干脆一点，我们把怪人做得可爱，让人有同情心，进而发自内心地喜欢它。
“而这，就是我们讨论得出的结果！”
投影上的是一个半透明的，球？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各位主管还是耐心地听吴限往下讲。
“众所周知，怪人区别于怪物和人类的一点就是，它在拥有怪物力量的同时，还能有高级的智能。而我们推出的这款类史莱姆怪人，就兼具上面两者。”
一位头发有些卷的中年妇女敲了敲桌子问道：“我打断一下，史莱姆我们都见过，可它貌似和你所描述的‘可爱’一点关系都没有，它会腐蚀并消化它所感兴趣的一切，身体也是浑浊不堪的，甚至可能还有生物的残渣，怎么想都和可爱不沾边啊。”
“钱主管的这个问题非常好，这正是怪人和怪物之间本质性的区别。除非是出于必要，比如猪滚泥土来降温，正常有高级智慧的生灵都会下意识地保证自身的干净整洁。”
“我们开发部为了将它和史莱姆区别开来，决定将其取名为莱姆！”吴限按下手中的遥控器，PPT自动翻页。
“莱姆不仅能够自我清洁，保持透明的外貌。在我们提前灌输的影响下，它会下意识地利用光学隐形来掩盖自身进食的可怖样貌。身体可变形并且在有意识的控制下可通过增加密度来提升硬度，高智能状态下它还可以通过身体表面凝聚字来与人对话。”
心灵干涉部的一位主管举手问道：“灵魂回路的问题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类幽魂体吗？据我所知类幽魂体构造技术还有许多的缺陷，人造幽魂体的意识不是溃散就是扭曲。”
“问一下，各位领导什么时候吃午饭的？”
“安啦，我们心灵干涉部对脑组织有深入的剖析，是不会像战斗部门那群大老粗一样吐出来的。”似是考虑到吴限的顾虑，一位戴眼镜的职员补充道。
在经过一系列掉san和密恐猝死的激烈讨论后，心灵干涉部的各位暂且认可了“莱姆”计划的可行性，但对它能否通过吴限所说的“萌”来间接影响“人类对于怪人的态度”依旧存疑。
“人类和怪人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是种族之间的矛盾，并不是通过外表欺骗就能缓和的。”
“那你怎么解释食铁兽和鸟系列的怪人在人类那边的友好关系呢？”
“那只是个例，因为他们的生活习性和人类本身的价值观不冲突。”
“那我们让‘莱姆’也不冲突不就行了。”
“确实存在成功的可能，但相对于风险而言，收益并不够。”
“我觉得你们对风险的定义有所偏差。”
……
在经过了3小时的激烈讨论（sib）后，心灵干涉部总算对这份中期方案点了头，但同时要求吴限在一周内给出一份风控分析报告，并视情况追加开发经费。
“万幸在镇静剂药效过去前报告完成，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忘了这还只是个概念，他们要是再追着不放半个小时我就得穿帮。”
吴限回到怪人开发部后就脱下了有些束手束脚的西服西裤，披上了宽松的休闲服和白大褂。
吴限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实验室后发现地上是一地的狼毛，早上刚送进医疗室的狂狼现在正耷拉着耳朵坐在实验室角落的小板凳上。
“医疗部那边不是说你伤到脏器要静养一段时间吗，怎么这就跑出来了？他们那儿的饭菜确实不好，虽说喂一头狼吃素是不太合适，但你作为病人要听医生护士的话，万一落下什么……”吴限碎碎念试图把狂狼哄回医疗室去。
“没事的，我自愈能力强大，大体上已经能正常行动，这次来主要是来请罪的。”狂狼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吴限用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你有什么好请罪的，没能战胜火剑主要是我的问题，只想着更快更强，却忽略了技巧在战斗中的占比。”
吴限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睡死的叶列娜博士，找了个软点的小枕头给她垫上，省的一会儿醒来落枕耽误了明天的开发进度。
“行了，别在这儿闷闷不乐的，责任在我，你内疚个什么劲。走，吃晚饭去，医生说过你有啥禁口吗？”吴限拍了拍坐着的狼怪人，肚子有点饿了。
“没有，医生说吃的清淡点就行。”
“那我请你喝粥，我跟你讲有家粥铺的粥可好喝了，顺便给叶列娜带点回来。”
吴限把穿上不到5分钟的白大褂又脱了下来，进实验室穿白大褂都成肌肉反应了，就跟去坐地铁前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口罩一样。
明明只是来放会议材料准备吃饭的，怎么就套上白大褂了呢，莫非自己真就天生是个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