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岸线。
年轻男孩们乘着冲浪板溺在海里,兴奋的叫嚣声下,玩得一个比一个野……
时蔚子和秦漾坐在船舱里休息,目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被冲起的浪花拍进海里,不由得为他们捏了把汗。
“……”
时蔚子,“下次让姜枝予陪他们来,我这个小心脏完全承受不起。”
秦漾挖着布丁,问:“她为什么没来啊。”
“好像回老宅陪姜爷爷了。姜麒瑞,就是姜枝予的哥哥回国了……姜姜小时候就喜欢黏着他玩……”
“原来如此。”秦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可以问问姜姜……
等他们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市区吃晚饭。”
——
此时,姜家老宅。
姜枝予上一秒还在恶狠狠咒的老不死们,下一秒,就可以赔个笑脸和他们喝茶。
喝茶,品苦巴巴的味道。更适合这帮没事找事的老家伙。
还有一位又老又不要脸的,居然提出让姜枝予和自己孙子联姻。
姜枝予白眼翻得差点没回过来。
一个老蛤蟆就够碍眼的了,还买一送一,赠个小蛤蟆。她又不是开水族馆的。
“……”
姜稷虽老,但是脑子清醒。他们一帮人打的什么心思,他心知肚明。于是,打发姜枝予去花园帮他浇花了。
姜枝予一走,场上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姜麒瑞抿了一口茶,脸上始终带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有些瘆人。
-
一帮老董事们,和姜稷谈情分,面对姜云霆又倚老卖老。
现在换成没打过交道的姜麒瑞,他们心里不免有点发慌。
毕竟,姜麒瑞这些年在国外的雷霆手段,他们是听过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咬死不松口,不允许他回国直接参与公司管理。
……
姜枝予浇花浇到一半,蹑手蹑脚的,从后院穿进厨房,躲在餐厅的落地窗帘后面偷听他们讲话。
他们讲的没听懂。
不过看场面,显然的,姜麒瑞占据上风。
估计到后面,姜稷担心自己孙子得罪人,及时喊停了。
“既然麒瑞不满意老董事们的做派,那我就安排你进公司,你用实力说服他们,行不行?!”
-
戏演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这一步。
姜麒瑞睨了眼对面气得喝茶缓心情的长辈们,差点没笑出来。
但做戏做全套。
他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故作纠结,“行——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不愧是我孙子。”姜稷笑声爽朗,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别让这些爷爷们看笑话。”
说罢。
侧头看向刚才撮合自家孙子和姜枝予的方邢,“你妹妹呢?喊她进来,再陪方老喝几杯茶。”
“不喝了!饱了。”方老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愠怒。
他完全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被他们祖孙俩摆一道。
老的不讲话,小的狂讲,更小的直接往他们心坎里讲,把他们哄得眉飞色舞的。
他朝身边几位董事们眼神示意后,随即起身,“姜老,我们就先走了。不妨碍你享天伦之乐了。”
“好——麒瑞,你替爷爷送送他们。”
“行。”
“……”
眼瞅着一帮人出了玄关。
姜枝予踩着拖鞋奔到姜稷旁边,蹲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嘚瑟的左摇右晃。
“爷爷,太棒了~”
“哼!”姜稷双手环胸,仰着下巴,“我花浇完了?”
“没。”姜枝予挠了挠太阳穴,有点尴尬,“差点浇死。”
见怪不怪了。
姜稷,“你奶奶最爱的月季,没折你手上吧。”
“爷爷,我哪敢碰啊。”
-
小时候调皮,毁了花园里一大半的月季。
姜稷发现后,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她在前面边哭边逃。
现在想想,屁股还隐隐作痛。
……
姜稷叹了口气,抬手,打开放在中山装口袋里的古铜怀表,眸中带泪,盯着盖中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许久,嗓音发涩,“走,姜姜,陪爷爷去看看你奶奶最爱的月季。”
姜枝予扶上他进了花园……
淡淡的月季花香顺着微风钻进鼻腔。姜稷伸展开手臂,就像多年前他拥抱自己妻子一样,迎着他精心培育的月季花田。
“……”
姜麒瑞送完客回来,见客厅没人,转头便进了后花园。
一只脚刚踏进落地移门,就听到了姜枝予的吵吵声。
“我铲土呢。你等会指挥行不行。”
……
“水……我没浇!本来就死了,你还怪我。”
……
“撒几颗?”
……
“爷爷,你别喷我,我鞋子全湿了。”
……
-
姜枝予和姜麒瑞在花园干了一下午的苦力,结果连顿晚饭都捞不到。
姜稷说他们碍手碍脚的,嫌他们了。把他们赶走了。
兄妹俩灰头土脸的,回家洗了个澡。下楼,整装待发……
姜麒瑞上下打量着姜枝予的穿搭——衬衫外套,吊带,短裙,厚底板鞋。
脱口而出,“不伦不类。”
姜枝予,“人模狗样。”手指从头指到脚,再指回头,“大晚上吃饭穿西装外套,你个装货。”
姜麒瑞听完,声音冷冷的,“你还想要嫂子吗?”
“哎呦——那你今天这身,堪称完美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姜麒瑞白了她一眼。
出门前,丢下一句,“我今晚不回来了。”
“明天呢!”
“再说。”
——
姜麒瑞开车出门,把司机留给了姜枝予。
节假日,BJ市区聚满了人。下班、吃饭晚高峰期,汽车堵在路上动都动不了。
没办法,只能让司机把自己放在就近的路口,她走过去。
“……”
“秦漾不在,姜枝予呢?慢死了。”孟时闻饿得难受了,“时蔚子,你打个电话催催呗。”
话落。
包厢门被人推开。
姜枝予提着链条包,衬衫外套搭在小臂,语气不善,“催个毛啊!堵车!”
边说边走向唯一的空位置,抽了几张面纸,轻擦了擦浸在额角的汗珠,有点娇气地开口,“跑的热死了。”
闻言,温斯尧顺着她单薄的后背,把头发全拢在了一侧。
修长的手指随意折起打包奶茶的纸袋,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地帮她扇风。
……
肉、菜全部下锅烫熟。
姜枝予夹上餐碟里现成的,裹满酱料送进嘴里。
咀嚼的第一口……
第二口,味道怪怪的。
就着果茶咽下。拍了拍温斯尧的胳膊肘,“这种牛肉不好吃,你别给我夹了。”
“是吗?”温斯尧夹起餐碟里剩下的,“我吃,你吃别的。”
对面的班柯把俩人亲昵的动作尽收眼底。
筷子在锅里捞了半天,拎出姜枝予口中难吃的牛肉伸到了温斯尧面前。夹着嗓子,“尧尧,我也不爱吃,你帮我吃啊——”
“我去!”孟时闻快要呕出来了,“你有毛病啊!恶心!”
生理性不适。
班柯才不在乎孟时闻的态度。撅着屁股,一脸期待地盯着低头剥虾的温斯尧,又喊了一声,“尧尧——”
温斯尧睨了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
“尧尧,你太伤我心了。”班柯收回筷子,“你吃!孟时闻!”
孟时闻也不爱吃。转头送到时蔚子碗里,“蔚子吃。打球费力,多补补。”
时蔚子冷哼了一声,“你也是,不吃滚出去。”
“我靠!我关心你。”说完,识相地夹回牛肉,自己吃了……
“你高尔夫练的怎么样了?”
“不学了。”时蔚子想想就生气,“地中海教练老是说我挥杆姿势不标准,去一次骂一次,上次还拖堂一小时。”
搞得自己错失了和姜枝予同床共枕,晚间密谈的机会。
“最主要,他只认钱,拿到钱就随便你了,也不教。”
然后自己还要被他喷的狗血淋头。
她又不是受虐狂。
姜枝予听完她的控诉,点点头,“那真的很惨了。”
时蔚子双手一摊,“对啊!我老头还不信,非说我事多。”
孟时闻,“那你去不去了?”
“不去了!我要冲刺下半年的雅思考试了……况且,我课内成绩又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都没法申请学校。”
“你抓抓紧。”班柯诚心的。
“……”
温斯尧剥完最后一只虾,放进姜枝予碗里。
拿起手边的热毛巾,很仔细地擦拭着手指,有意无意地问:“你呢?想好去哪了吗?”
“没想好。”姜枝予抬眸,强撑起一抹浅浅的笑,“你想去哪?”
-
尽管很清楚他的答案,但她还想再问一问。
万一,自己可以赶上他的步子……是不是就不用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