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的办公地点,是马路边的一处三进四合院。
不过不是原来的样式,而是重新修改过。
大门换成了铁栅栏门,台阶,影壁之类的给拆除了。
最前头的倒座房给改成了传达室。
里面的院子,拆除了垂花门,月亮门,抄手游廊,耳房。
只留下了几个院子的正房,厢房,窗户也从纸糊的,换成了玻璃的。
窗明几净,又大又亮。
后院的后罩房,变成了二层的小楼,街道办的主要办公点就在最后面。
前头是派出所,工会,妇联,武装等单位。
下车后。
马素琴走到传达室窗口,敲了敲。
里头坐着个穿着黑色棉衣,银色短发的老头。
老头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乍一看挺慈祥的,但细看,左脸下侧有一道长疤,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杀意。
这会儿,老头手捧线装书,正借着阳光,坐在桌子前看书。
陈跃民看到,桌子上摆着个玻璃黄桃罐头瓶,里头泡着大叶子的浓茶。
老头一手捧着线装书,另一只手里,还灵活的转着两个大铜球。
所谓,看书,锻炼两不误。
听到敲玻璃的声音,他拉开窗子,看了一眼,问:
“两位找人,还是办事?”
马素琴递上证件,说了下情况,老头不咸不淡的指了下后头。
“直走,右转,上二楼,第一间,户籍科。”
两人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穿过院子,往办公楼里走、
早上下的雪,这会儿已经扫的干干净净。
只有地面的砖缝里,还有扫不出来,被压的瓷实的雪粒。
看过去,是一条条横着的,竖着的白线,跟青砖搭配,别有一番味道。
院子角落种着几颗竹子和海棠。
海棠叶子掉没了,枯枝上挂着残雪。
墨绿色的竹竿和竹叶上挂着不少雪,压弯了枝干。
旁边的房檐下,撑着一个木头的画架。
一个穿着对襟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水彩笔,对着竹子作画。看到两人进来,抬头看了眼,继续画画。
两人找到户籍科。
办公室里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听到敲门,他抬头看了一眼。
“办什么业务?”
陈跃民说道:
“哦,您好,我刚来的红星轧钢厂,老家东北的,因为要分房子,过来弄一下户籍。”
中年人要了介绍信和材料,又看了马素琴的证件。
“我看你父亲在京城,你是要转入,还是单立户?”
陈跃民想了下之前去父亲家的情景,那么不受待见,心中挺苦的。
算了,这次来京,也甭打扰他们了。
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单立户。”
他说。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没多问。
从文件柜里取出东西,迅速麻溜的办好了。
“这是户口本。”
“你们去三楼王主任那儿确认一下院子和房子,填上,拿过来盖上红印就好了。”
陈跃民接过证件,说了声谢谢,跟马素琴去了三楼。
俩人走到三楼。
一个面色和善,身材矮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四十来岁,穿着件黄色的毛衣。
头发有些卷,披在肩上,鼻梁上架着个圆眼镜。
手里提着个绿色的文件包,貌似要出去的样子。
见状,马素琴赶紧挥手。
“哎,王主任……”
“呦,马师傅!”
王主任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马素琴,顿时笑容满面。
随后,她又把目光在陈跃民身上扫了扫,笑眯眯的说道:
“哎呦,马师傅这是带着徒弟来要房子了?”
马素琴眼睛一亮,笑着走过去,推了下王主任的胳膊。
“嘶,到底是街道办的主任啊,我还没说呢,这就知道啦?”
王主任笑道:
“嗨,瞎猜的,还真让我蒙对了。”
对于这话,马素琴可不信。
别看现实中,王主任一副可以亲近的大妈样,但是,在工作中却是以雷厉风行出名。
街道办这么多能人,能当主任的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光这后面的能量,就能猜出王主任能力的大小了。
王主任上下扫了扫陈跃民,笑着说道:
“你这第一次当师傅,挑了个不错的苗子啊,这小子看着挺板正的,干起活来,一把好手。”
“以后你们师傅搭配,干活不累!”
这点,马素琴倒是没否认。
她有点自豪的拍了拍陈跃民的后背:
“是吧,我眼光一向都不错的。”
王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来来,进来先坐。”
几个人走进去,房间里很暖和。
房子中间放着个大铁炉,上头的白色铁壶,正在嘶嘶的喷着白气。
炉子上放着个铁架子,上头搁着几个烤的焦黄的白薯。
甜腻腻的气味散开,挺好闻。
里头摆着四张樟木的办公桌,桌上堆着书本,文件,标配一个绿色罩子的台灯。
每张桌都有人,有些刷刷的在奋笔疾书,
有的则在哗啦啦的给文件盖章子,还有的在低头看书。
看到有人进来,他们只是抬头点了一下,又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王主任安排两人坐下,倒了两杯子开水。
“来,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她又转头对角落的方向说道:
“红玲,你找一下轧钢厂公房的材料,给这个小伙子分一套房子。”
话音落。
“好。”
角落响起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
一个鹅蛋脸的姑娘站了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
戴着红色的毛线帽,扎着双马尾,马尾上还绑着红色的蝴蝶结。
穿着红色的呢绒材质的棉衣。
身段苗条,修长,差不多有一米七。
肌肤白皙盛雪。
眉眼间,气质冷清。
陈跃民眼神一动,瞬间被吸引了。
他暗道:“红玲?这不是贺红玲吗?梦中的那片海里的角色啊?怎么到这个世界来了?”
看陈跃民呆呆的看着她,
贺红玲扫了一眼,眼神里有些厌恶和反感。
对于这种眼神,以她的颜值和气质来说,
一天要经历几十次,所以,根本就见怪不怪。
她起身走到档案柜边,从里面翻出个发黄的牛皮纸袋。
哗啦啦的倒出来一堆文件,找了找。
“主任,这附近符合条件的有两间。”
“一间在金鱼胡同三号院,是个西厢房,那边现在住的都是机械厂的员工。”
“一间在南锣鼓巷95号院,这个院倒是轧钢厂的人多,不过是后罩房,之前住过人,后来就空置了,好像被院里的邻居,当成杂物间了。”
听完,王主任朝陈跃民投去询问的眼神。
陈跃民看了眼马素琴。
“师傅,我选95号院。”
“我爹他们一家就住在后院。”
本来,马素琴还想劝陈跃民选金鱼胡同3号院的西厢房。
但听他这么一说。
倒也不想开口了。
“成,95号院挺好,我听说咱们厂易师傅,刘师傅,放电影的许大茂,厨子何雨柱,都住那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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