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朝廷要求梁大人交出南湖城外游船案凶手的最后一天。
梁大人早早地穿上了朝服,心不在焉地听着梁夫人的叮嘱。
“官人,王家兄长虽然官至护国军节度使,但其子不成大业。今日局势与以往不同,母家势力也是大不如前。”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梁大人的衣襟。
“夫人,如今不提节度使为好。”梁大人说道。
“是,官人说的是,前朝血的教训还未被世人淡忘。”梁夫人退到了旁侧。
“张玉贤找到了吗?”梁大人淡淡地语气问道。
梁夫人低着头,没有回答。
梁大人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夫人,冷笑道:“王家一代不如一代。”
“扑通”一声,梁夫人突然跪下,说道:“还在寻找中,王家也派了人马搜寻。”
因为梁夫人跪下的速度之快,使得发髻上的步摇与簪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梁大人跨出地栿前,看了一眼跪着的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想继续坐拥这种富贵的话,找到他。夫人,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梁府熬过今天。”
说罢,梁大人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主殿。
听着官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梁夫人趴在了地上,殿外的贴身侍女进来说道:“夫人,自高祖后,大宋王朝节俭好施,夫人何不除却珠翠,著以布衣,在长安郊区广施粥呢?”
梁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喃喃道:“粱府与王府身为武臣中肱骨之臣,当今重文轻武,若我施粥,是百利无一害!”
侍女将地上的梁夫人扶了起来,继续说道:“夫人,好计谋。”
“快,上朝还需两个时辰。令小厮在一个时辰内去郊区煮粥,你来替我卸妆。”梁夫人命令道。
看着主殿内忙上忙下的侍女,梁夫人对身旁小厮说道:“施粥之名,就以梁公子在办南湖城外游船案,死里逃生为名。”
粱府上下的忙碌声,吵醒了回春殿内的紫灵师傅与胭脂。
胭脂爬起来,看着庭院内扛着大锅、推着米袋的小厮,喃喃道:“大早上的,在外煮饭?”
“嗯?”紫灵看着左顾右盼的胭脂,便麻溜地爬了起来,大声问道门外的小厮:“粱府出什么事了?”
“为庆贺梁公子死里逃生,梁夫人要去郊外施粥。”门口小厮回答道。
胭脂转过身,对紫灵说道:“师傅,粱夫人真是难得的好人,师傅,我们要不也去帮忙吧?”
紫灵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喃喃道:“长安果然不适合你,不去。”
不适合我?师傅又开始了......胭脂在一旁悄悄嘀咕着,在学会师傅的厚脸皮这条路上,对我来说真的是道阻且长。
紫灵看着胭脂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坐在那里,开口道:“梁公子在你的帮助下,早已生龙活虎。为何,不在梁公子醒来之日施粥,而是挑选了众臣上朝之日?”
一旁的胭脂早已目瞪口呆,她的黑眸里充满了震惊。
“如若圣上责罚梁大人,也会顾忌梁夫人的善举。施粥之名,又是出于办案,嫡子为朝廷受伤......”紫灵继续说道。
胭脂恍然大悟道:“民心所向,且是为朝廷效力。梁大人即使没有抓到凶手,也能暂保粱府上下。”
“缓兵之计罢了,这事你少去露脸。”紫灵提醒道。
胭脂凝眸望着眼前的闭目养神的师傅,心中暗想:师傅突然带我来到这繁华似锦的长安城,如今这般,究竟意欲何为?
胭脂在粱府内闲得四处游走,时不时的摘几片叶子,或者趴在亭子里闭目养神,全然没注意亭子对面的菊贤殿里的谈话。
“公子,冷府的人回来了。”侍卫说道。
“哦?”梁公子闻声从卧榻上起来,继续说道:“母亲让我在家中装病,你们继续监视冷府。若有异样,马上回来禀告。”
“是。”说罢,侍卫退出了菊贤殿。
梁公子躺在卧榻上琢磨着:现在父亲应该在朝廷上了,不知道父亲选择了哪条路。
此时的梁大人,
无心在意朝臣的纷争与两班大臣的互相责难,只想早点挨过这难熬的早晨。
“为何今日我们的都指挥使,只字不言?”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边轻触着龙纹的雕饰一边问道。
“回禀圣上,南湖城外游船案至今并未找到凶手。”梁大人跪在大殿内,胆怯的说道。
只见皇帝继续摸着椅子上的龙纹雕饰,一边盘弄着手里的念珠,不再说话。
一个谏官出列说道:“皇上,南湖城外游船案本为谋杀案一事,梁都指挥使却一再拖延,不顾圣上心系民间之心,此罪......”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谏官闭嘴归列,不紧不慢地说道:“退朝后,都指挥使来龙图阁一趟。”
“是。”梁大人跪在大殿直至朝会结束,琢磨不透皇帝是降职还是粱府命悬一线,也不知道夫人是否找到了张玉贤......
梁大人强撑着到了众臣退朝,此时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当他试图站起来时,双腿不听使唤,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反复两次,在太监的搀扶下,梁大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龙图阁,豆大的汗细密的排布在脸颊,身上的纱衣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梁大人擦着脸颊的汗水,深呼一口气,进入了龙图阁。
“梁忠,你猜猜今日上朝前我听见了什么趣闻?”皇帝翻阅着手里的经书,继续说道。
“臣不知。”
“都指挥使嫡子为国办案而深受重伤,草席覆尸丢弃于梁府门前。”皇帝合上了手中的经书,从梯子上爬了下来,盯着眼前跪着的梁忠。
“起来吧。”皇帝开口说道。
梁大人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站在皇帝面前,由于在朝廷跪得太久,摔了一个踉跄。
“长安圣手彻夜解救梁家嫡子,今日梁家嫡子苏醒......”皇帝徐徐道,看着面前失仪的梁忠,将手中的经书《礼记》递给了梁忠。
“夫人在郊区施粥呢,去吧,下次朝会前,把凶手找到就行。”皇帝说道。
梁大人握着手里的礼记,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龙图阁,擦了把额前汗。翻了泛皇帝给的《礼记》,不知道皇帝的用意在何处。
出了皇城,梁大人快马加鞭地感到了粱府。
日中,王家给在郊区的梁夫人传来急报:梁大人被罚在朝廷长跪了整整四个时辰,后被召去了龙图阁。
梁夫人听见此消息,便顾不得施粥,命令几个小厮善后。自己与贴身侍女急忙回到了府中,准备去娘家,与王家共同商讨对策,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大人上朝回来了!”门口小厮激动地边喊边跑向了主厅。
梁大人刚下马,梁夫人和几个姨太便围了上去。梁大人不耐烦的推开身边叽叽喳喳地女人,径直走向府内,对总管说道:“把几个幕客找来,去密室。”
梁公子闻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菊贤殿,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前院,看着父亲的腰间别着一本书,迟疑了几秒。
亭子里的胭脂被这连续不断的骚动牵引着,跟着梁公子来到了前院。
“你,也过来。”梁大人看着跑来的儿子,大声的说道。
顾不上周围人的诧异,梁大人、梁公子和几个幕客径直走向了主厅的密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