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喊着自己冤枉,衣襟却已经湿透,若在半年之前易青风无足轻重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如今,她是荣昌郡主更是世子妃,虞夫人不是没想过失败,只是没想过失败竟来的这么快。
王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你说你冤枉,这个婢子乃是你的陪嫁丫头,你何时将她安插进别院,又为何一定要置郡主于死地。”
虞夫人矢口否认,狡辩道,“陛下妾身真是冤枉的,瑶姬负责世子婚前一应大事,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陛下不可轻易被人骗了。”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王怒目直视虞夫人,太监便推了个人进来,正是虞夫人派去截杀行刺失败被抓丫鬟的太监。
虞夫人一时语塞,吓出声来,“陛下,妾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无辜的看着虞夫人,眼里泪汪汪的哼哼道,“夫人,都怪他们把小梅捂的太严实了,奴才实在没机会下手,奴才该死……”
虞夫人连忙往后退,制止太监接下来的话,“你个狗奴才瞎说什么,陛下,妾身冤枉,定是世子勾结他们陷害我的……”
王怒砸手边的杯子,哐的一声砸到太监头上,“你真该死,老实说虞夫人叫你去干什么,不说或是乱说,孤赐你五马分尸。”
太监当场吓得失禁,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虞夫人叫小的去暗中灭口,都是虞夫人指使小的去的,陛下饶命啊……”
王对左右使了个眼色,那太监被拖下去当场杖毙。虞夫人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停抽搐。王缓缓走过去,一把抓住虞夫人的胳膊,厉声问道,“孤给你恩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
虞夫人不敢再说话,只是嘤嘤啜泣,泪眼婆娑的看着王哀求着。此时二公子从外面赶来,扑腾一下跪在王面前,“父王,求您放过母亲吧!”
王看着二公子那天真无邪的脸,问道,“她做的事你可有份?嗯……”
虞夫人闻言顿时抓住王的手,唉声道,“大王,他只是个孩子,他不知情的,都是妾身一人之错,妾身但求一死,与玥儿无关啊!”
二公子姬玥也吓坏了,不停的磕头,哀求道,“父王,母亲都是为了我,您开恩啊!”
王被眼前这一幕母慈子孝的画面有些感触,回过头看着易青风,问道,“郡主觉得她们该怎么处置呢?”
易青风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对,索性说道,“大王是国家的领袖,臣女相信大王的决策是公平公正的,臣女一切由大王做主。”
得,一个回旋踢又将球踢回给王,王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二公子已成年,划封地明日前往长岭,虞夫人随同前往。若无召不得回宫。”
虞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她一直筹谋就是不愿意去封地,更不愿意二公子被请回封地,如此一来,便是断了储君的希望。虞夫人心如死灰,俯身行礼,“妾身遵王命。”
王见虞夫人母子不再挣扎也就把此事过了,对易青风姬星珏二人说道,“你今日受委屈了,早些回去休息,世子这几日多陪陪郡主,都退下吧。”
王是真的疲倦,他被枕边人背叛算计,一大把年纪瞬间感觉他的背影竟沧桑许多。
回别院的路上,姬星珏心疼的看着易青风,满眼愤怒,“虞夫人只差一点就得逞,你差点就死了,父王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把他们发配封地,简直是欺人太甚。”
易青风回想起自己那惊魂一幕,打了个寒颤,抱着膝盖将下巴托在膝盖上,说道,“殿下,虞夫人已经败了,她再没有办法阻止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害你,就算了吧!”
姬星珏担忧的看着易青风,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青风,我保证以后会保护你,决不会再叫任何人伤害你。”
易青风苦涩一笑,“殿下放心,没人能害我!”
这一夜因为有阿默陪伴,易青风睡的格外舒坦,自别院婚前隔离以来,易青风总是吊着一颗心不能安宁,如今虞夫人落马,路障清扫大半,竟难得一夜无梦。翌日,太阳一路升起,易青风放任自己睡了个懒觉。阿默自朝堂回来时,她还将头埋在被窝,看着易青风这个样子,阿默缓缓靠在床沿上,问道,“饿了没有,我叫厨房煮粥给你?”
易青风懒散的翻个身看了眼阿默,闭着眼回答,“不吃,没胃口。”
阿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昨天有暗伤,我传个太医为你看看。”
易青风一把抓住阿默的胳膊,将他拽住,道,“别走,坐会儿,陪陪我。”
阿默听话的坐下,伸出手去安抚易青风,手掌在她额头婆娑,像宠女儿一般亲昵的看着易青风。“婚期只剩五天,青风,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易青风苦笑,“我何尝不紧张,比我高考都紧张。”
阿默只是笑笑,“你又说什么胡话,若还没有睡醒,便多睡会,我陪你。”
阿默安静的坐着,易青风昏昏沉沉的便再睡去。
傍晚的时候,瑶夫人来了。一见面,对着阿默寒暄道,“世子殿下,婚期将近,按规矩,郡主需住在别院,待婚期那天,世子再风风光光将郡主迎娶进世子府。”
阿默只是看了一眼屋里的易青风,道,“昨夜的事惊魂未定,瑶夫人非要此时将青风带往别院吗?”
瑶夫人笑起来很温柔,明明那么温柔的人眼神却很坚定,她莞尔一笑,道,“陛下已经加重兵力将别院围的铁桶一般,别院的侍女嬷嬷皆由我亲自挑选,若郡主出事,我便是受害第一人,殿下尽管放心将郡主交给我,保证大婚当天,还殿下一个活蹦乱跳的世子妃,如何?”
阿默还想说什么拒绝,易青风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说道,“瑶夫人,我跟你走。”
阿默不放心的看着易青风,眼中有担忧,相比之下易青风显得坦然许多;
瑶夫人将易青风接回别院后,安排人沐浴更衣,原是睡足整整一天,此刻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很是放松;瑶夫人屏退左右旖旎进屋,浴室四壁密封,房间里便只剩易青风和瑶夫人两个人。易青风眯着眼靠在浴桶上,却不紧张。
瑶夫人靠近浴桶,手中拿着一只玉梳,竟不紧不慢的给易青风梳起头发来。
“年轻真好,你青丝如瀑,生的美貌却又富于才情,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珠玉。”瑶夫人语气温和,倒让易青风一时无解。
“夫人说笑了,比起貌美谁能比得过夫人,青风惭愧。”易青风深知此时与瑶夫人不到撕破脸的时候,马屁张口就来。就这样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却看似无比和谐。
易青风过了五天清闲日子,大婚当日,丑时刚过,三五个嬷嬷丫鬟一股脑涌进易青风房间。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更衣的更衣,恨不能将易青风劈成几半。易青风如同木偶一般,被几个人拉扯着换上大红喜袍,头顶珍贵玉器朱钗环绕,脸上厚厚一层粉,好不痛苦。
一直在房间空坐到卯时,别院外锣声阵阵喜号一潮接一潮涌进房间,在婆子一声“新娘出门咯……”随即欢声笑语满堂喜气洋洋。
易青风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拖着一身隆重喜服缓缓走到门口。姬星珏一袭大红袍子,安静的立在门口眯着眼看着易青风。
易青风头上压着盖头,看不见姬星珏的脸,直到姬星珏走过来拉住她满是汗水的手。两个人并列朝门口外走去,在一片哄堂大笑中,易青风被送上花轿,却坐的并不舒服。周身喜服估算起码一百斤重,加上头饰和盖头,最少一百五十斤。从别院到世子府距离不远,易青风却觉得漫长如三秋。当花轿稳稳落下,喜婆一声大喊,“新娘下轿!”易青风挣扎几下才站稳身体,两个丫鬟上来扶她,在喜婆的提示下,易青风跨过火盆,走过石子路,总算来到内殿。大王与瑶夫人早早等候在殿中,因瑶夫人并非王后,只能站在一旁,王坐主位,旁边的位置空置。老管家浑厚声音响起,“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拉长的声音一直在殿里回荡,易青风木讷的跟着姬星珏的动作缓慢进行。最后一句,“送入洞房……”两个婆子上来搀扶着易青风朝内院走去。
按本国规矩,新人完婚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则需招待完宾客方能进洞房与新娘喝合欢酒。易青风浑浑噩噩的被人搀扶进一间装扮华丽的大房间,只留下贴身大丫鬟伺候,其他人退出门外等候差遣。易青风头一直低着,暗想着,完了完了,腰间盘突出了。那心里恨呐,比军营里站桩还难受。
世子大婚,王都皆大欢喜,眼看墨色降临之际,姬星珏终于推开新房的门进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坐着的人,颤抖的掀开盖头,一张绝世容颜在他眼前。姬星珏激动的看着易青风,露出一脸憨笑。随即丫鬟识趣的端来合欢酒,姬星珏端过两杯一杯递给易青风,两人手挽手交杯共饮。喝完交杯酒,易青风才一脸痛苦的问道,“流程走完了吗?我要憋死了。”
姬星珏看着易青风笑出声,搭手帮忙更衣,厚重的喜袍一层又一层的卸下,丫鬟也都过来帮忙,直到最后易青风身上就剩一件贴身的白衣,易青风才微微舒张紧皱的眉头。指着头上的发饰,说道,“顺便也把这些卸了吧!”
丫鬟挂好喜服,小心翼翼的过来,取下的发饰用精美的小匣子装好,最后足足有五个匣子。易青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梳妆台上的发饰,忍不住吐槽道,“难怪我脖子都快断了,原来这么多啊?”
姬星珏满脸宠溺,问道,“怎么样?今天累坏了吧!”
易青风长长的叹息道,“岂止累坏了……”说着,也顾不得其他,躲到内屋彻底释放自己,等小解出来,丫鬟正端着一盆水给她洗手。
易青风一边洗手,一边坐到主桌上,看着满是山珍海味的盘子,易青风顾不得形象拔下一只鸡腿啃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我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规矩,定是要新娘子挨饿才行。”
听到易青风说一天没吃东西,姬星珏连忙陪她坐下来,拿起筷子帮她夹菜。糯米糕一口又一口,一整只鸡两只鸡腿全部下肚,最后喝下一杯茶水,才勉强吃饱。
酒足饭饱,易青风只觉得幸福的不得了,觉意随之而来,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姬星珏期待了许久的新婚之夜,在易青风呼呼大睡中结束,总是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