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南方小镇的冬天气温保持在11度左右，受昼夜温差的影响，总能看到树叶上挂坠着许多露珠，雨过天晴后深吸一口气，能闻见草地被雨水洗礼后混杂泥土的味道，清香。柔和晨光只有几束，像有规则的束状打在校园里，温馨。走在小道上隐约还能看见些未散开的雾气，朦胧。
“同学若有一天再见往昔纯情莫要变。”
“同学若有一天再见来望望旧日合照。”
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骑着摩托车来到学校，循环播放着的那首歌叫做《单恋高校》。
这是和露分手的第一天。我独自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小道，心里很平静，即便仍残留几分挂念。
眼睛看着黑板上的阅读理解，无神。手里转动着碳素笔，无力。小腿悠闲地抖动，时而停。不知道露昨晚睡得好吗，我似乎做了一个梦，现在已经记不得了。“叮”，手机来短信了。
“她今天没来上课，你们怎么了？”
是阿甘给我发的短信，这是我们绝交后的第一次联系，看来阿甘察觉到不对劲。
“分手了，她是不在寝室睡着了。”
“不知道啊，一早上到现在都没看见她。”
“可能过会就来了吧。”
“黄头发说她们聊过，露好像心情不好，说要去你们所有一起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可能是伤心了吧…”
“是吗，我下课去找找看吧。”
说完我有点心慌了，露一直以来这么优秀努力的女孩，竟因为我跳课，也不知自己一个人去了哪里。一起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遍，我努力回想着阿甘的话，想着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想有必要见到露当面和她好好沟通。
下课铃响，我马不停蹄的骑上摩托车，直奔公园。我想她或许去了我们第一次接吻或者牵手的地方。可绕了一圈，毫无痕迹。我又顺着大街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也毫无线索。去哪里呢，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曾有一个公园，不是很大却环境很好，我和她在那里一起听歌谈话过，或许是那里。我抱着期望，赶紧骑上摩托车。
一边拧着油门，我四处张望，心里像空了一样。也算幸运，在公园门口的石凳长椅上，我看到了她，同时，她也看到了我。我赶紧掉头把车骑进公园。可来到后发现，她没有在刚才的位置。是我眼花吗，不可能，我真真切切的的确确看到的人是她。她一定不想让我见到她这副样子。我给她发短信。
“我刚才看到你了，你出来聊聊，就刚才这里。”
我坐在石凳长椅上，等待她的回复。
大概三分钟的样子，露扭扭捏捏的从一条公园小道里摸索出来。她走的很慢，低着头抿着嘴巴，看我一眼后又低头下去。
“你怎么没去上课啊？”
她用牙咬着唇，不作回答。
“你不能这样啊，你因为我都不去上学了？”
露像做错事的小女孩，慢慢拨动着唇齿：
“我想，把我们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你这么喜欢我？那你之前跟别人聊天干嘛？”
露又沉默了，她一直不敢和我对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自己呆一会。”
“你这样不行啊，先回去再说。”
“你先回去吧，我想好了会跟你说。”
露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来，很真诚的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也只得同意她，毕竟伤的痛的人是她。
“好呐，那你要注意安全，还有想说的话就跟我说，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
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便骑上摩托车，看了露一眼就走了。
整个下午我也没听到露来上课的消息。或许她是真的很伤心，我在怀疑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太过分。印象里这样一个女孩，做出这样的事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晚上，月色摇曳着。露似乎是想明白了，她找我说。
“一个星期后就是你的生日，希望你答应我帮你过个生日，分手我只有这个愿望。”
我答应了，我想这是分别前最后的告别。那天晚上聊完以后，我们便几天没有联系，像是回归到最初陌生人的状态。浏览着在最初和露的聊天记录，回想到军训那天，阳光正好，那个戴着遮阳帽的姑娘，第一次鼓起勇气要电话号码。我在追忆中入睡了。
二十九号，我的生日。
不再期盼有什么惊喜，也没有那么期待生日怎样过。我只是想着今晚要和露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夕阳比昨日耀眼，灰调的校服也熠熠生辉。我来到教室门口，同学一涌而来朝我喊着：
“快去看看你座位上有什么”“哇，我也想要礼物！”
顺着同学们的吵闹，我好奇的来到自己的位置。座椅上面摆着一个很大的绿色拼图铁盒和一个将近八寸的蛋糕。这应该就是露给我最后的礼物。
“你猜猜谁送的！”同学们又闹起来。
“她送的吧。”我淡定的回道。
“不是，是那个高三的学姐！她送完就走了！”同学笑的很大声。
“啊？她怎么给我送礼物？”我很是疑惑。
上课铃响了，我掏出手机给小茜茜发了条短信：
“你给我送的礼物？”
“生日快乐！小朋友。”她回的很快。
“你蛋糕太大了我也吃不完啊！”
“那我们一起过吧！”
“我今晚跟人约了一起过。”
“那明天吧，没关系。”
我和小茜茜约定了明天一起庆生，并不是我喜欢她，而是觉得别人送礼物了要谢谢这份好意。
晚自习下课，露在教室门口等我。
“去哪里呢？”我很平淡。
“你带我去公园吧。”露说。
公园，看来露想在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帮我庆生，或许她想让我回忆下从前的经过，或许我会回心转意。
我带着露一路骑车来到公园，像从前那样，这里依旧安静。
“就去我们那个位置吧。”露引导着我。
我们坐下后，露把蛋糕放好，她正插着蜡烛。一切显得很安静，因为我并没有说话。
“你不用有压力，这是我最后帮你过的生日。”露插着蜡烛继续说。
我点点头，刻意显得很轻松。
“生日有什么愿望？”她笑了起来。
“不知道，没想好。”
“那希望你以后都很好！”她很高兴，今天见到我一直在笑。
“一起唱歌，吹蜡烛吧。”她又看着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们一起哼唱着。微弱的烛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尽管不那么亮，我也能看清那光线停留在露脸上的时她的表情。今天她的嘴角始终翘起，而且脸上的笑容借着烛光很腼腆。但不难看出，她在尽力让自己和我，开心。那是我并不熟悉的笑容，却也是她为我拼尽全力做的最后事情。
“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摇摇头。
“希望你真的能找一个对你好的，那样我也会很开心。”
那轻盈的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不急不慢的沿着眼线滴落，均匀有力。她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嘴部，不想让我看出她的难过。她不会表达，一声不吭。
“一定要幸福。”望着她时，泪水已经在不经意间悄然落下…我靠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已哭红的双眼和抽泣的唇，又吻了下去。
把她送回宿舍楼下，我想再好好看看她。
“你先进去吧，你进了我就走了。”
“你先去吧，我看着你。”露笑了起来。
“那你也要快点进去哦。”
露温柔的点点头，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温柔了。
我们渐行渐远，不知是她伫立在原地望着我远去的背影，还是透过反光镜的我望着她屹立不动的身影。我们就这样越来越远，直到停车回头看时，也找寻不到她在哪里了。
露，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至少我们开心过。
三十号，我生日的第二天。我与小茜茜一起约定过生日。铃刚打响她就来到教室门口等我，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里我们一起骑车出发到茶山。
茶山很空旷，很晚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人。我拎着蛋糕，和她找到一处石头桌椅坐下。
“小朋友，生日快乐！今天过得开心吗！”小茜茜面带笑容，她知道我和露分手了。但好像并不在乎。
我笑笑：“你又新买一个蛋糕，快吃吧。”
“许愿吧！”
“没什么愿望，先吃吧。”
我把蛋糕切成两块，分她一块。她在旁边盯着我，时不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很可爱。”
“男的哪里用可爱来形容…”我有点无语。
她吃了一口蛋糕：“嗯，很好吃。”
“为什么留短发？”我问。
“因为酷啊，不酷吗？”
“女孩子长头发好看一些吧。”
我是属于那种很传统的人，我觉得女孩子一定要长头发才优雅美丽，酷酷的感觉反倒不太适合女孩。
小茜茜话很多，总是说不完。在她面前我一直在应答，没有提问的空间。我们两个人就在空静的茶山上谈笑着。她总是在盯着我看，表情很满意的样子。偶尔给我的感觉是巴不得将我一口吃掉。
“我喜欢你。”她很自信的对我说。
“有什么可喜欢的？”
“喜欢要理由吗？”
“喜欢东西会因为什么而喜欢吧？”
她笑笑，又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
我愣住看了看她，此时她的心里或许希望我接受她的表白，可能她想听见我同意跟她在一起的回应。
“我刚分手，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有些丧气。
“好吧！”她笑得很活波，仿佛在开玩笑。
很奇怪，喜欢这种东西应当是严谨而浪漫的，可从她嘴里说出似乎是一件简单得脱口而出的事情。我觉得这样的女孩未免太过开放了，不适合于我这样刻板的人。我们吃完蛋糕，气氛稍有些变化，我觉得不太舒服。
“走吧，谢谢啦。”我笑笑。
“嗯，打包吧，你带回家里。”
我拎起吃剩的蛋糕，起身挪步走。
“哎，等一下。”她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转身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茶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点，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小镇灯红酒绿。没有汽车的川流熙攘，没有人群细细私语。这里偏僻得只听得见虫鸣声。我的心跟这里一样的平静平静，还未完全接受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没有打算面对往后即将发生的一切。就是这样的凌乱徘徊中，小茜茜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我想要走的时候用力抽动了我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和嘴唇靠近了我。直接吻到了我的嘴上，并且很享受。我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惊住了，我也没有躲开，因为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是正确的。她的唇有些力道，吸吮着我。很熟练，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的炙热拥吻，我被完全陷于她的热吻中，动弹不得。这力度持续一分钟后递减下来，她慢慢睁开笑眼。
“走吧，生日快乐小朋友。”说着她便往前走了。
我跟在她身后不知所措，不敢发问，也没有质疑自己。所有的事情来的毫无防备，这些东西打破了我心底的传统。不是恋人的拥吻，这犯规了吧。我们现在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该怎么定位。属于恋人吧，但我并没有答应，是朋友吗，可她吻了我。
回到家里，我一骨碌睡倒在床上，眼观天花板发呆。我该如何做出选择，当下我并不想与任何人谈恋爱，而且刚分手时长不久，这样做也不妥当。但接吻的事实就在眼前，以后改以什么身份和她相处。恋人？还是朋友。我辗转反侧，心里打了个结，既然我得不出答案，那就把问题交给她吧。
“我们现在算什么情况？”我问道。
“朋友咯。”
“但我们刚才已经…”
“是啊，你说什么就算什么。”
呼…我长叹一口气，简直无从以对。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小鸡被她玩弄于鼓掌，以何应对？我没有回复她，我开始考虑怎样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17岁，我对自己的青春定义是：以青春的样子来活着。青春是一种忧伤感，看着水面上的小船徐徐来了又去，像极了我们同窗学习的伙伴，相聚终究会分离，最终消失在人生旅途中。当小船驶向彼岸时，突然回首往事，却只剩叹息，这一切告诉我们，这就是青春。我希望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小段，不留遗憾。恋爱，功课，阳光下的汗滴。这些都是青春的标记。当然，我的青春会不止露一个人。事发都有因果，我决定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也成为我至今的信条。
第二天晚上，我对小茜茜说：
“既然我们接吻了，那就在一起吧。”
“你想好了？”
“想好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也觉得你挺好的。”
“爱你宝贝！”
小茜茜对我说，宝贝。我们开始了正式的恋爱关系。
每天早上来到教室，都会看到她给我准备好的早餐，糯米饭。跟她相处的每天，我都很开心，因为小茜茜总是能逗我笑。但我并不像了解露那样了解她。我甚至觉得她很奇妙，经常会做出一些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像她的发型那样，很酷。晚自习下课的每个时间段，我们都在校外骑着摩托车约会。这一天，她带着我，和平时一样沿着公路吹风。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这样的吧。”
“你不是不喜欢短头发的吗？”
“但你也挺可爱的。”我们的对话很大声，消逝在风中。
来到某个幽静的角楼后，她递给我了一条口香糖，自己也咀嚼起来。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看我问道。
“比较洒脱的吧，随时酷酷的，但在我这里你也是个小女孩。”
“噗，你才是那个小男孩吧，小朋友。”她有几分不屑。
“我马上毕业了，家里准备让我出国念书。”她盯着远方的公路。
“挺好啊，想去什么学校。”
“我不想出去，但也不知道去哪里。”
“顺其自然嘛，没事。”我也像她那样很洒脱的说道。
她笑笑，转过头来贴近我。
“哼哼哼哼～”她很惬意的捏着我的脸，不停流出笑容。“我买了两双鞋，三叶草情侣鞋，我们一起穿的。”
“啊，费那个钱。”
“你要穿哦，过几天就到。”
我望着小茜茜的笑眼，那眼珠里反射出我的模样。我总能在她身上感觉出她很喜欢我，事实也是，她对我的喜欢总是不害羞的言语表。她的嘴巴小小的，很可爱。我想起第一次接吻那般甜，那种不可一世的热烈触碰。我很喜欢。望着望着，我吐掉嘴里的口香糖，轻轻抬起搂在她腰间的右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脸庞，她闭起眼睛，泛泛笑容。我们就这样坐在摩托车上相拥而吻。脸庞不停的来回摩擦，用鼻子代替嘴巴的呼吸，我们贴的很紧，如此渴望彼此。在城市的上空，那股甜味儿穿透了云层。
12月，在南方只需要穿一件毛衣和外套就很暖。何况是恋爱的人灼热的温度。那会儿恰逢运动会，我收到了小茜茜的礼物。一双黑色外观的高帮三叶草。我对着镜子试了试脚，很合拍。又把它放回鞋盒。早上和小茜茜在学校操场见面，她穿着那双鞋蹦蹦跳跳的跑来我面前，不经意间的看了下我的脚，又毫不在意的说：“走吧，去哪逛逛。”我们的感情总是这样捉摸不透，并没有那样热烈的爱恋，没有醋意较浓的情节。相反像在朋友之上的恋人关系中也有些淡淡的薄荷味，像莫吉托。我依然猜不到她的心思，像特仑苏和蒙牛兑在一起分不出味道。我只是配合着她，尝尽一些青春的调味品。我们恋爱的日子很有趣，从早上收到她的早饭开始，到午后我送她的一杯柠檬茶。最后晚上的时刻又一起骑车兜风，找到一个不会被人察觉的地方，静静接吻。日复一日。我总是说我不懂她，不了解她在想些什么。是的，十二月中旬，她接着做出了奇怪的举动。
裹在厚实的外套里，衣服正中间的拉链拉开，可以塞一只耳机穿过手袖，再接到耳朵里。然后一只手杵着桌子，扶着耳朵。另一只手转动着笔，眼睛随着老师的目光手迹一起滑动。偶尔皱皱眉，装作听懂的样子。就可以在上课时很舒服的听着歌不被发现。这简直为寒冰的冬天增添了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叮”短信声打断了耳机里的《单恋高校》。是小茜茜。
“我认真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我想这个人一定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我们分手吧。”
我顿住了，上下眼皮不停来回眨动，瞳孔放大作详细确认，没错，她的确说的是“我们分手吧”，嗬，我用手揉了揉脸，这样的行为简直让人误导在开玩笑，而这样的玩笑并不幽默。
“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我说真的，我们不适合，分手。”
“你开玩笑还是怎么了？”
“没开玩笑，就这样吧。”
我明白了，她的所有态度已经表明，她要跟我分手。原因呢，我想或许她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男孩，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这串莫名其妙事情的理由。自尊心极强的我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和玩笑。
“你想清楚了？我分手后不会再复合的。”我恶狠狠的回复道。
“想清楚了啊，拜拜，祝你一切好。”
没错儿，上课中短短的10分钟以内，我和小茜茜就平淡的分手了。我毫无头绪，但也没那么在乎。插回耳机，我切了一首余文乐的《司机》。
快到圣诞节了。耳机里播放着justin bieber的最新专辑《mistletoe》，讲的是恋人们在圣诞节来临的时候，要在槲寄生下接吻，那样就会甜蜜长久。可孤零零的校园生活，我该邀谁同我一起前往槲寄生。情书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收到了，露和小茜茜我也不在联系了。我决定邀浩嘉一起骑车消磨时光。
浩嘉，自学前班起就是同学。我们小时候经常去彼此家里打闹睡觉，关系特别好。他是一个性格无敌活波以及精力爆炸的男人。不亚于阿甘。他总是为我出一些鬼主意来度过难关。在恋爱上他一直在扶持着我，为我出谋划策。
周末，我们一起骑车到远处乡下泡温泉。温泉不算是目的地。路途的风景才是我想要的。
“怎么，分手心情不好么。”浩嘉瞥了我一眼。
“没有，就想放松玩一下嘛。”
“得了，骗别人还行想骗我，说说吧，什么情况现在是。”
我把露和小茜茜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诉说了一遍。
“嗯，可能还没有合适的吧，没事，你要是觉得还在意谁可以再试试。”
“我可不想回头。”说罢，我又展现出惊人的自尊心。
“那就等下一个吧哈哈哈哈哈！”浩嘉笑的很浮夸。
热腾腾的水蒸气和回家时沿途的田间小景，那片蓝天也捕捉了我柔软的心。
我想起了她。
超级漂亮的女孩，是双胞胎妹妹。具体漂亮的程度，所有人都知道的吧。她们路过的时候整个校园的男孩都会爬在教学楼窗台痴情望着。妹妹她有一双棕色的眼睛，笑起来世间会很美好。丸子头，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从此我念念不忘，并且对这种发型情有独钟。在初三毕业之前的运动会，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但我并没有和她取得联系。因为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暗恋幼稚，但哪可幸免。贝贝，这个名字我从没忘记过。脑海隐隐出现她的身影。在初三，我想得到她的渴望程度不亚于赌博中的超级加倍。现在她怎么样了，我想再尝试联系她看看，或许时过境迁，现在有新的故事会出现。打开手机，我从未删过她的号码，浩嘉为我煽风点火，男孩要敢于一切。一切往事浮现于心头，像找回到我第一次见她时的喜欢，我想再见她一面，趁着会送礼物的圣诞老人来临之际。
又是在上课的时候，这些琐碎的青春科尔蒙已经占据了甚至侵蚀了我的内心。我只有联系到她才能平复我的心情。数学课我听不进，掏手机编短信，一遍又一遍，寒风再冷也被我的棉服抵御。
“贝贝儿，还记得我吗？”想了这么久，只发了五个字的问候。
“记得，怎么了？”
她回复我了，她回复我了！这是初中毕业后第二次回复我，曾经我给她发过无数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开心的想掀桌，但眼前的老师正津津乐道的授课。
“圣诞节那天能出来见一下吗？”希望总是降临在圣诞老人来的时候，我祈祷着和她有所进展。
“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到时候跟你说点事。”
“好吧。”
好吧，她答应了！虽然我一直不太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很平淡，很高冷，不太爱理人，很难以接近，在校园偷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板着脸，偶尔在朋友嬉闹时才舍得泛泛嘴角。大概给我的印象是这样。但谁在乎呢，这样的人现在都答应要跟我见面了。我雀跃起飞，青春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得到女孩子的心，那比考试进前三名还要开心。我得好好着手下个星期圣诞节的礼物了。
那时候物质还不算鲜明，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也仅有攒下的几十块钱。我同浩嘉一起来选购礼物，最后看上了一盒爱心外观的德芙巧克力，大概50块钱左右，我每天的零花钱是15块到20块。这礼物足够我三四天不花零用钱了。这盒巧克力打开后用爱心围绕了一圈，每个组成爱心的巧克力口味都不同，揭开包装纸后，在纸上会有一句表白的情话，很浪漫。我觉得这一定能让她看出我的心。买完礼物后，我俩又到饰品店花了20块钱精心包装，不管从外观看去还是揭开以后，都能看出这不单单是一份巧克力，更是一位男孩的用心。我心生灿烂，回到家中也反复不停观看。
圣诞夜下午，我和她约定放学后在她家门口见面。为了壮大气势，我约浩嘉一同前往，同时我戴了一顶军绿色的棒球帽，故意压低帽檐，想显得神秘些。这算是我们初中认识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面对面。想想从前都是隔着人群或是体育课的时候偷偷眺望她。
一路上有着圣诞节的气氛，雀跃的心因为圣诞而摇摆，更是因为她要出现了。我坐在后座上，浩嘉载着我。远远就望见她站在路边低头玩着手机。
“hi！贝贝！”我在摩托车上就冲她喊道。
她抬起头注意到我，羞怯的挪步往我的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啦，圣诞节快乐哈哈哈哈！”我些许有些生涩的说道。
“嗯，节日快乐。”她并没有很热烈的回应。
“送你的！慢慢吃哈哈哈！”我依然傻笑个不停。
“谢谢哦，那我走啦。”她望了望我，又忘了一眼浩嘉。
“啊，嗯嗯，再联系啊！”尽管有许多话还未开口，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便与过多叙旧。
我望着贝贝往家奔跑的样子，是我喜欢的女孩模样，那盒巧克力，希望你喜欢。
圣诞夜，我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细细回想下午所发生的一切，脑海里不停幻想着，或许她的羞涩是因为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呢，她不主动联系我难道是因为女孩的矜持吗。想到这里，我打开手机，再也不能等待。
“贝贝，再次祝你圣诞快乐啊！哈哈”发完我一咕噜的翻滚到床上，嘴角不自禁的咧开。
“节日快乐哦，破费了。”她回复道。
“没什么，节日没出去哪里玩嘛。”
“没有。”
“有机会出来玩嘛。”
“最近不太有时间…”
发到这里，我想我明白了，贝贝对我毫无感觉，今天一切皆是自己的空欢喜。那些我以为的喜欢，不过是单恋一场，她依然，没有对我有过任何注意。那天以后，我和贝贝再没联系过，她也从我的生活中再次消失了。
暗恋幼稚，但哪可幸免。
就这样，就着圣诞夜的结束，我过完了2011年。没有任何故事再发生。初恋和露，小茜茜的骑车夜，和贝贝的唯一一次见面，一切停留在了2011年。
16岁，带着青春这份荣耀，我们继续谱写着自己的故事，那些开始在生命中烙下印记的人，谢谢你们留下过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