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是个能把天捅破的主儿,在大人们嘴里,那简直就是调皮捣蛋的代名词。我活脱脱就是个混世魔王,领着一群毛孩子上树掏鸟窝。就说那次,李猛这愣头青不知怎的,一个没抓稳,“咕咚”一声,像个秤砣似的从树上直直栽了下去,胳膊当场就断了,疼得他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我还领着小伙伴们在桃树上玩倒挂金钩,那腿跟荡秋千似的一甩一甩,好些桃树枝就这么被生生弄折了,果园的主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追着我们骂,那叫一个暴跳如雷。上房顶摘柿子、枣子这类事儿对我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我们在房顶上像猴子似的窜来窜去,一众大人在下面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祖宗哟,可别摔着!
村里的大人们见着自家孩子,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跟着我瞎闹腾。可我就像有股魔力似的,还是有不少小孩愿意跟着我疯。但到了初中,我猛地发现,以前那些跟在我屁股后头的小伙伴,有的出去打工挣钱了,有的在别的班里,和我渐行渐远。曾经身后跟着的一群小跟班,如今是越来越少,这让我心里头像是堵了块石头,闷得慌,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而且到了初中以后,仿佛整个世界都翻了个底朝天,大家似乎都换了副面孔。我那些曾经引以为豪的壮举,在王灵和李剑的眼里,竟成了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荒唐事。新的同学也不愿意和我一起重温小学时期那些让我们乐此不疲的游戏,他们对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压根不在意,仿佛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不点。确实,我在这新的队伍里毫无话语权,他们更愿意围着班委们打转,把我晾在一边,如同被遗忘的孤雁。
秋忙假匆匆而过,初中的第一次月考便接踵而至。我那稚嫩的心中,怀揣着梦想,一心想着要在此次考试中一飞冲天,成为令同学们仰慕的存在。在考试前的那些日日夜夜,我每日都将脑袋深埋在书本之间,灯光下那奋笔疾书的身影,透着一股旁人难以动摇的坚定与执着。
然而,当成绩揭晓的那一瞬,我的心仿佛被一记沉重的铁锤猛砸了一番。我终究还是没能考过王灵,心里瞬间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堵住,那沉甸甸的感觉压得我几近窒息。我清楚地知晓,等待着我的必将是妈妈那滔滔不绝、永无休止的数落,以及邻居们那满含嘲讽、阴阳怪气的对比。
在这弹丸之地的小村子里,人们好似总是痴迷于评判谁家的孩子更为出众。而我,似乎永远都是那个被拎出来衬托他人优秀的“丑小丫”。曾经,王灵是与我亲密无间的好友,可如今,她的名字却在我心中化作了一根尖锐的刺,扎得我满心痛楚。王灵成绩优异,性格更是开朗大方,在学校里越发地受欢迎。曾经一同结伴上学的我们,如今却因王灵广结好友而不同路了。
我踽踽独行在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上学路上,脚下的每一步都好似拖着千斤重担。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在我听来,仿佛是在对我的落魄尽情地嘲笑。我陷入了无尽的孤独与迷茫之中,全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更不知怎样才能挣脱这令人几近窒息的困境。我甚至在心底暗暗诅咒王灵遭遇厄运,可这念头刚一冒头,我便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王灵并未做错分毫,她那般勤奋,那般出色,我怎能如此心术不正?”我满心自责,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
这迷茫恰似一团浓重的迷雾,将我紧紧包裹。在学校的课堂上,我常常神思恍惚,心不在焉。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我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我凝望着窗外的那片天空,曾经,那湛蓝的色泽令我心生无尽的自由与憧憬,可如今,却只让我愈发地感到迷茫与无助。我全然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也不晓得自己的努力究竟有无价值。
在学校里,我宛如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我的存在于他人而言仿佛毫无意义。既无朋友的贴心相伴,又无老师的悉心关注,我好似被遗弃在一个孤独的角落,独自默默承受着内心的苦痛煎熬。
回到家中,情形亦是糟糕透顶。先是因那糟糕的成绩被妈妈一顿痛斥:“你整日抱着书本,我还当你有多好学呢,结果考成这副鬼样子。没人家王灵乖巧懂事,长得也不如人家水灵,如今连学习都被人家甩在身后。你说你到底能干成啥?”
“苏阳还没我考得好呢,你怎么不说他呀?”我心有不甘,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
“你弟弟起码懂事儿,哪像你这般多事儿?你扒拉什么?还挑三拣四!”
“不是我挑食,是因为你做的饭全是弟弟爱吃的,弟弟不喜欢的你一概不做,最后倒成了我不懂事。你们就是偏心,还死不承认。”妈妈闻听此言,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怒声喝道:“你这孩子,怎就如此不明事理?你晓得啥叫重男轻女?村里多少人家生了女孩就送走,就扔掉?又有多少女孩至今还是黑户?你能有户口,能上学读书,咋就这般不知足?弟弟尚小,你就不能多让着点?你瞧瞧人家王灵,再瞅瞅你,成天就会把人气个半死。”
“行了,她不吃就是饿得轻,别搭理她。”爸爸看都不瞧我一眼,冷冷地说道。
我听了爸爸这番话,只觉他们对我毫无爱意。“我就不吃!”我倔强地扔下碗筷,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月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我的脸上,映出我那满面的愁苦。我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