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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云国公府,顾辞就被叫去了云国公的书房,沈青鸾跟顾婵一道往回走,回到青枫院时,菱儿已经领着院里的丫鬟将颜色鲜艳的饰物都收了起来。

在外面跑了一天,沈青鸾有些累,但此时却没什么睡意,接过阿枣递过来的水,沈青鸾问道:“府里可收到了什么消息?”

菱儿摇摇头,道:“钟响之后,夫人派人过来传了话,让把颜色鲜艳的东西都收起来,又嘱咐院子里的人都谨慎小心些,旁的便没说什么了。”

沈青鸾想到丧钟敲响的那一刻,街头许多人震惊又不敢乱说话的表情,心知这太突然了。当今圣上登基十六年,如今虽说渐渐上了年纪,但一直以来身体都好,几位皇子有心去争太子之位,也只敢暗地里动作,不敢闹到台面上,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就发生了皇上驾崩的事呢?

沈青鸾想了想,道:“母亲说的是,如今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闹出什么事来,你和荇儿用心盯着咱们院子里,好歹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三奶奶放心,奴婢们明白!”荇儿和菱儿沉声应道,“只是,咱们不用让人去打听打听吗?奴婢听说,丧钟才响过,世子院子里的人便忙出府去打探了。”

沈青鸾闻言微微皱眉。顾辞虽然没有细说过,但一个府里住着,沈青鸾多少也看出来了,世子顾序是站二皇子的。

顾家是勋贵,无论威望还是家底都不缺,但那是这一代,若是皇家有意打压,渐渐衰落下去也是必然的事。当然,顾家有庄子有铺子,这些产业好好经营下去,怎么也要比普通人家强,但作为世子,又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渐渐淡出豪门勋贵的圈子,顾序选择站皇子的队也就很好理解了。

对于顾序的想法可以理解,但在这个一个人的行为随时影响一大家子,甚至可能拖着一大家子坠入深渊的时代,参与夺嫡显然风险也很大,而且很显然顾辞是不赞同顾序的选择的。大约兄弟间也谈过吧,顾辞没法说服兄长,索性安然自得的在翰林院混日子,大约是想等着这一场风波过去。

而眼下这个时候,虽然一无所知不算什么好事,但更不是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沈青鸾听着菱儿的提议,摇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你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人都老实呆在院子里,别往外头乱跑,若是谁在这个时候惹事,只管打了板子撵出去!”

顾辞回来的时候,沈青鸾已经睡醒了一觉,见他回来便问他,“才回来么?可是有什么事?”

顾辞简单收拾了躺下,闻言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事发突然,父亲叮嘱我们谨言慎行。”

事实上这件事的发生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云国公如今已经淡出了权力中心,但他身份尊贵威望高,领着虚衔每日也要上朝,平日留心着,皇帝年纪渐长但身体一直还算硬朗,突然驾崩显然不是正常的。如此,不管是急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不是他们作为臣子的可以掺和进去的。

往日顾序走了二皇子的路子,云国公虽知道,但也没有严厉的阻止,但如今,云国公不仅将长子拦在了家中,连大房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拦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想要更进一步不算错,但不能将一家子都搭进去。

顾辞将这些事同沈青鸾说了一回,不得不承认,哪怕多活了一辈子,遇到这样的事,心中依然没底,皇权之下,生死存亡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

沈青鸾看出了顾辞的担忧,往他身边靠了靠,道:“既然做不了什么,就放宽心些,即便大哥大嫂有那心思,瞧着这样子也没做什么,不至于连累阖府上下。”

顾辞想想,上辈子兄长急于在二皇子面前建功,也没有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这辈子没有他与长兄对着干,长兄更用不着如此,今日着急,想来也是事出突然的缘故。这样想着,多少宽心了些,轻吐了口气,道:“娘子说的是,咱们别自乱阵脚才是。”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次日众人都起得很早。按理皇帝驾崩还有一系列的礼仪要走,但宫中没有话传来,各府都不敢轻举妄动。

顾家这些年来颇被皇帝忌惮,云国公只领着虚衔,没有实权,三个儿子都是看着光鲜却不在实职上,自然而然得到的消息也有限。顾辞是早知道自家的处境,没有刻意去钻营,顾言就是天生心大了,这段时间收了收心,反倒将心思都花在讨妻子欢心上面,而顾序就没有那么宽心了。

顾序是长子,家中的境况他看在眼里,父亲倒是嘱咐过他顺其自然,但作为长子又是世子,顾序无论如何都不愿看着云国公府在自己手中衰败下去。走二皇子的路子顾序也是深思熟虑的,即便如此,顾序也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压上去,如此虽挣不到头功,但也有退路。

原本他是劝着二皇子徐徐图之的,二皇子虽野心勃勃,但细想想也并未有弑父篡位的意思,正因为如此,皇帝驾崩之事一出,才更让他揪心。顾序对天家父子情没什么信心,也拿不准二皇子在这件事中有没有做什么,更不知如今局势如何,还被父亲拘在家中,自然心中焦虑,一整晚坐立不安。

云国公见长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如今这情形,心急也做不了什么,且先回去吧!”

“父亲——”顾序欲言又止,道理他都懂,但就这么等着吗?

“只能等着!”云国公深深地看了长子一眼,“想想顾家上下那么多人,想想蓉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