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光芒之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气中的震颤仿佛凝固，仿佛天地都停下了呼吸，四周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却，只剩下满目焦土般的荒凉。
陆无尘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视线模糊而扭曲。他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胸口的疼痛让他咳出一口血。他的手指轻轻颤抖，抚向怀中——令牌已经完全碎裂，只剩下几片残骸。
地面上，阵法的纹路已经完全崩毁，幽蓝的光芒消失不见，中央那颗悬浮着的心脏也不知所踪，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空地。
“成了……”陆无尘低声喃喃。
“咳咳……你……成了个屁！”
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黑山捂着胸口从废墟中走出来，他的盔甲破裂，脸上满是灰尘，狼狈至极。尽管他摇摇晃晃，但依然拎着那柄巨大的刀。
“这次，真是差点被你害死……”黑山喘着气，瞪了陆无尘一眼。
“还活着，不算害。”陆无尘抬起头，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看样子，你比我想的耐打。”
“你！”黑山咬牙，但又无话可说。
红烟从另一侧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她的狐裘已经完全破烂，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目光却依旧锐利。她走到陆无尘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冷笑了一声：“书生，你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没受太重的伤。”
“只是皮外伤。”陆无尘勉强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刺蜂呢？”红烟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
“在这……”刺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从一块倒塌的石柱后慢慢爬出来，脸上挂着血，嘴角却带着标志性的笑容，“我还没死，不过差点变成了一堆废肉。”
几人总算聚到了一起，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但至少，还能站着。
“守护者呢？”红烟环顾四周，语气中带着几分戒备，“死了吗？”
“被阵法的力量吞噬了。”陆无尘低声说道，目光扫过阵法的残骸，神色复杂，“不过……我不确定，死得是不是彻底。”
几人沉默了一瞬，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话说回来，那颗心脏呢？”黑山突然开口，“那玩意儿才是这阵法的关键，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心脏没有消失。”陆无尘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掌心隐隐发红，那是一种刺目而诡异的红光，像是火焰在皮肤下跳动，又像是某种符文烙印在了他的血肉之中。
“它……在这里。”陆无尘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几人愣住了。红烟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你是说……心脏被你吸收了？”
“准确来说，是它选择了我。”陆无尘抬起手，看着掌心那诡异的光芒，神色复杂，“这不是我的意愿，但……现在它是我的。”
“你开什么玩笑？”刺蜂皱眉，退后了一步，“那玩意儿可是九幽阵法的核心，带着多少妖邪的怨气，你能控制得住？”
陆无尘没有回答。他的手微微握紧，那红光顿时暗淡下去，仿佛被他的意志压制住了。
“控制得住，还是控制不住，已经无所谓了。”陆无尘看向几人，目光沉静，“九幽地宫的第一层阵法已经破了，但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大的麻烦。如果我们现在分裂，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几人再次沉默。红烟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反正现在也回不了头，还是先看看后面的路。”
黑山咬了咬牙：“行吧，但我警告你，书生。如果你真变成了什么怪物，我第一个劈了你。”
陆无尘笑了笑：“希望你有那个本事。”
几人简单调整了一下，勉强恢复些许体力后，重新踏上了前行的路。
破碎的阵法后，是一条狭窄的阶梯。阶梯的尽头隐隐透出一丝光芒，微弱却清晰，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陆无尘走在最前方，红烟紧随其后，刺蜂和黑山殿后。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通道中回荡，像低沉的鼓点。
“这里的光，不像是阵法的。”红烟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更像是……自然光。”
“地宫里哪来的自然光？”刺蜂嘀咕了一句，但也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几人很快走到了阶梯的尽头。那光芒的来源是一扇古老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隐隐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辉，仿佛是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表面。
“这门……”黑山盯着石门，皱眉说道，“和刚才的不一样。”
“不一样。”陆无尘点了点头，“这不是阵法的产物。这是……封印。”
“封印？”红烟挑眉，“什么意思？”
陆无尘没有解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石门上的纹路，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封印的力量很强。”他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强到……不像是人类能布下的。”
“不是人布下的？”黑山冷哼了一声，“那还能是谁？妖？”
“不是妖。”陆无尘摇头，目光幽深，“是天命。”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
“天命？”红烟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是说，这扇门是……天道的力量？”
陆无尘没有回答。他走到石门前，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金光。
瞬间，石门的纹路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门中爆发，将陆无尘震退了数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
“陆无尘！”红烟惊呼，急忙扶住他。
陆无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中多了一丝冷意。
“看来，门后藏着的东西，比我们想的还要危险。”他低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刺蜂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
陆无尘看着石门，缓缓说道：“继续走。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管后面是什么，都必须打开。”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石门上的光芒再次涌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