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轧钢厂的食堂内，灯火摇曳，一间雅致的小餐厅此刻被紧张又炽热的氛围所笼罩。
四张敞口海碗被稳稳搁在桌上，那海碗，模样恰似后来饭桌上常见的骨碟，看着敞阔，实则不算深，恰好一瓶酒能匀成两碗，半碗便是半斤烈酒，酒液在碗中晃荡，映着灯光，似在预示着这场酒局的不寻常。
刘岚，身为食堂学徒工，今儿却客串起了服务员，穿梭于席间，手脚麻利地往海碗里倾酒。
厂里私下都传，这刘岚和后勤李有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此刻她低垂着眼眸，专注倒酒，似也融入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了些醉意，话题兜兜转转，终是绕到了那关键的猪肉指标上。
朱厂长，肉联厂的一把手，身宽体胖，满脸红光，一看便是常年与肉和酒打交道的主儿，酒量更是深不可测，在这地界儿，是出了名的“酒桌霸主”。
此前，李有福多次为轧钢厂职工谋福利，与他在酒桌上交锋，却屡屡败下阵来，收获寥寥。
正僵持间，不知是谁起哄，提出了这“海碗豪饮定肉量”的法子，朱厂长哈哈一笑，应了下来，宣称轧钢厂这边若有人能以三碗对他一碗，喝赢了，猪肉指标便可松口。
许大茂，本就喝得晕晕乎乎，耳朵尖，一听这话，脑子一热，以为是表现的好时机，扯着嗓子喊了句“敢”，等众人目光聚焦，起哄声起，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揽下了怎样棘手的挑战。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李有福，眼神里满是懊悔与哀求，李有福却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不紧不慢地说：“大茂，今年厂子里职工能不能多吃上口肉，可就看你的了，大伙都指望你呐。”
许大茂心里叫苦不迭，却也知道此时已骑虎难下，只得颤抖着双手端起第一只海碗，咬咬牙，一仰脖，烈酒如洪流般灌进喉咙，“咕咚咚”几声，半碗酒下肚，他强撑着把碗一亮，赢得席间一片叫好，可那苍白的脸色、微晃的身形，已暴露了他的勉强。
待端起第二碗，酒劲恰似汹涌潮水，猛地涌上脑门，他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哗啦”
一声，连人带碗栽倒在地，海碗摔得粉碎，酒液四溅，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好在何雨泽早有防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许大茂，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他半拖半抱带出小餐厅，交到迎上来的何雨柱手里，还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压低声音道：“许大茂喝多了，交给你了，可得‘照顾’好了。”
那语调里，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狡黠，似是暗示何雨柱，趁此良机，或可出出往日被许大茂刁难的恶气。
何雨泽转身，步伐沉稳地回到小餐厅，此时地上狼藉已被收拾干净，他也不回原位，径直走到朱厂长身旁，身姿挺拔，脸上挂着谦逊却坚定的笑，朗声道：“朱厂长，对不住，让您见笑了，刚才那茬就当没发生，咱们重新来过。”
说罢，朝刘岚扬了扬手，示意再拿个海碗来，三只新碗很快满上酒，在灯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
朱厂长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大手一挥，朗声道：“小何，咱都是爽快人，话说在前头，前两碗你自个儿先干，第三碗时，咱再碰杯同饮，要是喝不到第三碗，前面可都算白搭咯。”
何雨泽微微颔首，双手稳稳端起两只碗，朗声道：“朱厂长，咱当兵的人，啥时候怕过冲锋陷阵，攻这‘酒桌山头’，我今儿也绝不认怂！”
言罢，看似仰头猛灌，实则心念一动，酒液悄无声息流入随身空间，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两碗见底，亮碗示众，赢得满堂彩。
接着，他双手捧起第三碗，往前一递，目光灼灼：“朱厂长，这杯敬您，愿咱这场酒，喝出交情，喝出实惠！”
朱厂长也站起身，端碗相碰，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尽显豪迈。
何雨泽依样画葫芦，喉咙干咽，嘴角沾酒，表演得惟妙惟肖，众人皆以为他与朱厂长一般，实打实吞了这半斤烈酒。
首战告捷，何雨泽趁热打铁，目光炯炯盯着朱厂长，朗声道：“朱厂长，一千斤可填不满咱轧钢厂的‘胃口’，我还想再搏一搏，再要一千斤，规矩照旧，我若喝不到第三碗，前面都不作数，您要是接不住，可得给我五千斤呐。”
朱厂长一拍桌子，桌上杯碟都跟着颤了颤，瞪大了眼睛，喝道：“好小子，有胆魄！”
”老朱我一口唾沫一个钉，今儿你能喝多少，我就接多少，绝不耍赖！”
何雨泽也不客气，双手各端一碗，再度佯装狂饮，须臾间，两碗又空，举着第三碗，高声道：“老班长，哦不，朱厂长，小弟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亮碗示威，朱厂长竖大拇指赞道：“好样的，这一千斤，我认了！”
言罢，抬碗饮尽，李有福赶忙带头喝彩，那眼里满是欣喜，心想着这福利，算是有着落了。
此时，两千斤肉已然到手，可何雨泽哪肯罢休，朱厂长酒兴正浓，亦未示弱，叫嚷着“倒酒”，李有福忙示意众人添酒，四碗满上，酒液几乎溢出。
何雨泽不发一言，目光如炬盯着朱厂长，单手撑桌，似在借那点力道稳住身形，实则暗中蓄力，端起碗，“咚咚咚”连干三碗，碗底朝天，亮给朱厂长，那眼神仿佛在说“该你了”。
朱厂长被这气势激起豪情，酒劲上头也不惧，端碗便喝，喝完一抹嘴，喊道：“倒酒！老子今儿不信喝不过你这新兵蛋子，这一碗你陪我喝了，我再多给你三千斤！”
何雨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唤道：“朱厂长，您这气魄，小弟佩服，往后您就是我亲哥，我跟着您，有肉吃！”
众人七手八脚倒酒，何雨泽端起碗，喝到第三碗，停住，举碗道：“哥，小弟敬您，愿咱兄弟情比酒浓！”
朱厂长举杯相碰，二人同饮，喝完，朱厂长酒劲彻底上头，脚步虚浮，何雨泽赶忙扶住，两人互相搭着肩头，哈哈大笑，朱厂长舌头都有些打结：“兄弟，我服了你，不喝了，六千斤五花肉，明天你来拉，挑最好的！”
李有福见状，满脸堆笑迎上来，朱厂长转头叮嘱随行的牛主任：“牛主任，明天我这兄弟来拉肉，随他挑，都给最好的！”
言罢，搂着何雨泽就往餐厅外走，何雨泽半扶半随着，心里松了口气，知晓这场酒局，终是为轧钢厂挣得了丰厚福利，而李有福望着二人背影，一面庆幸邀对了人，一面暗忖，往后得把这何雨泽牢牢攥在手里，有他在，往后酒桌谈事，岂有不成之理？
这场酒局，于喧嚣喝彩、兄弟相称中落幕，背后却藏着各方的算计与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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