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片寂静。
一辆破旧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车轮摇摇晃晃,显然已饱经风霜。
驾车的马匹枯瘦,鬃毛乱糟,车夫则是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满脸风霜之色,双手紧紧攥着缰绳。
车帘微微掀起,露出一角青衣。马车内,坐着一名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五官透着一股儒雅之气。面容虽不惊艳,却有种难以忽视的沉稳。他微微闭目,仿佛正在养神,但偶尔睁开的双眼却如幽潭般深邃,带着令人难以揣测的光芒。
年轻人名为苏怀舟,一个如今流落乱世的寒门士子。
几年前,他还是乡野一带小有名气的读书人,胸怀治国之志。可自从天下大乱,家园被战火吞噬,他便成了无根之人。
车内光线昏暗,他低头望着放在膝上的折扇。扇骨修长,扇面上隐约可见两句诗:“风起青萍,浪逐沧溟。”他轻轻抚过扇面,手指触及那薄如蝉翼的扇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这乱世真是好时候。”低语中,竟有些狂妄。
“少爷,我们真的要去平陵吗?”车夫声音低沉,略显焦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眉头紧锁。
平陵,是流寇盘踞的重镇。自从流寇头目李刀占据城池后,这地方已成了凡人避之不及的地狱。百姓被压榨得苟延残喘,连周边商道都断绝往来。去那里,等同于羊入虎口。
“平陵可不是什么好地儿啊。”车夫嘀咕着,语气里满是担忧。
马车内,苏怀舟淡淡开口:“此去平陵,只为借势。”
“借势?”车夫怔住了,抬头看着昏暗的天幕,忍不住叹息:“那些流寇杀人不眨眼,少爷又无兵无权,何来势可借?”
苏怀舟轻轻一笑,目光深邃:“刀虽利,却要握在合适的人手中。李刀有兵有粮,但缺谋略。他以为自己是猛虎,其实不过是暴戾的豺狼罢了。”
车夫不解,摇头叹道:“少爷何必拿命去赌……”
“赌?”苏怀舟轻轻摇头,语气不紧不慢,“乱世之中,性命本就是用来换筹码的。何况,我并非在赌,而是——在算。”
话音刚落,他微微闭目,靠在马车一侧,再未言语。
破败的平陵城,远远便透着一股荒凉与杀气。城门敞开,却没有半分生机。原本驻守的官兵早已被流寇驱逐,门口仅有几个粗壮的汉子手持铁枪,像是匪窝里的守门人。
“什么人!”守卫大声呵斥,手中的枪往地上一顿,目光凶恶地盯着来者。
苏怀舟从车上缓缓走下。青衣并不华贵,但干净整洁,与这座混乱肮脏的城池格格不入。他手持折扇,腰板挺直,抬眼间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凌然的风骨。
“我是来为李大王出谋划策的。”他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上,声音不疾不徐。
守卫接过文书,粗糙的大手将信封撕开,念了两句,皱了皱眉头:“出谋划策?不过一个落魄书生,还敢大言不惭。进来吧,若是骗了大王,小命可别想带着出城!”
苏怀舟含笑点头:“多谢。”
迈步走入平陵城的刹那,他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
城内街道残破,血迹斑驳。
百姓行色匆匆,衣衫褴褛,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偶有一群流寇兵士经过,便引得众人如鸟兽散去。
街边的小摊上,一个老妇小心翼翼地摆着几件破旧的陶碗,瑟缩着坐在角落里。突然,一名大汉踢翻了摊子,将陶碗踩得粉碎,笑骂道:“这么丑的东西,敢摆出来卖?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妇低头求饶,哆嗦着收拾碎片,却被大汉一脚踹倒。四周百姓低头匆匆路过,没人敢停下。
苏怀舟远远看着,眉头微皱,却并未上前。
走在前方的守卫注意到他的目光,冷笑着说道:“书生,别多管闲事。我们大王看重实力,不看仁义。你要是心软,就别来这里蹚浑水。”
苏怀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仁义?在乱世中,我可不信这些虚礼。”
来到流寇大本营,苏怀舟被带入大厅。
大厅内,李刀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大刀。
他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目光阴狠,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书生,你胆子不小,敢来找我。听说你有妙计,能让我这平陵三年无忧?”
苏怀舟上前一步,微微一揖,语气从容:“此处三面环敌,内忧外患,大王若能得人心,自可稳坐此地;若不改今日之道,怕是不到三月,便有覆灭之危。”
李刀脸色一变,拍案怒道:“书生敢危言耸听?!”
苏怀舟丝毫不惧,折扇轻摇,抬头直视:“实话难听,但良药苦口。大王想听虚假的恭维,还是保住这平陵?”
李刀眯起眼,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终于哼了一声:“行,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给我一个能信服的理由。”
苏怀舟嘴角扬起,折扇一收,平静道:“让我立一功,便是最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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