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次意识还清醒。”
奈芙蒂斯听到了开门声，并没有转头，哪怕只是通过语气和声音，大能够大概判断出，说这句话的人是福格瑞姆。
原体在世界边缘号的医疗舱中环视了一圈，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作为医疗舱，这间舱室是足够合格的：足够明亮也足够干净，换气扇足以保持空气的流通和新鲜，且噪音并不大，一应设施都相当齐全。
“我还是觉得您的船有些太朴素了……”
福格瑞姆说道。如果他也像奈芙蒂斯这样频繁地需要光顾医疗舱，他一定会亲手绘制一副壁画，而且一定要挑选他最喜爱的主题；装饰用的立柱必不可少，他还会凿出一处半圆形的阳台当作舷窗，毕竟对于伤员来说，良好的心情同样有利恢复。
“实际上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福格瑞姆。”
奈芙蒂斯无奈地笑了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手床头堆着一些文件，福格瑞姆绕到他的身边，拿起了其中一份，那是度亚特隐修会一些日常事务的卷宗。
与大魔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周，他依旧感到有些虚弱，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处理军团各项事务了，但是当初为他提供治疗的法比乌斯依旧“建议”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他回忆起法比乌斯那个时候的眼神，他坚信如果不是看在福格瑞姆的面子上，法比乌斯一定很乐意好好地训一顿自己。
“我甚至都已经不想劝您了，亲爱的兄长。”
福格瑞姆觉得有些无奈，按理说帝皇已经确认过奈芙蒂斯并不会受到亚空间的污染，他并不用以繁重的工作来限制自己的思想，但是奈芙蒂斯简直就像是已经养成了什么习惯一样，每天都要亲自处理大量的军团事务。
原体本来以为，至少在受伤的情况下，奈芙蒂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奈芙蒂斯本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您知道战士们都怎么称呼您的修士们吗？他们管自己连的修士叫‘苦行僧’。”
第三军团有着一种鲜明的“上行下效”的军团文化，战士们都相信，福格瑞姆作为帝皇的子嗣，是帝皇意志的完美代行人，军官们都应当尽可能地模仿原体，而战士们则应当尽可能地模仿军官。
这种模仿并非单纯地军事政治的学习，而是全面的、深入到思想以及行事态度作风的模仿，他们认为这样做能够使军团更快接近完美，基因原体对于美的偏好正是如此传遍了整个军团，这也是为什么帝皇之子几乎每一个战士，都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
而在度亚特修士中间，这样的传统同样存在，修士们模仿的对象当然就是奈芙蒂斯，但是很可惜的是，奈芙蒂斯似乎无意攀附这种文化，虽然基因种子和前世的学识，令他也有着相当古雅的品味，但是切莫斯四十年的生活却也令朴素的习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第三军团有这样一个关于奈芙蒂斯的说法：奈芙蒂斯只出现在四个地方——办公室、训练舱、医疗舱、食堂。哪怕是在食堂，奈芙蒂斯多半也只会吃一碗阿斯塔特的陶钢白粥，上行下效，度亚特修士们也学着他们的这位祭司长，一个个都过着堪称清贫的生活。
这些修士们虽然也研究文学等艺术，但从不参加帝皇之子的各种音乐会、宴会、舞会等等，除了公务之外，这些修士每天都会做的私人事务，几乎就只有“祷告”——他们每晚睡前都会默默诵读奈芙蒂斯编写的“箴言”。
这是卡奈斯搞出来的“传统”，他对那些修士们说，这篇箴言将警示他们灵魂的纯净。用其它帝皇之子的话来说，这些监视者们有些神神叨叨的。不过连队中的帝皇之子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毕竟亚空间的威胁，已经成为了帝皇之子的第一个秘密。
他们都知道这些珍贵的对亚空间特攻的修士，对军团相当重要。
“您这算是夸我，福格瑞姆。”
奈芙蒂斯这样说道，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在他的预想中，度亚特隐修会本就应当是帝皇之子的保险，他们应当时刻保持朴素谦逊，永远守望着军团，防止帝皇之子因为混沌的奸计而堕落，因此隐修会必须谦逊而意志坚定，就像是政委。
“不过……我可没想到您竟然那么强，亲爱的兄长。”
尽管在亚空间见识过了奈芙蒂斯那令人惊讶的灵能，也见过奈芙蒂斯击败阿巴顿那令人惊叹的一击，但是福格瑞姆从没有直接见识过奈芙蒂斯全力以赴的样子。
在接到了阿库尔杜纳的求援之后，福格瑞姆由于担心奈芙蒂斯，于是带着凤凰卫队跟着赶来增援的阿巴顿一同来到了伊弗林。当原体检查完战场，听过了阿库尔杜纳的报告，见识到那台奇怪的堡主级骑士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奈芙蒂斯的强大。
“毕竟我是文官，而且这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全力出手。”
奈芙蒂斯一边说道，一边从床头的矮桌上抽过了一部诗歌集子。他明白福格瑞姆并不喜欢看他工作，所以在福格瑞姆在的时候，他就会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看书。
“塔维茨怎么样了？”
“您是说阿库尔杜纳的那位副官？”
福格瑞姆问道，会注意到这位新兵很正常，他不仅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出色，多次完成危险任务，而且在艺术和音乐上也相当优秀，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他表现得幽默而谦逊，就像他的连长那样，也更符合奈芙蒂斯的脾气。
倒不如说自己的兄长早晚一定会注意到这位新兵。
“他没有事，现在正在独裁官号的医疗舱里躺着……至少修养的环境比您好得多。”
在影月苍狼的援军赶到之后，铸造世界伊弗林上的绿皮的清理工作相当迅速，于是第一连跟随阿巴顿回了影月苍狼，他们将在独裁官号上继续随着影月苍狼行动，奈芙蒂斯将隐修会留给了他们。而跟着阿巴顿来的福格瑞姆和凤凰卫队，则乘坐上了世界边缘号。
他们的目的地是泰拉，马卡多亲自发送的星语通讯，要求福格瑞姆和奈芙蒂斯回去一趟，于是他们干脆就直接从铸造世界伊弗林启程了。
“好吧……”
“那么就请您好好休息吧。”
福格瑞姆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他已经完成了探望，在确认了自己兄长精神和身体没有问题之后，他认为自己应该离开了，原体还有很多工作，福格瑞姆明白自己多做一点，落到奈芙蒂斯手中的工作就能少一点。
……
“福格瑞姆大人……”
刚到医疗舱门口的建筑约瑟夫，恰好碰到了从中走出的福格瑞姆。凤凰大公的气质与容貌如此出色，展露着毫无疑问地高贵与威严，舰长跪了下来，在胸口做出了天鹰礼，他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责罚罪孽的帝皇的子嗣。
当然，他还是认为里面躺着的那位“守护死亡的神明”更加高贵。
“舰长……叫做约瑟夫对吧？”
福格瑞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很乐意对凡人展示出好意，因为他的兄长也是这样做的，凡人亦有高贵的灵魂，这是奈芙蒂斯给予他的重要的教导。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他记得舰长的人事档案，他出生在北部朦胧星语，根据帝国的记录，那个行星上有着某种对于死亡的迷信的崇拜。
“我记得您……您的教派怎么样了？”
约瑟夫愣了一下，虽然帝国并不禁止像是源自他的家乡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迷信，但是作为一位服务于一个军团的舰长，这种迷信活动毫无疑问将是一个污点，因此他一直以来的传教和崇拜活动都尽可能隐秘，他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原体知道。
福格瑞姆当然知道，度亚特隐修会已经开始履行它的职能了，他们几乎已经查清楚了帝皇之子们以及为第三军团服务的所有人的一切资料，从他们的家庭关系到成长经历，他们无所不知，他们甚至做到了将重要人物的一切动向每个月一更新。
当然，这也加大了奈芙蒂斯的工作量，他将一切情报进行分析，并将必须注意的上报福格瑞姆，并进行备案。舰长的这些小小的传教的行为，当然不可能瞒住原体。
“……抱歉我不能理解您的玩笑，福格瑞姆大人。”
“不不不，我无意责备您，您的行为既没有背叛我的父亲，亦不会有害于我的军团或我的祭司长，我不会对您的小小迷信说什么的。”
福格瑞姆说道，他不是那些死板的禁军，并不觉得这种将奈芙蒂斯和帝皇相提并论的迷信行为有何不妥，或者说他对于这个小小的教派颇有些感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些人的教义是什么，这将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出于福格瑞姆那小小的顽皮心，他对这个教派的教义相当感兴趣：他可以在下一次见面时，用这些揶揄福格瑞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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