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您先起来。”白班长对旁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蹲下身去扶男白领,双手微一用力,结果他像扎根的骆驼刺一样纹丝不动。
男白领却来了脾气,像顽劣的孩童般哭闹起来。
“我不!你不答应带我走我就不起来!”
“只要你想离开,我们肯定带你走,”白班长直视他的双目,语气格外严肃,双臂一震,便轻松将他干瘦的身体抬起,“但你必须服从纪律。我们是团队,这是底线。”
这时男白领却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只是像见了鬼一样,战战兢兢地走到一旁面壁。
白班长又望向龟缩在角落的女人,询问道:“这位女同志,就只剩下您了。您是与我们一同,还是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留在这封闭的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呢?”
女孩震惊地瞪大双眼,迟疑地蹲着向后挪两步,手又摸上那把电击枪。当然,不出意外地,她也同时被一把真枪瞄准手臂。所以她只是把枪套在指尖,甚至没敢拿起来。
面壁者浑身一颤,从口中吐出一个小球,骨碌碌滚到另一边去。
女人猛地抬头,看向白班长,身体僵硬,肌肉紧绷,却在对上视线的一刹又挪开开,交叠在身体与大腿间的双手不断纠缠,最后一咬牙,握紧拳,站起身。
“一起!”
“好的,请跟上。”白班长面无表情,一把拽过反思的家伙,“因为行动需要,我们没有准备额外防具,所以一路上还请安静。”
队伍又变回原来的阵型,只不过中间多三个人,前后便各有一人突出行,形成类“二三三二”的八边形。
离开密室前,娇小的女孩关掉里面的灯,并把门重新闭合。
来路比之前更为黑暗,或许是因为太阳彻底转到另外半边,没有直射光,也很少反射光的缘故。
白班长特地挑出一条没有障碍物的偏路,队员们让三人牵着背包外带,把他们护在中央。透过大厦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萤火亮起,而那,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饶是如此,三人还是直打哆嗦。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只能抓紧织物,被动地跟随前进。听着耳旁细微的脚步声,很轻,生怕什么时候就彻底消关,生怕什么时候突然重重响起,又或者,突然多出一个悉索声,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周围被占满,生命被夺去!
一个没留神,手中带子就这么从股掌间溜了出去,再去抓,就什么都抓不到了。紧张地左顾右盼,又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就这么走散,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只好接照先前的方向前行。
可就这么走着,一直响着的细碎脚步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于是就慌了神,快跑两步向前胡乱地摸索,什么都没有,还险些绊脚摔跤。
不敢停,踩着步转圈,张开双臂试图碰触到实心的物体,但在黑暗中保持不了平衡,身形一歪,差点跌倒。又踉跄着走几步,止住身形,但算是彻底与队伍分离,找不着路。
独自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黑暗中落单,尤其是在这种危险境地。现在突然想起,才知道方才举动是有多大胆,处境有多危险——没碰着东西还算好事,要真碰着了,那才得担心自身安危。现在彻底迷路,加之先前有牵领的时候远离了窗口,是绝对不可能再走出去的……
手突然被握住,在下意识反击前,身体被拉动,跟着右走了五步,被提着手,又抓上那熟悉的粗糙织物带。
手感虽说极为相似,可先前似乎不是抓的这一根。
也许先前站左边?
一回到集体中,剧烈跳动的心脏便安分下来,甚至支持胡思乱想了。
身旁气流轻微波动,好像有人走到前面。随后手中背包带子轻轻地拉着她,队伍重新出发。
左肩被柔和地拍击,偏头望去,一只黑手套将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胶棒塞到她手中,还有一根剥好的巧克力棒。
将手中荧光棒抬起,借助微弱的荧光,她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似是觉察她投来的视线,那张脸转过来,对她摆出一个微笑。可是荧光棒的质量不好,忽明忽暗,荧光“摇曳”着,让她看不清那张脸。她想看清那张脸,可是她看不清。她只觉得那面容是如此亲切,如此让人安心,却又格外模糊,似是一张,又仿佛无数张面孔的重叠。年轻而稚嫩,沉稳而老练。只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都格外的令人亲切,格外的令人安心。
冰凉的液体划过面颊,她忙低下头,拭去那冰冷到令人害怕的液体。
轻轻把功克力放入口中,小心翼翼咬上一小块,落在舌尖上,化不开,再略一转动,坚硬的外壳立刻脱落,内心熔成浓厚的液体。初尝是苦的,苦涩得难以下咽,但很快又转变为淳厚的香甜。
——浓淳得令人踏实,厚重得令人安心,馨香得令人放松,甜蜜得令人幸福。
之后的路都走得格外踏实,也没有再出意外。
顺利来到合适的撤离点,队员们联手将巨大的落地窗卸下,在一旁放好。白班长调整夜视仪焦距,观察安全点附近情况。
确认附近无异常,白班长走到一边,开始与对面小队校对身份,秘密沟通。
商量没有持续很久,很快白班长便走回来,从队员们背包里取出多段钢索,组装在一起,又通过奇怪的装置发射出去,钉在安全屋顶上。
“一人带一个。”
他又从背包中掏出几样必需品:全身式安全带,连接器,头盔和手套。
随手点三人帮助幸存者们穿戴好装备,白班长又观察一遍四周,确认安全无误。对面已经派人固定好落点,打上三锚点,放置反光标识,可以进行滑索。
这边是八层,对面五层,高度差为六米,水平截距五十米,坡度43.2o,12%。于是他垂下眼帘,又从背包中掏出小型气动装置。
士兵在后,特地让身体低于幸存者,用身体减少滑索时不必要风险,滑完全程后紧跟着一个幸存者,尽量快速通过,避免出现意外。
在第三位队友下去前,白班长叫住他,让他给女孩做心理辅导,又招招手,叫来另一位队友。
“A19100,你跟着去。给我看好那男的,那小子有问题。”
“是,班长!保证完成任务。”战士敬了一礼。
白班长回敬。
刚下滑索,只解开安全带卡扣,男白领便双腿发软向地上倒去,一旁的女人也差不多,都面如菜色,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A19100走到一位战友面前,抬手敬礼,同时说道:“同志你好,我是A小队的芦苇,编号A19100,代班长向您问好。这几位分别是李安溪,袁愞(yuánnuò),桃郁。”从胸前摸出证件,递给对方,又为其一一指明各人名讳。
对方敬礼,双手接过,回道:“AT2243,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一番商讨,众人进屋休憩,几位战士还是留在外面防卫,检查所做的阻拦墙是否可堪一用。还有两位守在阳台,利用其高围栏作掩护,暗中观察。
“该死的昂撒鬼佬,给的什么致幻剂……”男白领走在最后,嘴里小声嘟囔,不爽地踢着地上石子,似是将石子当成昂撒,狠狠出气。
“你没事吧……”女人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做你该做的事去,别烦我!”李安溪眼神阴翳,恶狠狠的对女人骂道。只是眼角已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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