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再次睁开眼,已是清晨。
阳光从窗外刺入,强烈的光线使他难以睁开眼,不过,却也让他清醒几分——就是还有几分晕沉——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他低下失,一只可爱的精灵跃入眼帘。
哦!赞美上帝!
她真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生灵,无法用任何词汇来描绘她的美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瞧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同羊脂膏玉般嫩滑;再看那微嘟的樱唇,色泽莹润而饱满,当真是可爱至极;视线上移,入眼便是那化着烟薰妆的妙目……
哦不,宝贝,烟薰妆可不行啊。
父亲低下头,在女儿额间落下一吻:“宝贝睡醒了吗?饿了吧,爸爸这就给你做早餐去。”说罢,他从被窝中抽身而出,踩着女儿的兔子脱鞋向厨房走去,
女孩茫然地眨眨干涩的眼睛,没有说话。她望着父亲的背影,再也耐不住疲惫,渐渐闭上充满血丝的双眸。
男子哼着歌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一股寒气夹杂着腐臭扑面而来,他双眉紧蹙,将所有腐败的肉都取出,扔进垃圾桶。肉都已腐败得不成样,辨不出是什么品种。
不过……
望向冰箱内仅剩的牛肉,他只是轻笑一声,又从冰箱中取出一袋速冻包子。
想来是猪肉吧。
没有多想,他关上冰箱门,从尉柜里取出蒸锅,倒入从洗碗池接的自来水。将包装撕开,取出几个包子放在蒸盘上,再把蒸盘固定在蒸锅内,炉灶起火。
他做的很仔细,甚至乎微小细谨。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倒进去的水泛着点点绿芒。
但是他并未在意。
又在池中接上一壶水,放在电磁底座上,他转而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蓝天洗碧无尘,宁静祥和,对面的居民楼一如既往的平静,也同样见不到人。也许是都去上班了,毕竞他这种享受假期的人可不多。
他又往另一侧看。那边到是有位老兄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应当是在呼吸新鲜空气吧。
这时,他听见似有似无的一阵“嗡嗡”声,四处张望,却并来发现有何异常。
于是男子站起身,走向阳台。
直至真正站在阳台上,向下望去,他才从迷梦中惊醒,仓惶爬回客厅,又仓惶爬起,仓惶冲回房。
但是一进房问他又冷静了。
望着女儿恬静的睡颜,他有些迷茫。关门,背靠在上面,双目出神地盯着前方,却又腿软,逐渐滑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损毁的车辆,满大街的暗红色血迹,庞大如山的藤蔓触手,在高楼大厦上来去自如的蜥蜴……
他又想到昨天杀死的那只丧尸。
也许并未杀死,但至少那时是没有动作了。
思绪相当混乱……
昨天他为什么要跑回来?当时还在……在……哪?他从公司回来,然后去……去拜访隔壁的好友,再然后,一同喝了酒。为什么会先去拜访他,又还饮酒?不,这不重要。随后他与好友聊天……“观日”时,亲眼目睹惨剧的发生,再后来……他放心不下妻女,就制……
男人从地上腾跃而起,先是去取来房间钥匙,而后来到女儿房前,替她关上门,再走到他们夫妻二人,共用的美好回忆前,静静地低头凝视着,那有些褪色的金属把手。
抬起手,又瑟缩着放下,再抬起,又放下……最终,他还是迟疑地敲了两下门。
没有动静。
他面色惨白,咬紧牙关,支起眼帘,最后深深地瞥了一眼门板,再敲了两下。
依旧没有动静。
于是他放弃了。颤巍巍钩起钥匙,却无论如何都对不准门锁。男人使劲在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留下一道血痕,于是手便安静下来,于是便轻松地开了门。
丈夫推门而入,他大步向房内走去,可刚绕过承重墙,又停下脚步。他不可置信地往前踏两步,想要看清床上那人的面庞,又退回来,踯躅着不敢向前。
床上,可丽人儿安静地躺着。她身着一袭白裙,裙上有着片片褐色花纹作装饰,自下而上“蔓延”;墨色长发披散,压在身下,与印染“梅花”的床单相映,组成格外妖艳而美丽的纹络。
若是仅此,他也可说,是睡着了。裸露在外的手脚都干枯如秋枝,纤细得只剩皮包骨,青筋暴起,蔓延至全身,额间还有一个空洞。
丈夫咬牙走上去,试探着,用指尖轻点在颈间,凉的;再探鼻息,没有。于是男人的心也跟着凉了,呼吸也止了,但胸中有什么东西愈演愈烈,喷薄欲出。于是父亲冲回去,关门,反锁,又慢慢走回来,背靠着床坐下。
父亲咬住小臂,仰头看着天花板,强忍着,强行让自己冷静。可是泪水止不住,连成线,从面颊上跌落,连绵不绝,源源不断。
一缕殷红从嘴角流下,划过面颊,流过颈侧,被衣襟吸收,似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手臂很痛。他知道。但是他别无选择。
痛楚是转移注意的良药。当然,如果身体某个部位作痛的话,也可以尝试用击打、锥刺、撕裂,噬咬等方式,攻击其它部位。请相信,这很有效。
手臂很疼,但正是因为疼痛,他才切实感知到自己还活着。他知道这使他痛苦,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又为何要做。正是因为痛楚的存在,他才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喊出声。
“嗤嗤嗤——”
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声音。蒸汽从气孔内喷涌而出,携带巨大的内能,在冷空气作用下,与空气中的微渺尘埃,一同消逝。
忘乎所以,才可拒之门外。
“嗒嗒。”
“爸爸,你在里面吗?妈妈好点了吗?
父亲只听见那一声“爸爸”,下意识地开口,却被一阵刺痛所惊醒。剧痛使他难以痛呼出声,只能无力地张大嘴,却再次撕开皮肉,不得不以头猛撞床垫来分散注意力,又牵动到手臂,几根头发轻轻拂过几近裸露的肌肉,疼得他只得一边护住伤口,一边在地上打滚。
躬身如大虾,突出的脊椎被反复在地上挤压、磨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
待到疼痛逐渐减弱,他才强撑着站起,推开门,侧身挡住女儿视线,单手帮她转过身,推着向外走,又用受伤的手带上门锁好。
“妈妈还有些虚弱,想再睡一会儿,宝贝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孩子很听话,也很有礼貌,想来是门外站着很久了。
开口说话时,齿缝间似乎有什么黏黏的东西,还有一定韧性。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父亲关掉炉火,蒸锅早已没有水汽冒出,只余烧焦的糊味。几个蒸的包子更是湿哒哒,软趴趴的,还被薰得入味。
“抱歉啊,宝贝。这已经不能吃了。”
“没事的爸爸,只是口感没那么好而已。”说着,女孩搬来她的小板凳。
父亲连忙用盘子将早餐盛出来,摸摸女儿的脑袋:“爸爸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吃吧。”
女孩点点头,悄悄打了一个哈欠,又揉揉眼。
她还没睡觉呢。
男人走进房间,用纱布随意缠两圈伤口,再以长袖遮住,便取出手机,阅览最近发生的一切。
他必须掌握所有消息,才能保护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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