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经财务部统计,今晚观众打赏的各类银元纸币、金银首饰折合银元共18166.5元。”
这时,大世界副经理姚戟仲正在财务部办公室进行汇报。
这会办公室堆满了各种大小箱子,大一点箱子装着各种颜色的银元,有使用次数不多的白色银元,还有黄、棕、蓝、黑各种颜色不尽相同的“旧“银元。
它们都是因为制造时间和使用的程度不同,而造成的硫化物堆积现象,属于正常情况。
此外,有的箱子就装着各种面额大小不一的银元兑换券,是由中国银行发行的,面值从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不等。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小洋、以及各个朝代的方孔铜钱,一些少量的金银镯子等首饰。呃,还有一堆各类饼干糖果等点心。
按现今舞厅的规矩,舞女要与舞厅和舞厅大班平分。按戏班则是可以分到至少20%,而这20%又由名角拿大头,戏班子其余成员拿小头。
列如:京剧名家谭鑫培,1915年到上海演出10天,报酬为8000元,秒杀当时所有的北洋政府部长和各大名校教授,也为戏院带来3万银元的纯收入。
面对黄楚久询问的眼神,周翔羽按照戏曲和舞厅的惯例进行分成。
对此,黄楚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截止目前,门票已售27152张,平时为2万张左右。
其中有数千张门票是由于周翔羽的到来而产生的,光门票收入就有1000多银元。
再说尽管只分一半,那也是大世界两个月的营收纯利润啊!呃,还有报纸的受益。尽管他现在资金有点紧张,但还是不想占这便宜。
“黄老板,做人要有感恩之心。”
面对黄楚久的反对,周翔羽还是选择平分这些打赏。
黄楚久很赞许这个年轻人,面对如此巨额的钱财竟然还沉得住气,还能愿意分一半出来,这实属难得。
最后,黄楚久还提醒周翔羽有150元的酬金没有算。
“这些糖果之类的都是衣食父母对我的褒奖,此等价值千金!”
周翔羽回答道。
在场众人都知不道该怎么形容周翔羽了,说他爱财,他本可以拿得更多,但他只取一半;说他不爱财,却是白天撰稿晚上演出,一刻也不曾停歇。
随后,黄楚久便让人把这些钱按照他说的装箱带走,还安排了一部车用于将银元运回去。
最后,周翔羽还真的拿起一些饼干和糖果点心带走。
本来黄楚久还打算让他把钱存放到他的银行里,但周翔羽却说,“让诸位见笑了,我穷惯了,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每日见着才安心”。
听了这话,黄楚久以及众人都有些苦笑不得,他也不再坚持。毕竟人家一天就为了自己赚了大世界两个月的营业纯收入,他也不好强求。
可他转念一想,那些糖果真不值几个钱,他看了看周翔羽空空如也的手腕,他真的有些过意不去,随即让人去他的办公室取了一块怀表。
当周翔羽前去休息室叫张小雅时,却发现她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小脑袋也不时跟着点头,桌子上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点心。
在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下,那张白净秀丽的小脸带着几分青涩。那道巴掌印已经慢慢消退了,可那里还是有些红肿。
当她隐约感觉身前有人,便带着困意睁开了双眼。不知为何,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周先生,你真的好帅啊!”
这张小雅说完也知道害羞,见周翔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旋即把头低了下去。
周翔羽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她在这逗留,因为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0点多,他得回去了。
是的,《大世界》、《福尔摩斯》、《晶报》、《新闻报》、《申报》这些报社都等着他回去落笔撰稿,当牛做马!
“你还要去找你同学吗?这么晚了。”
尽管他猜到张小雅可能是和家人吵架,但周翔羽还是又确认了一遍。
“那你帮我拿些东西吧,等会有人问就说是我的表妹。”
张小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见此,周翔羽便抵给了她几盒包装好的的糖果。
由于大世界营业至凌晨2点,这会还是有不少人的。尤其是那些等待周翔羽签名的观众,一见周翔羽出来便立即涌上去将其团团包围。
“周先生,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是我表妹,她帮我拿东西的,你们太热情了,东西太多我一个人不方便拿。”
周翔羽一边为观众签名,一边回答着她们提出的疑问。
“哟!周先生,你表妹长得可真俊,又乖巧懂事……”
“姑娘,你哥哥怎么那么厉害,他有没有对象啊?”
一时间,张小雅听着周围人对她赞美心里美滋滋的,随即感觉这份差事也挺不错的。
“小雅,我是秀兰啊!你记不得我们,能让你哥帮我们签名吗?”
正当她低头害羞之时,突然感觉身后被人扒拉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两个来自女子医学院的学生,李秀兰和张小妮。
“羽,羽哥……”
看到两个女生满眼期盼的眼神,张小雅十分难为情的学着林家姐妹这样喊了一声,可声音细如蚊呐一般,就算周翔羽的耳力再好,也被此时嘈杂不已的声音所遮盖。
“羽哥!”
张小雅见其没反应,看看周围后便咬咬牙大喊了一声。
“让诸位见笑了,那是我妹妹的同学,让我先为她们签名可好?”
周翔羽也是显得有些意外,差点以为是杨皎。
“谢谢你啊,小雅,我们住在法租界菜市街,你住在哪?”
李秀兰通过插队成功要到了签名后,便一脸开心地询问张小雅。
“呃,亨利路永利坊189弄9号,我也住在表哥家。”
张小雅小声说了一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李秀兰非常高兴,一旁的张小妮也是凑过来侧耳倾听。她们想不到竟然离得那么近,并约好星期天一起出去玩。
当周翔羽因签名耽误了近半个小时后,这才得以坐在黄包车挥手道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写的《骆驼祥子》道出了黄包车夫们的心酸,还是通过许学文的吹嘘得知他的出手大方,数十个黄包车夫再次将他和张小雅团团包围。
最后,周翔羽除了选择一名身强力壮的车夫之外,剩下的便是早已在人群中伸长脖子不断叫喊的许学文。
“干嘛!我自己会上车,不要你扶!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哈哈……”
张小雅白了一眼想要扶她上车许学文,弄得许学文一顿搔首挠腮,更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哄笑。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听着耳边传来的轱辘声以及路人的问好声,周翔羽终于踏上了返程之路,周翔羽也因此见识到了张小雅的另一面。
在这历经西方文化熏陶的上海市,尤其是像张小雅这样中产阶级出身的女孩,落落大方却又注重男女界限的女孩子,已经很少很少了。
借着灯光,他看了一眼黄楚久赠送的欧米茄怀表,指针告诉他目前是十一点。
“嘤嘤嗷嗷……”
在行至永利坊区域时,路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伴着呼啸的寒风清楚地传到周翔羽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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