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大唐烟云录 > 第1章 绮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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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就是绮月楼?”孔苒伫立在十字路口,望着眼前一栋雕漆富丽的三层高楼,面带微笑。孔苒身高六尺有余,头戴幞头,身穿绛红圆领窄袖长袍,背负一个青布包裹的长长行囊,行走在路上甚是古怪。不过洛阳城中胡汉混杂,遍布奇装异服,行人对孔苒的装扮也不在意。

绮月楼位于洛阳城的安众坊,雕镂玉饰,富丽堂皇,是洛阳最大的青楼。绮月楼北依穿城而过的洛水,凭楼赏河,醉酒听曲,自是风雅。而让绮月楼真正名闻一时的,则是曼妙秀致的歌舞。绮月楼歌女二十,歌音婉转美妙,舞女近百,舞姿婀娜多彩。时人皆言若来洛阳,不到绮月楼欣赏一曲歌舞,便不算是真的到过洛阳,虽有些夸大,却也不算言过其实。孔苒自也听过传言,从偏远之地初到东都洛阳,看到什么都是新奇的,对绮月楼自然也是神往已久,忙整了整衣裳,挺身而入。

孔苒身后数丈远的墙角,闪出两个俊秀小生,二人窄衣紧服,腰悬宝剑,自然都是江湖中人。左边白衣小生相貌极为白净俊美,远远望着孔苒消失的身影,喃喃道:“绮月楼?那是什么地方?”身旁青衣小生努了努嘴道:“小姐,这个绮月楼就是一个青楼,而且还是洛阳最大的青楼。这孔苒一进洛阳城,便这般匆匆跑进青楼,真是辱没了老孔家的门楣。这种人如果做了姑爷,当真是辱没了小姐您呢。”

那白衣小生惊讶道:“青楼?都说孔家家风甚严,孔苒怎会是如此好色之徒?”青衣小生不屑道:“什么家风甚严,外人说的可难听了,我都不敢对小姐您讲,怕脏了小姐您的耳朵。尤其是这个孔苒,那双贼眼到处乱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到的洛阳才刚刚追上了他,他就进了青楼,谁知道他这一路上走来,喝了多少花酒?如此轻薄无德之徒,留在世上,白白辱没了我们张家的名声,干脆找个偏僻无人之地把他偷偷做了,也没人知道。”

白衣小生板起脸来怒斥道:“杏儿,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少爷。”那杏儿扑哧一笑道:“遵命,怜少爷。可是怜少爷您实在是太漂亮了,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您是女扮男装呢。”

原来这两个俊秀小生均是女扮男装,白衣小生是小姐,姓张,闺名小怜,青衣小生则是她的婢女杏儿。张小怜脸上一红道:“啊,真的吗?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杏儿又道:“怜少爷,您不要紧张啊,您看看这洛阳城里,女扮男装的还不少呢,我听说长安也是这种风气,两都的富家小姐都喜欢男扮女装出游,大家对这个也见怪不怪呢。”

张小怜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听哥哥常说两都风气开放,女子常常着男装出行。”转身弹了一下杏儿额头道:“你这鬼儿精,居然敢取笑于我。少爷就是少爷,为什么还要加上我的名字,不伦不类的叫做怜少爷?从现在开始,如果遇上别人询问姓名,我便姓张名廉,清廉的廉。而你就叫做张兴,高兴的兴,记住了吗?”杏儿做了鬼脸拱手道:“是,廉公子。”张小怜不再理会杏儿调笑,轻咳一声,正了正嗓音,便也端起步伐,昂首向绮月楼走去。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

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

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

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歌声婉转凄凉,怨诉绵绵,绮月楼的宾客们陶然于其中,如痴如醉。曲罢良久,芸娘缓缓起身致意,四下宾客如梦方醒,掌声雷动,爆发出热烈的赞叹之声。有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如此醉人心弦的曼妙歌声,只能出自绮月楼的头牌歌伎芸娘之口。

芸娘是绮月楼的头牌,人称伎压群芳,艳冠洛阳,不仅弹琴唱曲技艺精湛,美貌更是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能勾魂醉人,动人心弦。按照绮月楼的规矩,客人可以点明曲目,由心仪歌妓弹唱,一曲起价五两纹银。至于芸娘,等闲不会露面,每月只唱三天,每天只唱三曲,起价二十两纹银,贵的令人咂舌。然而,物以稀为贵,二十两银虽是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生活费用,却仍挡不住那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在此争风吃醋,攀比斗富。最后,叫上芸娘一曲的定价,往往被哄抬到四五十两白银,自是更添绮月楼的名气。

芸娘一曲唱罢,众侍女纷纷上来服侍,稍作休息。身旁转出一个侍女,轻敲三下编钟,示意四下安静,随后以手示意,今日的第三曲可以开始竞价了。宾客们依旧热情踊跃,你加一两我加三两,很快便从二十两叫到五十五两。这五十五两白银非小数目,在洛阳城中也可买处宅院,如今却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顾。那些慕名而来的过路旅客,见到绮月楼里众人如此豪横,纷纷咂舌,暗想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然而,侍女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环视四周,高声询问还有没有人愿再出价。楼中宾客虽然激动不已,却没人再出银子了,毕竟出钱只是点个曲目,在场所有人都能因此听到芸娘献唱,至于是唱谁点的曲目,便没有那么重要了。侍女略显失望,刚要敲响编钟,三楼突然有两人同时喊出六十两。六十两?全场目光唰唰望去,都想瞧瞧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如此挥金如土。

只见三楼凭栏之处,一人独坐一桌,正满含微笑的看着芸娘,却是上楼不久的孔苒。至于另外那一声加价,则是坐在孔苒邻桌的两名劲装青年。两人脸面一白一青,白面男子颇为俊武,青面男子则有些阴鸷坚毅。两人均是黑绸劲装打扮,勾勒身形健壮有力,自带一身强大气场。

孔苒被对方那强大气场逼得不敢直视,方才一直努力装出来微笑的脸皮,也此时变得僵硬起来。孔苒缩回身子刚想放弃,却正好与芸娘深情脉脉的目光撞在一起,浑身一颤,如堕九重云中,竟一时看得痴了。

看到刚才还故作潇洒的公子哥,现在如同傻子一般的在那里出丑,侍女面露不屑,暗想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便朗声道:“方才,二位公子同时愿出价六十两,既是异口同声,便算不得数,奴婢请问二位公子,是否愿意继续出价呢?”

孔苒连忙收摄心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看到芸娘满是鼓励期待的眼神,顿时充满力量,朝着对面望台上的侍女挥了一下手,继续加价道:“六十五两。”

“七十两。”青面男子沉声回应道,白面男子则好整以暇的继续饮酒。

“七十五两。”

“八十两。”

“一百两。”当孔苒喊出这个数目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大家议论纷纷,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这个败家子,这可是绮月楼开张近四十年来出现的第一高价。众人纷纷开始猜测孔苒的身份来历,有人说他肯定是王侯贵胄,跑到洛阳城里争风吃醋;也有人猜测孔苒肯定是江洋大盗,所以才会挥金如土毫不在意。

芸娘听得叫价到了一百两,便又轻轻抬头朝孔苒望了过来,眉目流转,似乎蕴含着别样柔情。孔苒如遭雷击,大脑瞬间空白,不自觉地就要站起身来,周围嘈杂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了。此时却没人注意到,三楼的远处的偏僻角落里,张小怜与杏儿一直坐在那里冷眼旁观,见到孔苒望向芸娘的痴痴丑态,主仆二人四拳怒攥,满脸愤恨鄙夷之情。

“一百一十两。”青面男子抬起头来,冷冷盯着孔苒,同桌的白面男子依旧默默喝酒,浑似置身事外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素来胆小的孔苒突然狂笑起来,好像要用这做作的笑声掩饰自己对二人的畏惧。也不知是因为芸娘那炽热期待的眼神,还是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对二人心存恐惧后的悲怒,孔苒突然变得放肆起来,不去直面青面男子的注视,而是用挑衅的眼神瞥了白面男子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出二百两。”听到孔苒喊出天价,看客们这次反而没人出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众人都盯着白衣男子手中缓缓拿起的酒壶,轻轻地斟酒,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众人的耳中却彷佛传来轻微的斟酒声一样,这一刻,时间似乎突然变得非常的漫长。

那白面男子放下酒壶,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身上有二百两吗?”孔苒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个长长的布囊,慢慢解开青色的裹布,里面露出一把形制古朴的宝剑。剑鞘通体黝黑,似乎镌刻着几个篆字,隐隐约约透着些许青蓝暗光。剑柄造型简单朴素,既无缠绳,也无花纹装饰,却似有肃杀之气。

楼下的酒客们看不到三楼发生了什么,纷纷翘首望去,只看到孔苒面向邻桌,手里似乎平举着什么东西。而三楼的酒客们在多看了那宝剑几眼后,便觉得那肃杀之气化身一股强大的压力,漫天压迫过来,好似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纷纷狼狈逃下楼去。偌大的三楼贵宾层,此时只剩四桌客人。除了孔苒和黑衣男子两桌,一桌是那角落里的张小怜杏儿主仆,二人直直的盯着孔苒手里的宝剑;另一桌则是三楼观舞台的最佳位置,身穿白衣绸缎的贵公子和陪坐在侧的褐衣仆人,两人一直背对众人,自顾饮酒,好似无事发生一样。

握剑在手的孔苒,一反方才的猥琐懦弱,须发尽起,神情狂妄至极,执剑指向那白面男子道:“不知道这柄长剑,值不值二百两呢?”

青面男子突然一拍桌子,桌上佩剑高高弹起,青面男子迅捷无比地起身从空中抽出宝剑,举手便砍向孔苒手中长剑。电光火石之间,青面男子手中的宝剑断作两截掉落,孔苒身体晃了一晃,脸上闪过一阵青白,极不好看。

青面男子原想砍落孔苒手中宝剑,挫一挫孔苒的傲气,没想到自己那削铁如泥的盖世神兵,方一砍上黝黑剑鞘,便断做两截。最让人感到可怕的是,整个过程,连一丝反震之力都没有,极其顺滑,如同切豆腐一般,这怎么可能?再看那黝黑剑鞘,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是方才断剑瞬间闪了一下微弱的青光,这又是怎么回事?青面男子大为震撼,细细推敲,孔苒武功极为普通,断不能以内力震断自己的宝剑,那这作怪的,只能是这黝黑的剑鞘了。

白面男子微微皱眉,对着孔苒打量一番,心中有了主意,潇洒起身笑道:“仁兄手中果然是把好剑,不过如此宝剑折算成银两未免可惜了。我观仁兄器宇不凡,倾心结交,愿送上二百两,作为见面礼,不知仁兄意下如何?”全场骚动,众人见白面男子如此气度,尽皆心折,纷纷赞叹起来。

“哦,不巧,”孔苒缓缓坐下,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回绝道:“在下不愿意。”青面男子怒不可遏,又要再次发作,白面男子伸手将同伴拦住,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那仁兄请便。”眼见无人再出新价,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众看客便坐下各自饮酒,讨论着二人身份,绮月楼转眼之间又喧闹起来。

一个小厮愁眉苦脸走到孔苒面前,歉然道:“这位公子,我家结账,向来不收典押,如果公子喜欢听芸娘唱曲,必须现银才行。”

青面男子重重冷笑一声,白面男子则是微笑不语,二人便等着看这孔苒如何收场。

“且慢,我家公子愿意出二百两买下这把宝剑。”说话的正是女扮男装的杏儿。杏儿虽然刻意粗音掩饰,但是楼上众人都已听出,这个清秀小生实为女子。唐风开放,女子常扮男装出行,以为风尚,所以众人见怪不怪。杏儿来到孔苒面前,掏出一锭黄金,向小厮展示一番后,便以手托黄金朝向孔苒,等孔苒交接宝剑。

唐时货币主要为银两、铜钱与布帛,此时一两白银可兑换一千文钱,一两黄金则能兑换大约二十两白银。此时黄金主要作为装饰物品,金锭更是只有官库打造作为库藏,因此市面上甚少流通,而能堂而皇之拿出金锭者,必非寻常富贵之家。杏儿拿出的金锭,市面上正可兑换二百两白银。

孔苒皱眉看了一眼杏儿,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张小怜,沉思半晌问道:“请教阁下何方人士?”杏儿暗叫糟糕,忙咬紧牙槽,努力说着官话道:“在下贱籍,不提也罢。方才听这位小哥说不收尊驾宝剑,必须现银交易,在下愿以此金买下这把宝剑。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孔苒见杏儿不愿透露身份,用青布重新包裹起长剑道:“我这宝剑尚未出鞘,里面或为破铜烂铁也未可知,姑娘为何肯出如此高价呢?”

孔苒直接点明自己女子身份,不仅是无礼之举,更是表明自己已经心怀防备。杏儿也是一愣,解释道:“我观剑鞘已如此神奇,剑鞘中自然是把宝剑。”

孔苒满怀敌意的抬头回道:“既是如此宝剑,我为何只二百两便卖与给你?”

杏儿沉声道:“尊驾刚才出价二百两,身上却未带足够银两,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尊驾也不想失信于人吧?何况,嘿嘿...”说罢瞥了远处一脸阴沉的芸娘。

孔苒犯了倔脾气,一改此前对芸娘的痴迷,更是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冷笑道:“我是否失信于人,又与你何干?”

杏儿压住怒火道:“那公子这把宝剑究竟卖还是不卖?”

孔苒泰然自若道:“我只愿用此剑换得芸娘的一曲,却不会用它换取钱财。”

杏儿顿了一下,转身对那小厮道:“你尽管放心收下他的宝剑,我再把这黄金与你,换那宝剑。”

那小厮知道眼前几个都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都是正常,本就不愿与他们结怨。见有人愿以黄金买下孔苒宝剑,本想事情就此结束,可那孔苒突然又使起性来,心中暗暗叫苦。此时杏儿提出的解决方案,再是合适不过,想那孔苒也无力阻挠,便长吁一口气,对孔苒赔笑道:“公子大量,刚才是小人失礼,公子您大人大量,小人向您赔礼道歉,现在小人收下您的宝剑。”

小厮刚要去接剑,却被孔苒一把挡开。那孔苒白眼道:“我突然想要收回我的出价了,芸娘这第三首曲子,便让与他俩好了。”

小厮陪笑道:“公子莫要说笑。”

孔苒道:“你看我是在跟你说笑吗?”说罢起身欲走。

小厮拦住去路道:“公子请把剑交给小人。”

孔苒侧视道:“你这是要明抢?”

小厮笑而不语。

孔苒哈哈大笑道:“放马过来吧!”

小厮拱手道:“公子,得罪了。”言罢,从楼下窜出一众打手护院,直冲三楼而来。想这绮月楼何等名气,怎容无赖在此撒野?是以平素养了一群好手,专门修理这等无赖泼皮。楼下宾客没人惊慌失措,却都在那里指指点点,幸灾乐祸,显然,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众人最爱看这种热闹了。

护院们即将冲上三楼之际,孔苒仰天大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一个起跳跃窗而出,落在二楼外檐,接着纵身一跃,落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拔脚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长街的茫茫人群之中,留下一众护院在窗边面面相觑。

张小怜和杏儿留下酒钱,匆忙起身下楼,白面男子和青面男子相视点头,也紧跟着结账离开,整个三楼只剩那一直背身饮酒的贵公子和他的褐衣仆人。此时,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贵公子终于回过头来,潇洒打开折扇,望着面露怒气的芸娘和手足无措的小厮,微微笑道:“芸娘可否为在下唱一曲呢?”身边褐衣仆从默默从衣内摸出一锭黄金放在桌上,足值八十两白银。小厮赶忙过来捡起金锭,赔笑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目呢?”

贵公子面目含笑道:“芸娘可否为在下献唱一曲曹子建的白马篇?”芸娘早已转怒为喜,向贵公子轻抛媚眼道:“敢不从命?”于是便抚动琴弦,唱了起来。

贵公子轻摇折扇,闭目听曲,忽地轻声道:“那二人便是安庆绪与史朝义吧?”

那褐衣仆从压低尖锐的嗓音道:“回主人,那白面贼子就是老贼之子安庆绪,青面贼子则是史思明之子史朝义。前年老贼进京之时,二人曾随扈老贼左右,奴才远远见过一面,绝不会错的。”看贵公子轻轻点头,又道:“老贼此次进京,报上来的随行名单,并没有这两个小贼。老贼此时应该刚到长安,这两个小贼跟老贼分开而行,必有图谋。”

贵公子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方才跳楼的那个,你可认识?”

那仆从摇头道:“回主人的话,此人带些东边来的口音,不过究竟来自何处,请主人恕罪,奴才听不出来。不过看他行为举止,穿衣打扮,应该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方才看他跟史朝义交手,以及跳窗而出的动作,应该只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不过看他手里那把宝剑,似乎大有来历,据奴才推测,那应该是一把青铜古剑。”

贵公子道:“朝恩,你颇知江湖中事,我观史朝义那把宝剑也非凡品,为何砍在一个剑鞘上,便悄无声息地断做两截呢?”仆从道:“回主人的话,此事奴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依常理来说,剑鞘不是开刃的刀剑,可以斩断别人的宝剑。若剑鞘是金属做成,质地坚硬,宝剑砍在剑鞘上即使断裂,必定会发出碰击声音。若是皮革做成,那便绝不会斩断刀剑。此事实难解释,因此,奴才断定,那把青铜古剑定是非比寻常的宝物。”

贵公子笑道:“如果我们不是之前就认识安庆绪与史朝义,定然认为他们是一伙的,用些障眼手法招摇撞骗。”仆从道:“主人,这两个小贼没有跟随老贼进京,却出现在洛阳,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便与此宝剑有关。”

贵公子不置可否,道:“我有预感,今晚必有事情发生,我们暂且在此等上两天,凑一凑这个热闹。”说罢举起酒杯向芸娘示意,但见芸娘手抚古琴,秋波流转,妩媚动人,贵公子一饮而尽道:“真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