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城内,皇城之中。
仁帝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将整个御案压得几乎看不见原本的纹路。
他神色阴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这些奏折,全都是找朕要钱的。”
他抬手一指,语调中带着不耐烦:“太子龙商,你提领国库一切收支,说说,这国库空虚,该如何解决?”
太子龙商早已跪倒在地,姿态恭顺,但语气依旧镇定:“父皇,国库银两所剩无几,主要皆用于边境战事。儿臣以为——”
“朕要听的不是原因!”仁帝眉头一皱,声音冷了几分,“朕要的是办法。”
太子商心中微微叹息,抬头道:“父皇,儿臣以为,当下之计,一来是要集中精锐兵力尽快解决边境战争,二来向各世家豪族摊派一部分银两,亦或向百姓征收新税,以解燃眉之急。”
二皇子龙游此时心中暗骂“你说的轻巧,上次出去泡妞你都花了国库一万两,这个时候让我尽快解决边境问题,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是太子,我非参你一本!”
话音刚落,仁帝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眼神锋利如刀,心中也是怒骂他是猪脑子:“向百姓征税?百姓早已民不聊生!世家豪族,你敢动他们?他们背后是谁,你心里没数吗?”
龙商用着仁帝杀人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儿臣只是权宜之计……”
仁帝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过太子,随即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二皇子龙游。
“龙游,边境战事如何了?”
二皇子龙游上前一步,俯身拱手,声音沉稳:“启禀父皇,大凉军队时有侵扰,我天龙守军严守防线,皆将其击退。”
“都是击退,何时才能彻底解决?”仁帝面色微沉,声音略带质问,“总不能让朕每年都烧着这把钱,养着一支守城的军队吧!”
龙游面色一僵,心底暗叹一声,随即回道:“父皇,大凉老巢位于深山沙漠之间,地势险要,位置难寻。即便找到,也难以一击即中。若轻举妄动,恐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废物!”仁帝手狠狠拍在龙案上,震得奏折都微微一颤。他环视朝堂众臣,眸中寒意四起:“朕这江山养着你们这些庸才,有何用?”
一时之间,群臣低头噤声,无人敢吭声。
偌大的朝堂之上,各朝廷重臣都各怀心思,仁帝初登大位,并无实权,军权都被左军司余正把持,军队都驻扎在皇城附近,而龙游手里兵马不但少,还被调往了边境。
仁帝每日的早朝也轮为形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仁帝冷冷扫视一眼,疲倦地挥了挥手:“都退下吧,钟太尉留下。”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起身退出大殿,只留钟太尉站立在原地。
朝堂之上,也只有钟太尉一人敢和仁帝站在一起,仁帝对他也很是器重。
仁帝没有了刚才的端庄,姿态一松,起身走向内殿,随意地指了指:“走,进去说话。”
内殿内,仁帝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向钟太尉:“刚才太子龙商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钟太尉犹豫片刻,随后拱手道:“皇上,臣以为行不通。”
“为何?”仁帝双目微眯,语调平淡,却带着一丝威压。
钟太尉稳了稳神,斟酌着措辞说道:“城中世家豪族,与朝堂重臣关系盘根错节,若强行摊派银两,必定引起他们的不满。届时,他们一旦联手攻讦朝廷,只怕会引火烧身,恕臣下直言,陛下初登大位万万不能让朝臣与余正联合,到时候情况必然一发难以收拾。”
仁帝点了点头。
钟太尉接着说道“而向百姓征税更不可取,如今民间早已积怨,若再雪上加霜,只怕会激起民变。”
仁帝闻言,目光微冷,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你说得对。世家豪族、余正……朕早知他们对朕虎视眈眈,稍有差池,朕这龙椅便要易主了!”
“但……”仁帝忽然目光一凌,眼中寒芒乍现,“这是朕必须跨过去的一道槛!朕若能跨过去,江山社稷才会永固!朕若跨不过去……”
他没有说完,钟太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跪倒在地,郑重表态:“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要是朕身边都是钟太尉这样的人就好了!
仁帝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先退下吧,朕再好好想想。”
钟太尉起身退了出去,仁帝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神色阴沉。
片刻后,他招来一名太监,沉声问道:“最近城里有什么动静?”
太监恭敬地拱手道:“皇上,最近城中盛传一首小曲,十分流行。”
“哦?”仁帝眼皮微抬,目光扫向太监,“什么曲子?”
“奴才命人奏来,皇上听听便知。”
很快,几个乐师被召进了内殿,摆开架势,演奏了起来。曲调初起时如涓涓细流,悠扬婉转,随即逐渐高亢,直至高潮处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震人心魄。
仁帝闭目听着,手指微微敲打着椅子扶手,直至曲终,依旧未曾睁开眼,仿佛意犹未尽。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问道:“这是何人所作?”
太监脸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地回道:“回皇上,听说……是城中的一个乞丐所作。”
“什么?!”仁帝猛地坐直身体,脸上写满了震惊,“你再说一遍?一首这样恢弘大气的曲子,竟然出自一个乞丐之手?”
太监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小声回道:“正是如此。”
仁帝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冷声道:“此人不简单!能作出如此曲调,绝非凡人。来人!”
“奴才在!”
“传令禁卫军,务必三日之内将这名乞丐找到,朕要见见此人!”
“是!”
太监退下后,仁帝缓缓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乞丐?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窗外,夕阳西沉,一抹昏黄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内,将仁帝那张疲惫而威严的脸衬得越发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