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绪央走远,表面一直若无其事的召殷才微不可见地轻吐一口气,她寻了近处的梨花木椅坐下,心下有些茫然。
他刚刚那番话是何意,为何问她幻境中的桑殷是真假?这殿中又为何会有当年桑殷托付凌且送来的帕子?
召殷越思索下去眉头越发沉重,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起身,缓步走到外面院子,不知何时浣祁已候着门外,周围未见衍女身影,她问:“衍女呢?”
浣祁恭敬得体道:“衍姑娘说今日这天有些闷热,便亲自给神女做些开胃吃食去了。”
召殷点了点头,微偏头看了看仍低着头的浣祁:“抬起头答话便可。”
浣祁微楞,但也没有纠结,抬头看着召殷,不知是不是刚醒,此刻召殷的眼中已不似昨日那般冷若冰霜,只见召殷继续问道:“我见这里布置十分讲究,之前是谁的寝殿?”
浣祁心中有些迟疑,平日里旁人打听她随口说几句便也过去了,但这召殷神尊是贵客,且看她们尊上刚刚在殿中的模样更是非比寻常,于是心下斟酌了一番,如实道:“这是我家尊上还是神君时修筑的寝殿,不过这座寝殿落成后便一直未曾有人住过。此次神女亲临,巨神谷除了尊上的寝殿,便数此处规格最高,所以尊上才特地嘱咐将此殿收拾出来给神女居住。”
“神女?”浣祁看着出神的召殷,小心唤了一声。
召殷回过神来,唇角微动,在幻境中,她起初以为绪央对桑殷是因那纸婚书束缚而产生的情感。
可是破解幻境后,她才知道桑殷救过绪央,而绪央也应是那时对桑殷产生情愫,但于她而言却是抓不到摸不清的,直到看到那条帕子,她才惊觉绪央对桑殷的情,也许不止外人看来那么平淡,可能也不似桑殷想的那般平淡。
思及此,她不愿再深思下去,于是转了话题:“听说攸止今日去了军营同诸位将军商讨布阵之事,不知浣祁姑娘能否带我前往?”
以阿璃在冥界对浣祁的认知,她不是寻常的女官,所以同她说话,召殷也不拐弯抹角。
浣祁听到召殷如此直接,还没从上一个问题反应过来,若是寻常宫人,定是不能随意领外族人去巨神谷军营,但她却可以,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便是镇守帝和神殿的将领,只是她有些疑惑,莫非是她们尊上还是临双有同这位灵山神女说起她的身份?
见浣祁还未回答,召殷也不急,站在原地看着她,面上仍十分平静,直到浣祁反应过来:“自是可以,待衍姑娘准备好,我们便出发。”
召殷似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回了屋里。
浣祁远远看着召殷回到在里间寻了处坐下闭眼养息,才悄声离开了门口。
绪央的书房内...浣祁已将他走后召殷的情况告知他,等他下一步指示,毕竟她虽答应领这位神女去军营,但到底是外族人,此事还是需禀告给绪央。
绪央听后倒是面无波澜:“她想去哪便带她去,不用来请示了。”
浣祁同一直在绪央身边的临双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下,显然他也不清楚他们尊上如此反常的原因,这两日他们主子虽与召殷神尊接触不多,但以他们对绪央的了解,就是一向同尊上交好的召栩神尊,也无此等待遇。这召殷神尊的待遇可比那召栩神尊好太多了。
浣祁虽已经在脑中编了好几个话本子来解释她家尊上的反常,但面上还是从容应声是,之后见绪央再无吩咐,便回了召殷殿中。
临双见浣祁离开,才语气深长问道:“你实话同我说,你和那召殷神尊,是不是有什么事?”
一直在翻书的绪央听到临双此话,停住手中动作,一时却无话,过了一会,才道:“我心中有个疑惑需要她替我解开。”
临双疑惑,莫非绪央要拜托召殷替他算命?但马上被自己否定,这主向来就是个不信天命的:“是何疑惑?”
绪央看着召殷神殿的方向:“我也说不明白,但我知道,只有她才能替我解开。”
巨神谷军营内,青玄正带着凤攸止拜会巨神谷的神将。
“你就是在寻门会上一箭成名的凤族小娃娃,这模样太清秀了,一点不似你们华青神君那般高大魁梧。”说话的是青玄身侧的一名武将。
凤攸止看着他高大的身材,不由得同华青对比起来,两人身形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过这位将军肤色黝黑,想来常年在外练兵是没有遮蔽晒的。
少年浅笑:“小神自然是比不得我家神君。”
青玄见身边武将十分热情,便向凤攸止一一介绍,刚刚那个将军是镇守巨神谷边关的将军青武。
与众将领打过招呼,青玄便向他们说明此次凤攸止的来意,接着指派了几名看起来十分可靠的守将随凤攸止去勘察地形,准备布下法阵。
青玄一行和凤攸止走在巨神谷深处,凤攸止手中拿着召殷给他的法器走在队伍前方一路探寻。
一直紧随在旁的青玄,看着身边无比认真的少年忽然爽朗一笑,好奇问道:“攸止君倒是十分仔细,这就是召殷神尊赐予的法器吗,我看就是个普通的灵盘,我们一路走了这么远都没什么反应,是要怎么看才能知道阵眼所在呢?”
凤攸止目光未离开灵盘半分,但仍然耐心回应道:“尊上说巨神谷布阵的阵眼在西方,一直往西走,只要感应到阵眼灵盘则会发出紫光,越靠近则越亮。”
青玄看着仍无反应的灵盘,轻吸一口气道:“可我们都快到巨神谷边境了,怎么还没有一点紫光?”
凤攸止停住脚步,轻挠了挠头,看向一样一脸没有头绪的青玄:“是啊,将军,莫不是我们走错方向了?”
青玄一想,忙叫住前方刚刚一直在领路的小兵:“阿相,你先过来。”
那名叫阿相的小兵一路跑过来,机灵道:“将军,我们这个方向就是西方,不过我们刚刚好像忽略一个地方。”
青玄听到阿相话里有话,跟凤攸止对视一眼,暗自思忖着,转而看向刚刚来时的路,他恍然大悟,忙领着凤攸止边往回走边说道:“攸止君,忘了忘了,刚刚我们只顾着看地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