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语一出,场内众人皆是诧异万分,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疑惑与震惊。
“这人是谁?”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仿佛我是一个突然闯入的神秘陌生人。
“不认识啊……看样子有点像地皮党。”另一个人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猜测和怀疑,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别瞎说!地皮党能进这个窜货场?”旁边的人赶忙反驳,眉头紧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觉得这种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没毛病吧,身上啥宝贝能挑战四方斋和影青阁的东西?”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波波海浪冲击着我的耳膜。
“……”
场内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一群恼人的苍蝇在耳边乱飞。迄今为止,说实话,我心里也没任何把握能成功置换到鎏金娃娃。毕竟,我手中的东西与鉴宝台上那些璀璨夺目的物件相比,档次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即便我不能成功,我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裴哥得逞!上次吃阴席,我狠狠地砸了他一次场子。那次的经历至今仍历历在目,裴哥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让我心中的怒火燃烧不止。这次,我要再次出手,砸得这个王八犊子颜面扫地,威风尽失!同时,我要借此机会破冰金陵古董界,让他们都知道我方煜的存在,不是好惹的。
怀着这样坚定的决心,我昂首挺胸地来到了台上,双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拿出了伯奇鸟牌。那伯奇鸟牌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而独特的光芒。
“徐老,请掌掌眼。”我声音平稳,但内心却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
徐老接过伯奇鸟牌,嘴里先是“咦”了一句。这一声“咦”,瞬间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聚光灯一般紧紧地聚焦在徐老手中的伯奇鸟牌上。徐老的这一声轻咦,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尔后,徐老眉头一皱,开始反复地仔细观看。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仿佛要透过这小小的鸟牌看穿其背后的历史与故事。徐老觉得奇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因为这种伯奇鸟牌,确实是极为罕见的物件,就连见多识广的徐老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研究。
徐老仔细观摩了一会儿,这短暂的时间里,现场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这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氛围。
终于,徐老抬起头,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你这件东西非常新奇。元仲晦府制伯奇铜鸟牌,确实是大师开过光的好物件。元朝铜铸币本就很少,像这种刻有吞梦魇神兽的伯奇鸟牌更是罕见。可惜,东西虽真,只不过……价格在二十万到四十万之间。”
徐老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哄笑起来。那笑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充满了整个空间。之前敢拿上来的物件,最少都是价值两三百万的珍宝。而我的伯奇鸟牌只值二十万到四十万之间,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仿佛是一只丑小鸭混入了一群高贵的白天鹅之中。
大家的哄笑声,或许是吵着了那位正酣睡的胡家公子。只见胡家公子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却不断地嘟囔着“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嘟噜噜”、“蛋儿啊,蛋儿啊,蛋摔坏了”等莫名其妙的话语。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梦中与什么神秘的力量抗争。他有时嘴里吐着口水,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他胖乎乎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闪光的痕迹。有时身躯突然站起,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起,然后又重重地倒下去。有时挤眉弄眼,神情显得焦躁不堪,像是被噩梦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不过,鼎元胡总只是眉头微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没有过多地理会儿子的怪异表现。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做噩梦时的种种荒诞行为,又或许在他心中,此刻的重点仍然是这场鉴宝会的进程,儿子的小插曲不足以让他分心。
杜婉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嘲笑我,她那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紧紧地瞅着我,仿佛想要从我的身上看出更多的秘密。她的眼神深邃而迷人,像是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其中的深意。
裴哥则依旧冷漠地继续看他的手机,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似乎对我和我的伯奇鸟牌完全不屑一顾。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仿佛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丑。
江主持见状,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位朋友,您的物件不符合上台条件,请等下与台下同仁进行交流。”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轻视,仿佛在说,你这等小角色,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毫不犹豫地问道:“不符合哪个条件?”我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江主持回道:“不符合第二个条件。”他的回答简洁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紧接着说道:“能不能请你再念一遍第二个条件?”我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江主持,充满了挑战和倔强。
江主持闻言,神情明显一愣。从他的眼神之中,我明显看出,他的内心此刻正在骂我傻逼。但毕竟他是一名职业主持人,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开口说道:“第二个条件,宝物匹配不了鎏金娃娃价值不上台。”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压制我的质疑。
我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没错。你说的是价值,没有说价格。请问,古董的价值与价格一定是对等的吗?”我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清晰而有力,让每一个人都能听到我的质问。
古董的价格,不等于价值。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在古玩的世界里,有价无市,有市无价,市价不一的情况实在是太普遍了。某一件古玩,在你眼里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在不喜欢它的人眼里,却可能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江主持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的脸颊微微抽搐,像是被我的话语刺痛了神经:“你……要砸挂?!”
砸挂,原本是相声界的说法。本意是讲相声演员给对方挑刺,戏谑、取笑对方。而在古董界,砸挂可就没有那么轻松欢乐了。
旧时,古董行要招大掌柜,往往会摆出一件真假难辨的古玩,让应聘者来鉴定。这叫摆挂。
应聘者前往古董店,如果能够准确地鉴定出这件古玩的正确年代、价格、出处,就可以拿一把锤子,将这件东西给砸了。只要砸了,就证明应聘者有足够的眼力,便可高薪入职。若不愿意入职,可取店铺摆放着的一样宝贝抱走。
王刚主持的鉴宝栏目《一锤定音》,其实就是古董行砸挂的一种演变形式。
到后来,砸挂的玩法开始变得多种多样。除了砸物、砸规矩,还可以砸人。其核心就是给摆挂方进行挑刺,找出其中的漏洞和不足之处。
我今天,就是在砸规矩。
江湖窜货场定了三大规矩,我一上来就对着其中的一条挑刺,摆明了是要砸挂。
“老江湖场子,不允许砸吗?”我毫不退缩,再次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一位无畏的战士,准备迎接一切挑战。
鼎元胡总并不是古董行当之人,他举办这么一个窜货场送鎏金娃娃出去,为了能够完全规避风险,之前肯定将所有的相关事宜全委托给了主持方。主持方会根据胡总的要求,提前定好对他最有利的规矩,邀请像徐老这样的大师来鉴宝,并且向知名的古董商发出请柬。
在完成江湖窜货场之后,主持方会收取高额的佣金。
若主持方制定的规则有漏洞,被人给砸了挂。不仅信誉会严重受损,而且还要承担不可预测的巨大损失。
思源拍卖行是这次江湖窜货场的主持方。
因此,我来砸挂,砸的是思源拍卖行的利益和面子。
对于鼎元胡总、徐老和场内的众多古董商来说,他们的内心其实都不大在意。
实际上,对于这种有明显漏洞的规则,场下那些古董商中肯定有少数人发现了。但没人敢去砸挂。
一来,大家都是圈内人,金陵思源拍卖行的名气很大,他们或多或少都与之有着利益上的纠葛。砸挂就等于是砸人家的脸面和招牌,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轻易出手。毕竟在这个行当里,人脉和关系是至关重要的,得罪了拍卖行这样的巨头,无异于自断后路。
二来,即便是砸准了,将自己的东西摆上去,在与四方斋、影青阁、抱古轩这种实力雄厚的大店的宝物比较当中,也完全没有胜算,砸了也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谁也不愿意为了一时的意气,去做这种几乎没有成功可能的冒险。
但我不一样。
我是圈内的小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
我要破冰出圈。
砸挂,在我看来,不失为一种绝佳的方式!
此刻,场面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大部分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仿佛在观看一场即将爆发的火山。
徐老抱臂胸前,身躯微微后靠,缓缓说道:“老江湖场子,按规矩可砸,就看江主持接不接。”徐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的表情淡定从容,仿佛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徐老不愧是古董行当的老行家,对于江湖规矩看得非常重。
拍卖行最注重的就是信誉。
我想,他肯定会接的。
否则,人家不仅会认为他小家子气,还会对公司的品行产生严重的怀疑。
江主持的神情交错变换,时而愤怒,时而犹豫,时而无奈。他的内心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权衡着利弊得失。
良久之后,他铁青着脸说道:“诸位!这规矩确属思源拍卖行的大疏漏!这位朋友砸得准、砸得好、砸得疼,教训非常深刻,给我们上了生动一课!”江主持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在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散场之后,还请这位先生留下联系方式,来思源拍卖行商量挂金!”
挂金,可钱、可物、可职位。
但这些,我都不屑一顾。
我的目的不在于此,而在于裴哥。
可因为我这突然的开砸,江主持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估计,他心里会认为我是想讹一大笔钱的古董行混混。
徐老笑着说道:“既然江主持甘愿受砸,那请小哥把宝物摆上鉴宝台来。”
我毫不犹豫地将伯奇鸟牌摆上了桌子。
江主持不愧是老手,反正第二条规矩已经被砸了,他反而变得大方起来:“诸位,若对思源拍卖行定的规矩,还有想砸挂的,请上台!”
然而,现场却没有人响应。
剩下的两条规矩,确实也没有可砸的地方。
江主持见大家都不吭声,便转头问道:“这位先生还要砸吗?”
我坚定地回道:“不砸。”
江主持点了点头:“那请回座。”
我却再次说道:“但我要赌斗。”
裴哥,我终于要对你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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