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以来,欲为曾无数次去思考恋的本质。自从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后,一切有关她的事物都变得疑团重重。她的目的,她的动机,她做过的事,她的一言一行,都成为了谜一样的存在。欲为踏上二人走过的路,正是要追寻她,追寻有关她的一切。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他对恋的认知不断改变,逐渐接受了恋并不完美的事实,也认清了他们分离的真相。但是他始终相信恋是善良的,尽管她将自己抛下,但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虽然他想象不到作为一个神能有什么样的苦衷。他还坚定地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更不会无缘无故滥杀无辜。这种想法已深深地烙在他的内心之中。
“所以,她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沉默许久的欲为终于开口,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亚特兰蒂斯的第四区域,即最外层的建筑群。
“我不明白。她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欲为感到有些失望,如果济舟不知道恋这么做的目的,那他的推理将无法得到证实。“你说这里是最大的陷阱,那她这些年来都在这里做了什么?”
“从亚特兰蒂斯第一次沉没以来,这里一共沉没了四次。第二次沉没直接覆灭了一个国家,第三次沉没杀死了一位被流放至此的君王,第四次则导致了Paradise的灭亡。”
“哦?你知道Paradise?”
“几千年来也该有所长进吧。而且我不只知道Paradise,我还认识他们的领导者,雨潇和夜咏。”
听到夜咏这个名字,欲为精神一振,问道:“那你知道Paradise覆灭的那天,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天有许多人类溺水,其中就包括雨潇。而夜咏没死,他被古明地恋救走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天上一同飞行。至于别的,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果然是她救走了夜咏!欲为这么想着,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夜咏在哪吗?”
“我当然知道。怎么,你要去找他?”
“正是!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欲为的声音因难以抑制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尽管时间才刚过了一秒钟。
“听过遗忘谷么?他就在山谷旁的无名之湖的底下。”
“遗忘谷?是泰华山脉无间峰那边吧,那里确实有一个小湖,只是并不向游客开放。我记得遗忘谷应该是几十年前的叫法,现在已经不用了。”
“我已经很久没去过陆地上了,哪知道这么多?”
欲为默不作声,他在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多嘴,明知她脾气古怪还非要提这么一句。
“那里不但不对游客开放,还有非常严密的守卫,你想怎样过去?”
欲为很想问她不去地上,不了解地名更替,又是怎样知道这些的,但考虑到她的脾气,还是没有问。而且超越生物本来就难以理解,他问了估计也搞不明白。于是他问道:“你有什么方法么?”
“当然有,但是,得先找另一位高人。我可没法将你悄无声息地带下去。”
“谁?”
“陨星,或者叫,匿形。”
“匿形?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在……我想起来了,是零之启跟我讲过的,能够隐身的那位,对吧?”
“你知道的还不少。他就在遗忘谷那边,我们即刻出发。”
“等一等,我还有一些问题。你知道零之启在哪吗?”
“零之启?我不清楚。”
“哎……除了你和青霜,还有谁收到了她的委托?”
“据我所知,还有三位,分别是飘摇,达克斯,流明。”
“哦?这三位我都没听过,能详细介绍一下么?”
“没什么好介绍的,等你见到他们时就知道了。毕竟等你找到了他们,他们也未必是我现在告诉你的模样。飘摇在海德海克(西联邦最北部的一个大城市)那一带,达克斯在地下活跃,流明活在烛光之中。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他们几个也或多或少地被古明地恋修理过,未必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这样啊,那我到时候见到他们再说吧。他们也会像你一样感知到我吗?”
“当然。那家伙可不会去委托没什么名堂的人物,她委托的可都是曾经称霸一方的人物。你们人类口口相传的神话之中,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欲为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半年以前,他曾经在雨夜中与一只不明生物搏斗,最终将其杀死。那天的他是那么的英勇,强壮,敏捷,以至于他能够在没什么把握的前提下就毅然走出帐篷去与之搏斗,而且没受几处伤就将其击倒。在他补刀之后,他回到帐篷中,只见茜空在烛光之中看着他。次日,他想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长什么样,走出帐篷却发现对方的尸体已不翼而飞。正是从那天起,他变得更加勇敢。现在看来,或许这件事跟流明有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青霜还活着吗?”
“死了。”
“他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去中心区看看吧,或许我能想起点什么。”欲为说着,又补充道:“能不能慢些飞,我实在有点受不了。太冷了,我的眼睛也受不了那么强的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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