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后半夜，黑龙沼南端的山脊线上灯火通明，除了照向黑龙沼的道道强光，亦是存在为数不少的高阶灵魂之眼来回监视。
然而这些银都蛮子做梦都不会想到，竟有一支曌雨国的军队摸到了眼皮子底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挖地道的方式瞒天过海，悄无声息的进入班加罗尔城。
不仅如此，还赶在天亮之前来到集市大肆采购——与其躲躲藏藏，不如伪装成跑商队伍，光明正大的带着货物朝着银都皇城前进！
秦昊在加勒万城的几支商队依然有人负责，稍加联络即可坐实身份。
……
当然，百人规模的商队还是太过扎眼。
秦昊化整为零，把风字营拆分成七支商队，每队十四人左右，选取不同的路线离开班加罗尔。
如此操作，将暴露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唯一的缺点，是寻常商队的行进速度较慢，从班加罗尔出发横穿半个银都国抵达目的地，需要整整十天。
——
风字营，一小队。
成员包括秦昊、风小白、方雨、方沫儿、红药、秦羽、秦骁等人。
一辆马车里。
“在黑龙沼里泡了那么些天，现在还是臭烘烘的……”方沫儿闻了闻自己的手掌，脸上浮现出嫌弃之色，“我昨晚洗了好久，都洗不掉！”
这几天对她来说等于受尽折磨，在车厢里哀叹连连：“得找个机会泡泡澡，才能甩掉这身泥腥味了。”
红药忍俊不禁：“也多亏了这身泥腥味，大家才像银都国的百姓——这边的城市一股子大粪味，你们若是香香软软，反倒成了破绽。”
风小白噗嗤发笑：“红药说得对，沫儿，你得委屈一阵子了。”
方沫儿裹了裹身上的粗布衣裳，视线看向车窗外的陌生风景，情绪复杂的哼了哼：“真不知道这些规矩是谁定的，毁掉一座大坝，对紫极境强者来说就是抬抬手指头的事，非得让咱们这些人来拼命。”
对此，方雨给出了答案：“人类修行者达到混元境，便有了一人灭一城的实力。倘若那个级别的强者过多参与世间纷争，这世间还能剩下多少人？皇极界看似混乱，百姓数量却是太极界、无极界的十倍有余。”
“我们可以派遣紫极境强者摧毁萨加尔水库大坝，银都国也能派出对应的战力北上屠城——元极大道注重无为，讲究顺势，越到巅峰的强者，通常越反感杀业。”
“为了争霸天下而损了自身道心，这对紫极境的强者而言，简直愚蠢……”
……
方沫儿冰雪聪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哀叹过后，不由憧憬起来：“姐，你说太极界、无极界是什么样子的呀？”
她这一问，风小白、红药都感到好奇，不约而同的看向方雨。
方雨见多识广，缓缓说道：“太极界、无极界地域广大，宗门、帮派、家族各据一方。因为没有国法约束，那里杀伐更重——屠宗、屠帮之事屡见不鲜，有时连累附近的城镇，便会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久而久之，人就少了。”
“不过……”
方雨凤目眨动，闪过一丝对广阔天地的憧憬：“正是这样的特殊环境，使得两界百姓人人自危、谋求自保，会更加执着的追逐元极大道，追求极致的力量。在总人数远远不及的情况下，太极界、无极界的强者数量，反而都胜过皇极界。”
“所以在元央大陆一直有个说法……”
“想追逐权力，就来皇极界。”
“想追逐大道，就去太极界、无极界。”
……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车窗外飘进来秦昊的身影：“矛盾么？”
方雨愣了一瞬，循声看去，只见秦昊坐在一头青灰色的毛驴背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采来的草根。
她对上秦昊的视线，凝眸问声：“何意？”
秦昊表情悠哉：“大道包罗万象，在我看来，权力也是大道的一部分。甚至你所说的‘杀业’，也在大道之中。无非是一些想不开的修行者，固执的想象出一颗高洁的‘道心’，如此一来，杀业自然要放到对立面……”
言及于此，他颇为不屑的哼了哼：“否则，又如何自我安慰，捧起那颗宛如阳春白雪、正道巨擘般的‘道心’呢？”
——
方雨听闻，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秦昊所言，似有一部分也说中了自己。
道心……
难道不该阳春白雪，不该正大光明？
他如此讥诮，莫非是本性阴暗、凶狠乖戾？
不对……
方雨对秦昊的关注丝毫不逊于妹妹，秦昊是怎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果然。
秦昊吐槽过后话锋一转：“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境，给了皇极界老百姓相对安稳的生存空间。让我们这些破坏力不强的修行者负责打仗，他们在背后负责博弈，也挺好的……”
……
方雨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追问：“若是你到了紫极境，你会怎么做？”
秦昊扭过身子倒骑毛驴，躺倒在驴背上，理所当然的说出一句话来：“先下手为强！”
——
方雨习惯皱眉，侧边却探出一只白皙玉手，朝秦昊竖起大拇指。
风小白软糯的声音飘入耳中：“相公说得对，打仗就是杀人求胜，哪有什么杀业不杀业的？赢了才有道心，输了都是狗屁！”
“如果我是紫极境，我就偷摸溜去萨加尔水库，给银都国一个大大的惊喜！”
“炸完了我还不承认，气死他们！”
……
她这一说，让稍显紧张的气氛瞬间充满喜感。
红药附和道：“对对对，气死他们！”
方沫儿也被逗笑：“就是嘛，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呀——相公说的好，我们曌雨国就该先下手为强！”
“紫极境、地劫境、天劫境都别藏着掖着，多派几个出来，三天就能灭掉银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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