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扯下衣摆蒙住渗血的双眼,灵蝶的红绳在腕间轻颤。
晨雾里残留的笛声勾着某种血脉深处的躁动,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得去看看。
农泽弯腰捡起崩裂的铜钱卦盘,指尖沾着晶石碎末在断墙上画出星轨残图:西南属坤,大凶。卦象未成,青玉药瓶突然被季羽抛回来砸中额头。
你的卦十次有九次反着灵验。青年蒙着布条的侧脸转向笛声消散的方向,灵蝶刚包扎好的纱布下又渗出新鲜血渍。
三人踩着满地晶石往西南行进。
季羽的布条在晨风中翻飞,灵眸在黑暗中捕捉到无数细如蛛丝的金色轨迹——那是灵蝶的红绳在虚空中织就的警戒网。
越往深处走,腐土渐渐泛起玉石光泽,野草叶脉里流淌着萤火般的微光。
停。季羽突然扣住农泽肩膀。
他眼前炸开针扎似的剧痛,灵眸强行穿透布条窥见的画面里,三丈外的空气正在扭曲成漩涡。
灵蝶的红绳抢先探入虚空,银饰叮当声中,绳结突然燃起青焰。
农泽甩出三枚铜钱钉住燃烧的红绳:坎水位,走乾位!季羽拽着两人斜跨七步,原先站立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流淌着猩红液体的沟壑。
灵蝶指尖还缠着半截焦黑的红绳:这些不是阵法......她沾起泥土在鼻尖轻嗅,是活物的气息。
正午时分,天光诡异地暗下来。
季羽扯开浸透血水的布条,裂纹密布的眼瞳映出前方异象——本该是山脉起伏的地平线,此刻如同被孩童胡乱涂抹的水墨画,青峰与云霞扭曲成漩涡状。
空气变得像糖浆般粘稠,灵蝶发间的银饰突然重若千钧,叮当声都拖出绵长的尾音。
走......不动了......农泽的卦盘悬在胸前颤动,铜钱在粘稠的空气里划出火星。
季羽的灵眸捕捉到五步外某处金色轨迹格外密集,踉跄着挪过去时,靴底突然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
方圆三尺的压力骤减。这里!他伸手拽过快要跪倒的同伴。
灵蝶的红绳在安全区边缘焦躁地盘旋,每次试探都被无形的屏障弹回。
农泽用铜钱在脚下画出先天八卦图,星辉沿着卦象纹路流淌:有人用星辰之力锁住了这片天地。他的指尖突然凝出血珠,不对,这星轨走向...
话未说完,十二道黑影从扭曲的漩涡中踏出。
玄铁面具覆盖整张脸,黑袍下摆绣着暗金色星纹,为首之人手持的青铜灯盏里跃动着与灵蝶红绳相同的青焰。
擅闯观星阁禁地者,诛。声音像是隔着水幕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
黑衣人同时举起灯盏,青焰暴涨成火墙,将三人困在八卦阵中。
季羽的灵眸疯狂运转,裂纹已经蔓延到眼尾。
他看清火墙间隙有片树叶正在缓慢飘落——那是唯一没被星力封锁的死角。
灵蝶突然将红绳缠上他手腕:西南三十度,七步!
青年染血的白衣鼓荡如帆,在农泽掷出的铜钱撞上火墙的刹那,他看清了青铜灯盏底部转动的星图。
灵眸刺痛中闪过某个熟悉的卦象——和农泽在断墙上画的残图一模一样。
破绽在巽位!季羽嘶吼出声的瞬间,十二盏青铜灯同时发出刺耳鸣响。
黑衣人玄铁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没料到有人能看穿观星阁秘术的核心阵眼。
季羽的指尖已经触到腰间短刃,蒙眼布条被暴涨的金光撕成碎片。
裂纹密布的眼瞳里,万千星轨正在重组——
季羽的刀刃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残影。
灵眸疯狂运转下,十二个黑衣人的动作都变成了慢放的皮影戏,他能看清每盏青铜灯里跳动的青焰如何牵引星轨。
刀刃刺入第一个黑衣人咽喉时,他注意到对方玄铁面具的星纹正在倒转。
坎位三寸!农泽突然甩出铜钱击打地面。
季羽本能侧身,原本要刺向他后心的青焰堪堪擦过衣袖。
灵蝶的红绳缠住第二个黑衣人脚踝,那具躯体竟如陶俑般碎裂成渣,黑袍里涌出的黑烟里浮动着星屑。
季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灵眸裂纹渗出的血水浸透睫毛。
当他第三次用刀柄击碎黑衣人面具时,终于看清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玄铁面具下是团旋转的星云。
所有的攻击都精准刺入青焰最黯淡的节点,这是灵眸在剧痛中为他标注的致命弱点。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化作星屑消散时,农泽的卦盘突然烫得握不住。
灵蝶的红绳刚缠住季羽渗血的手腕,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那些被青铜灯灼烧过的焦土像蜕皮般剥落,露出下方泛着冷光的黑色玄武岩。
笛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三人都听见了岩石摩擦的轰鸣。
五丈开外,地面裂开三十尺宽的沟壑,泛着青苔的巨型石门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门扉上暗红色符文明灭不定,像无数只半睁的眼睛。
季羽用染血的衣袖擦去眼角血痂,灵眸残留的金光让他看清符文的排列规律——每当他的视线扫过某处,对应的符文就会轻微震颤。
农泽蹲下来摸石门底部的纹路,铜钱刚触到石面就结出冰晶。
这些不是朱砂。灵蝶用银簪刮下门缝里的红色粉末,细碎的晶体在掌心折射出七色光晕,像是某种妖兽的血。
季羽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右眼。
当他退后三步整体观察石门时,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符文突然在视野里重组。
裂纹密布的眼球传来烧灼感,他看见某个熟悉的星图轮廓——和农泽在断墙上画的残图、青铜灯盏底部的刻痕如出一辙。
石门突然发出嗡鸣,距离最近的灵蝶被震得后退两步。
季羽伸手扶住她的瞬间,腕间红绳突然绷直指向石门顶端。
在那里,三道交叉的裂痕恰好组成了观星阁的星纹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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