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了门颜络就一直闷闷不乐,临铮犹豫地开口:“这是第二次,你又说谎了。”
颜络无言,在他心里,临铮能够辩解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就因为这样,颜络才更不想被他知道缘由。
临铮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死脑筋不晓得怎样安慰,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抓住那只冰冷的手,往一个方向直奔。
被迫奔跑的青年心中一顿,索性也不去追问原因,肆意地随他而去。
跑没多久,二人在一处悬崖边停下脚步。
靠着栏杆,放眼望去,夕阳渐沉于大海,飞鸟渐消于彩云,神圣且静谧的色团在二人眼中聚拢,顷刻便绽放于瞳孔之中。
波光流转间,暗夜至此降临。
颜络回过神来,伸手触碰了旁边纵目远眺的人,“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临铮看他心情貌似好了不少,嘴角压制不住的欣喜,“好。”
走没几步,他的衣角被扯了下,转头便受到来自颜络的肯定。
“谢谢。”
临铮没有说话,只是放慢脚步,和他并排走。
“你要是不带我来这,我还不知道训练营靠海。”
“这地方确实有点偏,要不是之前来过我也不知道。”
颜络无声地笑了笑,莫名有种看开的感觉。
原本童秋泉的那些事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不清楚事情的情况下,没有人能精准安慰一个人,可偏偏,临铮做到了。
他不会整些个言言语语去安慰颜络,仅是带他去看海,其他什么也不说。
在他的认知里,美丽的景色总能勾起人们对美好的向往。
实在不行陪颜络一起跳海游几圈,临铮方才的的确确有这种想法。
......
二人回到南区,远处一看,训练场上灯光四溢,欢呼声震天撼地。
“那边在干什么?”
临铮摇摇脑袋。
恍惚间,颜络好像听到安麟的声音。
“喂!铮哥!落哥!这边这边!”许渊站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旁边的安麟还在左顾右盼。
颜络朝他们招招手,临铮拉过他的手走向训练场。
“这是在开派对?”
安麟手舞足蹈道:“对啊!营长突然就宣布要开Party,东西南北四区全参加。我本来想通知你们的,结果到处找不着人。现在好了,小爷的通知虽迟但到!你们过会记得进营内群哈,不然我不好通知你们。”
二人拿出手机,安麟把他们拉进一个发帖群,类似社交软件,但里面只有训练营的人。
许渊:“铮哥!我刚看到那有你爱喝的葡萄汁,要不要来瓶?!”
颜络这时朝临铮挑了挑眉,“是男人就喝酒,葡萄汁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好,喝酒。”
许渊:“铮哥豪迈!走走走!”
颜络几人穿梭在人群中,没过一会,蓝迟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关切地询问道:“找你们好久,独孤营长那没什么事吧?”
“有事能开派对?”
过不久,独孤肆登台发言,所有人的目光无不朝他看齐。
“各位,今日之所以突然举办这场派对,一是为了感谢我们埃卡米尔的新学员——颜络!是他将你们的学长童秋泉的信息带来此地,好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把掌声送给他吧!”随后就朝颜络笑了下。
安麟最先带头鼓掌,周围的雀跃声此起彼伏,颜络被众人包围着,虽然脸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童秋泉的家吗?他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这句话,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些都是他不曾体会过的事物。
这群家伙,居然会对一个新来的学员释放那么多的善意,就不怕我带来的消息是伪造的吗?
独孤肆平定了台下的喧闹,再度发言:“二来,是为了展示童秋泉送给大家的礼物。”
说罢,卡提斯捧着一个物品走上台,即使盖着红布,依然能看出物品的大致轮廓,那是一件鸟笼形状的东西。
这时,珊拉女士上前揭开红布,一阵炫彩的光芒霎那间照射全场。
一条由数不清的各色玻璃串连起来的风铃赫然显现在众人眼前,那些玻璃碎块在派对的灯光下耀眼夺目,盖在上方的玻璃罩子也被衬得非凡。
台下的人无不赞叹这串风铃的漂亮。
“这条风铃总共由五百一十二块玻璃片组成,碎片均是一样的形状,每块上面刻着全营不同学员和管理人的名字,包括现存的三百一十人和已故的二百零二人,但不包含刚入学的学员。”
一语落毕,那些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老鸟哇的一下就爆发了。
“老泉呐!我再也不说你傻了,你就是我一辈子的爹!”
“是啊——谁能知道一个天天被人说手残的家伙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礼物!我都要被感动的叫爸爸啦!”
一群人哭爹喊娘的,不知道情况的新学员无不投过去一个“疯了吧”的眼神。
突然,蓝迟转头问安麟,“这个童秋泉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
安麟压制住内心的欢喜,向他解释来龙去脉。
其实,起初的埃卡米尔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组织,首要目的是尽可能培养更多的职业雇佣。
但由于名气,根本没有人会愿意雇拥一个小组织的人去实现自己的目的,因此训练营前期过得很苦。
独孤肆的父亲独孤鸠,埃卡米尔的创始人,在种种困难下他都没有放弃创建埃卡米尔的初心——让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找到自己的归属。
这里只欢迎无家可归之人,独孤鸠少时经历了流离失所,无处安家的苦难生活,所以他希望这些可怜的孩子能够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但效果却不怎么理想,没人愿意雇佣这些刻苦训练的孩子。
直到童秋泉和他三个伙伴的出现,一切都发生改变。
他们比别人更加刻苦,积极申请雇佣,没人找他们,他们就主动找别人。
最后,童秋泉的三个伙伴都为了保护雇主牺牲了。
自那以后,埃卡米尔声名远扬,外界传闻,埃卡米尔的人是群疯子,他们会用自己的命去换雇主的命,只要钱到位,要几条命给几条命。
最初的四人小队,只剩童秋泉。
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任何人,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帮助训练营壮大。
蓝迟这时发出疑问:“既然如此,那埃卡米尔为什么不申请国际组织的援助呢?明明初衷是为了挽救那些可怜儿。”
安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响亮的男声便传入耳中。
“因为埃卡米尔从不相信任何人。”简既明抱胸站在他们面前,眼神满是愤怒。
蓝迟见他那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简既明看向蓝迟,语气充满鄙夷,“你猜我和我哥为何会变成孤儿?如果没有那些贪得无厌的狗官,我的父亲就不会自杀,母亲更不会被人推入水中溺亡!你是指望那样的狗东西来拯救我们?!”
他的语气越来越强烈,好似失控的无处发泄的倾诉者,眼眸泛起水润的光泽,像在无声的痛哭。
安麟正要上前安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简知行搂住简既明,声音温柔地抚慰道:“我的阿明怎么又哭了?再哭就立不住你的高冷人设咯。”
他这一说,怀里的人立马挣脱开,迅速抹去眼泪,接着又抱胸立在原地。
“......”
也不是非要高冷人设。
简知行朝颜络问候了一下,“又是你们啊,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很可爱!”
三人无语地看着他,安麟在一旁提醒,“他,弟控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