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玉和袁天罡分头去说陪安国公出城打猎的事情,没想到回应竟是出奇的顺利。李孝恭听到自己儿子极有可能立功心思也活动了起来,武士彟乐于卖宗室世子人情,李崇义对于王先生和袁大师的本事很感兴趣,而执失武,打算借这个机会加速突厥部众融入大唐的进程。几个大老爷又碰头商量了一番,决定组建一个混合了两族人员的卫队交给河间王世子统领,想着又有安国公在场压阵,只要经历过执行共同任务的两族卫士们应该会增进不少情谊。
“先生,你这弓可是别致啊,这漆黑的弓弦是由什么制成的啊?”
这天难得见晴,执失武的心情很好,带着随性的卫队出了城便不断地与身边的人攀谈。聊着聊着,李崇义受不住他的啰嗦,以向袁天罡请教道经的由头逃避,于是突厥酋长就又去找王先生反刍话题了。
“在下体弱少力,拉不开硬弓,这把复合弓就是我自己研制自用的。只是这折弓虽然要拉开是轻易,但要想达到寻常弓弩的威力与射程便需要长达两至三倍的弓弦,要想用牛筋鱼胶制成太难,在下便只要收购了一些青丝乌发衔接起来应急了。”
这话执失武刚才就问过了,但还是装傻又提了一遍,看来不让这老家伙活动活动出出汗是不行了。
“有趣。眼前地势正好,那先生可否拉个满,让老夫看看这弓威力如何?”
“自是可以的,那在下便献丑了。”
王珏玉毫不费力地拉开弓弦,朝着开阔空旷的地方随便射了一箭,飞矢在空中抛了个轨迹,看执失武的表情却是有些不满意。
“唔,先生不习武道,无需在意。不过么……这弓确实有意思,不知能否让老夫也试试看?”
“当然!公爷请用。”
突厥酋长接过弓、抽出箭、观了风向、拉满黑弦、出手,不愧是半生骑射、弓马娴熟,根本不是后世的网络屁民能比的。
“有意思啊。虽然这由头发制成的弓弦手感奇怪,不过这射程与威力还是及格,而且确实是不需要多少力道便能开弓,可以多发些箭矢。王先生,不如便今日将这奇弓割爱与老夫,让我在这次打猎中多尽尽兴,如何?我也不要你的,老夫这里有把思力用过的宝刀,我那这个跟你换。”
“公爷喜欢,小的让与您便是,怎好贪求公子的私物,不可不可。”
“哎,有什么不可的,先生制作的新奇物件常常能得到陛下看重,我又怎么能平白接手。所谓宝刀,不过是鞘柄上镶嵌了几个玉石而已,家中小子还嫌不够实在弃之不用,拿来送人倒是正好。”
“那……便当此刀寄存于在下这里吧,等公爷不再觉得这复合弓新奇时在下定会归还公府传家宝刀。”
“哈哈哈,哪有什么传家不传家的,这刀先生且把玩着,玩腻了老夫再送你一把。”
说完,也不等王珏玉反应,拿着弓就策马冲进了树林,众护卫赶紧跟上,哪还有给穿越者推诿的机会。执失武在林外连连开弓,也不管准头,只单纯宣泄着久病后的苦闷,射光一个箭筒,倒也有几只飞鸟坠落。
“哈哈哈,有趣!当真有趣!哎,你们也别愣着啊,都来玩啊。”
执失武的兴致很好,赶过来的其他人却是有些狼狈,但在场的人中只有李崇义的地位还能与其相比,怎奈年龄太小也无法说什么。
“安国公兴致好便是好,只是还请留些猎物给晚辈练练手啊。”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实在是王先生制得这奇弓确实有趣,让老夫不自觉兴起了。来,世子,你也来用这弓试射几箭吧。”
“好,安国公愿意分享,晚辈自是不会推辞。”
李崇义刚接过弓就顺手开拉,却不想这复合弓如此轻易便能拉开,心中一惊,指劲一松,搭在弦上的箭矢就嗖地一下刺向林中,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一箭竟是射中了一个蹲在树上的探子。那探子从树上坠下,激起周围的飞禽走兽,更是有几处似有人影趁乱逃窜、慌不择路。
“放狗!上前!抓活的!”
众人惊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执失武先反应了过来,赶紧下令让护卫去抓人。但等护卫确认到并无歹人要危害到贵人安全,去到那探子的近前,却发现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这……世子身手了得,老夫佩服。仅这一箭,就不知是多大的功劳啊。”
“……国公莫要再笑话晚辈了,不过一箭,何言有功。倒是如今此事……倒是与袁大师的卜算对应上了,与晚辈随手之举,更是惊人啊。”
“……确是如此,哎呀,连老夫都惊到了,天下间是竟有如此奇事、如此奇人,我们都要多谢大师之力啊。”
好事来得太过突然,显得安国公的夸奖有些违心,李崇义不好受用,便将众人赞叹的焦点转到了袁天罡的身上。执失武了然,也就顺了世子的话头,只是苦了不敢居功的道士,便又绑上穿越者一起分担。
“岂敢岂敢,卜算之事,贫道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说中,倒是此事少不得王先生的出力,无有先生制得奇弓,怕是我等皆不得这因果。”
“哈哈哈哈,大师所言甚是,若无奇弓,何有奇功。如此,老夫赠与的宝刀也是合当,今日之事,可真少不得王先生啊。”
三个古人要脸,都觉得要了这莫名其妙的功劳传出去不好听,便都齐齐推到了王先生的身上,但穿越者现在还不能太惹眼啊,这又该怎么办才好?
“执失公爷过誉了,要说是有了我制造的弓弩才有此奇遇,却是不好,不说我一介小民私下偷制弓弩是个什么说法,单就这复合弓还未达到该有的标准就不能摆在台面之上。如今偶遇歹人,虽说没抓到活的,但还是该尽快回去告知王爷与应国公一声,再待在城外难免会又遭遇危险,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回去吧。”
这话无错,而且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搞这些虚的确实没意思,于是便都收拾收拾回城去了,只是扰了执失武的兴致,回去后免不了再来两斤煮羊肉就花椒酒。刚商量完利州防务的李孝恭和武士彟一听外出打猎的安国公一行人带回了一具贼寇探子的尸首后都急急赶来查看,听那歹人竟是服毒而死,又以讯问经过的由头将王珏玉及袁天罡留了下来。
“王爷,我们不过是在打猎中偶然遇到了歹人,全是意外,在下是真的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情报啊。”
“本王知道,让你留下不是想要听你的建议的,只是为了方便定计后嘱咐你一番,免得生了枝节、平多走漏风声的麻烦。”
“这……难道说现在的情况很是严峻吗?可是王爷在这利州瞧出了什么?”
“没看出什么也要小心啊,这利州之前可是那作乱的义安王管辖之地,难保不会有残党留存在此图谋不轨。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从朝廷来的大官很有可能就是接下来的目标,不但自身要多加小心,许多事情不便施展,就要你代为行动了。”
“那……王爷现在可有吩咐?”
“本王暂时还没有太明确的想法,还需要多多搜集对方的情报,你早年行走江湖,有没有些独特的手段?”
“要说江湖上的手段,该是袁大师更为熟悉,当然,在下也是有些计较的,不过尚不知道适不适合当地的情况,可能没办法回应王爷的期待。”
“嗯,也对,如今情况紧急,袁大师原本就在官场上行走过,那收集情报的事情就拜托袁大师了。”
河间王为何要召他一个道士参加会议其实袁天罡早就猜到了,想来自己拒绝也是无用,不如趁机调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影响了天机比较好,便顺着接受了下来。
“贵人有难,此时该如何行事贫道自是明了,不过贫道没有官身,又没有驱使卫兵的权力,还是想请个大员辅助为好。蜀道使詹俊赤对周边地势民风多有了解,与贫道也是熟识,当可再为王爷的安排再添一分助力。”
“甚好。那便如此决定:本王与两位国公严控城中治安,城外的情况就交由王先生与大师便宜行事,再让崇义带些信得过的部下传递消息,该是万全了吧。”
“贫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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