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龙走后,丁娜莎穿上衣服,坐在床头嘤泣。
丁娜莎不敢大声地哭泣,因为凌辱她的男人是丈夫和大太太的儿子夏子龙,是四房室的小祖宗,她想,她就是揭穿了这个衣冠禽畜的四房室小祖宗,丈夫和大太太充其量会打骂小祖宗一顿,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让丈夫和大太太以及府中的人知道了这种丑事儿,她的脸面也不知道往哪儿搁。想到这种羞辱的事儿,她只能把屈辱的泪水往心里咽。
丁娜莎失了贞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疼爱她的丈夫,而且这又是一桩极其羞人的事情。如果凌辱她的男人是别的男人还好些,可凌辱她的男人竟然是夏子龙,夏子龙是夏侯平的儿子,她嫁给了夏侯平做三房,也可以说是夏子龙的母亲。母亲被儿子强暴,这种事情声张出去不让人指戳和笑话?
丁娜莎是一个性格刚烈特别注重贞节的女人,遭到夏子龙的凌辱,她思来想去,觉得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间了。再说,夏子龙是丈夫和大太太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无所畏惧,他尝到了甜头后,说他还会来找她的,这让丁娜莎不寒而栗。
在不能够声张这种丑事儿的情况下,丁娜莎更加觉得要想摆脱夏子龙这个衣冠禽畜的纠缠,只有自己用死来了结了。
失去贞节的丁娜莎,觉得这个世间没有她所挂念的了,以前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丁希来如今也在四房室落下脚跟,平日又在青山寨市街上开一个补锅抹秤的小店,生活得好好的,让她放心下来;还有眼前安睡在摇床里这个她和丈夫生下的人见人爱的女儿小芷兰,她出生在富门,就算没有她这个娘亲,她也会在幸福中长大的,所以她对这个人见人爱的女儿也不怎么牵挂。
可是,唯独让丁娜莎感到遗恨,叫她死后不会瞑目的,为什么强暴凌辱她的男人竟然会是四房室的小祖宗夏子龙
“爹,侯平,大太太,请你们原谅娜莎的不辞而别,娜莎失去了贞节,已没有脸面面对你们......”丁娜莎在心里哭诉说。
“芷兰,娘的宝贝女儿,以后你就跟着你爹和你大娘长大吧,娘是没有办法才丢弃你不管的。娘被你那个衣冠禽畜的哥哥凌辱了,又不能揭发你哥哥,摆脱你哥哥,只能以死来一了百了.......”丁娜莎又蹲到摇床边,流着泪亲着女儿嫩稚的小脸蛋。
然后,丁娜莎接了一根长长的布条,缠在窗户顶端的格子眼上,垫着凳子,站在凳子上,把脖子伸进布条套子里,蹬翻了凳子......
丁娜莎上吊身亡后,首先觉得不对劲的是长工老龚,他在东方的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就起床上茅厕,经过三太太的房间前,听见小芷兰在房间里啼哭。
老龚不听见三太太安抚女儿,感到有些纳闷:哼!孩子这样哭闹,三太太怎么不去安抚,怪事哩。
平日,老龚拂晓前起床上茅厕,经过三太太房间外,是很少听见小芷兰哭闹的,有时他偶尔听见小芷兰哭闹几声,他听见三夫人都在安抚着女儿。
然而这次,小芷兰如此哭闹,老龚却听不见三太太安抚女儿,是觉得蹊跷。
作为德居的下人,他不方便前去提醒一下主人,便决定去禀告东家和大太太。
于是,老龚来到东家和大太太的主卧室外,轻声唤道:“东家,大太太——”
老龚连唤了两声,不听见东家回应,只听见大太太在房间里回应着问:“老龚,这么早你有什么事要禀告东家?”王玉婉也听出了外面是府中下人老龚的声音。
“大太太,小人刚才到上茅厕,路过三太太的房间外,听见小芷兰在房间里哭闹,也不听见三太太去安抚。平常我这时候上茅厕,偶尔听见小芷兰哭闹,听见三太太都在安抚着小芷兰。这次,孩子这样哭闹,三太太却不去安抚,怪事哩。”老高一五一十地禀告大太太说。
“是吗?老龚,我起来随你去看看。”王玉婉语气里也带着惊讶。
老龚说:“大太太去看看为好,我又不方便去探个究竟。”
夏子龙在他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外面跟他娘说话,好像是关于三娘的话题,他这时候正好睏,也就不去管那么多。
王玉婉窸窣一阵,便出了房间,跟随老龚去三房那儿。
到了三房房间外,她果真听见小芷兰在房间里哭闹,不听见丁娜莎安抚女儿,她拍着房门唤丁娜莎:“娜莎,娜莎。芷兰在哭闹,你怎么不安抚她?”
房间里没有传来丁娜莎的回应,只听见小芷兰的哭闹声变大了一些。
“娜莎,娜莎——”
王玉婉连唤了数声,也不听见三房回应。她感到有些不妙,对老龚说:“老龚,踢开三太太的房门看看。”
“好的。”老龚应声,对着三夫人的房门蹬了几脚,蹬开了房门。
王玉婉和老龚进到丁娜莎的房间内,被眼前的一幕震呆了,只见丁娜莎的脖子吊在窗户顶端的布条套子里,耷拉着脑袋,舌头伸出很长,人已经死了,但没有闭上眼睛。
“了了,我的天呀!娜莎,你这是怎么啦?”王玉婉惊呆的同时,失声叫道。
“三太太,三太太——”老龚惊恐的同时,也连声呼唤三太太。
回头再看小芷兰,只见她已爬出被窝,坐在摇床里哭着鼻子,显然是她睡醒后没看见娘亲,害怕得哭闹起来。
王玉婉怕孩子受风寒,惊恐中忙用一块棉帕裹起小芷兰抱在怀里。小芷兰在大娘的怀里,不再哭闹了。
“老龚,快去把三太太弄下来,别再让她受罪了。天呐,娜莎,你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儿让你想不开呀?”王玉婉惊恐中又吩咐老龚去把三房的尸身弄下来。
“好的。”老龚应声便去把三太太的尸身弄了下来。
王玉婉让老龚把三房的尸身放到床上,她不急于抹合三房的眼睛,用布块盖上三房的脸。
府里出了这等大事,当然得先禀告丈夫知道,让他来作决策。
王玉婉转过身来,又吩咐老龚说:“老龚呀,我在这里陪着三太太,你快去禀告东家,让他快过来。”
“好的。”老龚应声拔腿就走,刚出房门,他又转过身来问:“大太太,东家在哪里?”
王玉婉说:“东家在二太太那儿,他昨晚去陪二太太了。”
“嗯。”
老龚风风火火赶到二太太的房间外,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好多,东边的天际出现了朝霞的光辉,周围的景物变得清晰可见了。
老龚拍着二太太的房门唤道:“东家,东家——”
夏侯平昨天晚上吃了颜如玉在茶壶里投下的龟鹿粉,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和颜如玉折腾到下半夜才停息下来昏昏睡去,平日这时候他早就起床坐在府中的亭子里吸水烟袋了,但今天早晨无论如何他也早起不来了。
老龚在房门外连唤了数声,才听见东家在里面含含糊糊地问道:“是哪个在外面唤我?”
“是我,老龚呢。”老龚说。
“哦,是老龚呀。有什么事儿要说吗?”夏候平在里面仍然含含糊糊地说。
老龚说:“东家,不好了,出大事儿啦!”
听说出大事儿了,夏候平清醒了许多,问话的声音不再含糊了:“老龚,出什么大事儿了?”
“东家,不好了,三太太在她的房间里上吊身亡啦!”老龚说,声音近乎哽咽。
“啊?!”
听说三房在她的房间里上吊身亡了,夏候平倦意全消,从床上骨碌了下来,打开房门,顾不上穿外衣,就往外跑。
“侯平,等等为妻!”
颜如玉听说三夫人上吊身亡了,她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在心里一阵窃喜。但她在表面上还是装得很惊讶的样子,一边穿衣一边跟着丈夫出了房间,奔往三房处,边走边悲叹说:“了了,我的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呀!”
夏候平和颜如玉跟随老龚来到三房的房间,见三房真的已经身亡了,发妻这会儿还抱着小芷兰在旁边陪守着,此时的王玉婉默默地流着眼泪,神情悲楚。
夏候平说什么也不相信三房已上吊身亡的事实,他扑倒在丁娜莎的尸身前,掀开罩在三房头上的布块,抱着丁娜莎的脸,哭喊着说:“娜莎,这不会是真的,你一定是在熟睡着呢......”
“侯平,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悲痛。娜莎上吊身亡已是事实,我和老龚亲眼见娜莎吊死在窗户上,她的尸身还是为妻叫老龚给弄下来放到床上的。”王玉婉流着泪对丈夫说。
夏候平看一眼那还缠在窗户顶端格子眼里的布条,这才相信三房确实是上吊身亡的。
毕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夏候平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来,他哽咽着说:“娜莎呀,你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想不开要上吊去死呢?”
这时,颜如玉也站立在丁娜莎的尸身旁,红着眼睛,装模作样地说:“娜莎妹妹,你怎么就这样傻,要上吊去死呢?”
“侯平,你先为娜莎抹合上眼睛吧。”王玉婉看三房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舌头还伸出嘴外,不忍看下去,让丈夫为她抹合双眼。
夏候平看一眼三房的死相,也不忍看下去,为她抹合上了双眼,又罩上了布块。
这时,夏候平问王玉婉:“玉婉,你是如何得知娜莎上吊身亡的噩耗的?我今早在如玉那儿都睡过头了啊。”
王玉婉把目光转向长工老龚。
老龚便对东家说明了一切。
听了老龚的叙述,夏候平点了点头。他看看王玉婉怀里的小芷兰,疼爱地抱过女儿说:“爹的宝贝女儿呀,你从今以后就没有了娘啊......”
夏候平抱一会女儿,又把她塞到发妻的怀里,说:“玉婉,娜莎出了这等事情,得赶快去告知小芷兰的外公。”
年幼无知的小芷兰眼睁睁地瞪着几个大人说话。
王玉婉又把目光转向老龚,说:“老龚呀,还得劳你跑跑脚去告知小芷兰的外公一下。”
“好的。那小人去了。”老龚马上转身出去了。
老龚出去后,王玉婉对丈夫说:“侯平,娜莎死后没有闭上眼睛,肯定是受到了好大的屈辱呢。”
王玉婉说这话后,站在夏候平身边的颜如玉的心里不禁紧搐了一下,表情起了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变化。
三太太受了什么屈辱,为什么要上吊身亡,这里只有她颜如玉心中有数。
“是啊,娜莎嫁进四房室后,跟着我生活得好好的,她又受到了什么屈辱,使得她想不开,走上绝路呢?”夏候平疑惑不解。
“是啊。这还真是一件怪事呢,刚才老龚告知为妻,为妻跟随老龚来到娜莎的房门外,她的房门是闩着的,还是老龚蹬了好几脚才蹬开的呢。”王玉婉也琢磨不透。
“侯平,姐姐,会不会是三太太阳寿已满,不由自主就去上吊了呢?”颜如玉撇开丁娜莎为何要上吊这个严肃的话题。
“这也难说。”夏侯平颌颌首。
和女人山人们的观念一样,一些鬼神迷信说法也在夏候平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娜莎死后没有闭上眼睛啊。就算是娜莎的阳寿已满,她会走得很安详的,不至于死不瞑目啊。”王玉婉仍旧疑惑地说。
“玉婉你说的也有道理。”
王玉婉的话又提醒了夏候平,他开始检查三房的身体,竟然发现三房的双手腕上有绳索勒过的痕迹,他的目光又在三房的房间里搜索,看见房角扔有一块布帕,他捡起布帕一看,见上面有一些擦拭身体而粘上的秽物,这使得他和王玉婉更加坚信三房是被人强暴凌辱后想不开才上吊身亡的。
夏候平不由怒从胸起,拍一下床帮子,说:“是哪个野卵日的如此大胆!强暴了娜莎!”
“是呢。还做得天衣无缝!”王玉婉也忿忿说道。
颜如玉见夏侯平和大房对三房的死有了明目,心里又不由紧搐了一下,但她迅速又稳住了自己,装作很忿愤的样子说:“是哪个挨千刀的欺负了三太太啊!”
于是,夏候平和大房二房开始排查府中是谁那么大胆在昨天夜里强暴了三房。
他们把府中的男人都排查过了,也确定不下是谁强暴了三太太。
管家虽然有点好色,但他对府中的女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去年他又入赘青山寨寡妇李秀英家,有了自己的家室后,对家庭很有责任感,一直以来都不住在府中,是不可能打三太太主意的。
府中雇佣的那些下人和长工,一个个都老实巴交,也是不可能打三太太主意的,他们之中如果有人心怀鬼胎,早就对三太太下手了,不至于等到昨天晚上才下手。
在德居府中排查不出强暴三太太的男人,夏候平和王玉婉只好把强暴三房的对象转向了府外。
但夏侯平想,以他这个保长的威望,他相信青山寨以及周边村寨的男人们也是不会对三房下手的。
夏候平和王玉婉只能把强暴三房的对象转向外面的强人了。
既然是外面的强人打了三房的主意,世界之大,茫茫寰宇,你去哪里找到这个强人?
夏候平说,既然强人把手伸进了四房室,以后只有添家丁保护德居府的安全了。
夏候平和王玉婉没有排查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夏子龙,是他们想到儿子才十五岁,还是一个乳臭末干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的。
夏侯平和王玉婉没有怀疑他们的儿子夏子龙,这时候颜如玉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下地来了。
“侯平,姐姐,既然是外面的强人把手伸进了四房室,以后是得添家丁保护德居府的安全了,这世道好乱啊!”颜如玉装作吓得打抖。
“等娜莎入土为安后,我会着手办这件事情的。”夏候平说,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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