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隐私代价
地球，是所大监狱。
只是，绝大多数人类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斗兽场，是某些生灵为生存而决斗，却被另一群生灵观看找乐子的地方。
在斗兽场中，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有生灵都是敌人。
为了成为幸存者活到下一场表演，脚下被迫叠满骸骨。
2020年3月，从吉布提开往南非德班的俄罗斯货轮上。
货船稳定航行一周后，霍华德为几名小队成员相互间想法不一致而苦恼。
袁海龙宽慰霍华德，
“人，都是拥有自主意识的独立主体。
团队刚组建不久。
磨合，肯定需要一定时间。”
货轮遭遇较大风浪，好容易适应了海上颠簸，鲁曼巴再次晕船。
船摇晃严重时，放在床上层的背包全部滚落地上。
查韦斯与霍华德也感觉不适。
好在，汉斯感觉良好，不停用语言鼓励大家振作。
袁海龙关心鲁曼巴，一只手抵在鲁曼巴后心，通过劳宫穴悄悄输送能量。
鲁曼巴吐得一塌糊涂，脸色很差，黑皮肤失去光彩，像一块破布片。
许久，鲁曼巴抬头，艰难挤出一句生硬英语，
“我要回家（I_wonna_go_home.）。”
袁海龙回忆起鲁曼巴坍塌了一半顶棚的石屋，无奈拍拍鲁曼巴后背，带着愧疚，答，
“家，是心有归属的地方。
大家是兄弟。
共同完成探险任务后，咱们一起回家。”
鲁曼巴表情苦涩，点头认可，低头，对垃圾桶继续呕吐。
袁海龙突然冒出想法，建议，
“两人手挽手、背靠背，相互稳定，这是四条腿的稳定支撑。
三人、四人也可组成集体，肯定比一个人两条腿稳定多。”
袁海龙叫上查韦斯演示了一下。
果真！
效果明显，二人欣喜。
邀请鲁曼巴加入，袁海龙、查韦斯与鲁曼巴三人背靠背，形成稳定三角形。
三人站在船舱中，任由货轮晃来晃去。
查韦斯十分感动，轻声赞叹，
“有兄弟相互依靠，太美妙了。”
鲁曼巴很高兴，感觉自己第一次战胜了风浪。
霍华德坐在床沿，神色紧张。
袁海龙招呼霍华德，
“一同来体验。
这叫团队协作！
反正，现在风浪大，不适宜做任何工作。”
于是，四人组合稳定结构，站着聊天，增进了解。
袁海龙向大家解释感悟，
“几人同行远足。
在森林遭遇群狼，只能背靠背形成这样的防御圈。
试图换好球鞋赛跑，是内卷思维，抛弃伙伴，必然使自己陷入孤立。
短时间，一个人可以靠装备在竞争中获胜。
问题是，竞争结束了吗？生命结束了吗？
危机中抛弃同伴，下半生，还会有朋友吗？
生命，是个过程。
群狼危机过后，难道不会再次遇到群狗危机、群蛇危机吗？
明智选择，从长远眼光，是与同伴组成集体，依靠比个体之和强大许多倍的集体。”
查韦斯、鲁曼巴与霍华德均认可。
鲁曼巴心情变好，简单介绍了南苏丹国家森林公园珍惜保护物种。
袁海龙眼睛余光扫到汉斯。
汉斯躺在床上，虽然嘴里称赞大家成功尝试，眼神透出一丝羡慕及嫉妒。
幸运，到晚饭时间，风浪减小。
鲁曼巴感谢几位朋友支持，背靠背试验终止。
查韦斯与霍华德搀扶鲁曼巴去餐厅。
汉斯表示没有胃口，袁海龙留在舱室，与汉斯单独交谈。
趁其他人没在，汉斯向袁海龙抱怨霍华德。
早上，在袁海龙独自早餐期间，霍华德向几人炫耀，当年在上海与上千女人有染。
作为中国人，袁海龙感觉十分尴尬，表面上装作无所谓，轻声劝慰，
“可以理解霍华德动机。
作为团队成员，他感觉不到自己哪方面出色，于是，炫耀鸡毛蒜皮小事。
这是缺乏自信造成的虚荣心过度，你别太在意。
他本性不坏，只是急于获得大家认同。
地球空间，只有费米子与玻色子两类物理粒子。
逻辑上，这并不是完整的维度空间特性，而是被感知欺骗的伪三维空间。
猜想，垂直维度应该还存在另一类高维费米子，可以无限与地球维费米子量子数相同。
理解这类垂直维度费米子特性，就理解地球空间缺乏什么。
在地球上，如果，一片土地被你占领，就意味着排斥与我共享。
而在高维空间，同一资源可以被更多意识主体和平享用。
因此，可以理解，为什么地球上人与人之间矛盾较多的原因。”
汉斯苦笑，眼神中，虽然接受袁海龙劝慰，表情，却充满苦涩。
袁海龙暗想，
“从汉斯经历得知，他未有过性经验即遭事故致残，所以对霍华德炫耀行为极度反感。
然而，霍华德渴望被新成员鲁曼巴接纳，可以理解，只是行为操之过急。
由于大家共住同一舱室，只能找机会沟通，私下提醒一下霍华德。”
晚饭后，查韦斯与袁海龙一同去开会，沟通航行计划与目的地。
鲁曼巴表示，身体状态好转，想在舱室外走走，于是同去。
霍华德则抓紧时间为汉斯做肌肉按摩。
与船方沟通，袁海龙了解到，货轮将在德班港装半船货，之后，一并送到南美洲。
通过查韦斯翻译，袁海龙向大副讨要了一些常规药。
查韦斯拉着鲁曼巴参加俄罗斯船员的欢乐派对，直High到很晚。
袁海龙感觉到汉斯对霍华德态度产生变化，但不方便丢下鲁曼巴，心不在焉翻看日记本中之前思考的成果，仔细研究几幅素描画与淡黄色即时贴。
很晚才返回舱室，袁海龙没有故意打扰霍华德睡眠，不想把炫耀事件小题大做。
入睡前，袁海龙仔细回顾了汉斯与霍华德生平，权衡了二人潜在贡献度与性格差异。
“当前，需要尽早促使鲁曼巴融入集体。
霍华德事件属内部摩擦，优先级较低，尽量希望自然平息。”
隔日清早，为特别提醒，袁海龙叫起霍华德，一同去餐厅。
令袁海龙意外，霍华德懒在床上，动作迟缓。
途中聊天，袁海龙感觉霍华德精神萎靡，前几天接纳新成员的热情心气几乎消失光。
内心，袁海龙生出一丝疑惑。
餐桌就坐后，霍华德询问，
“你好像对鲁曼巴格外照顾。”
袁海龙诚恳答，
“鲁曼巴从未出过远门，需要照顾。
此外，我内心怀有一丝愧疚，咱们靠精神控制小技巧，实际对鲁曼巴是一种劫持。”
霍华德心不在焉，情绪有些低落。
袁海龙见不是时机，就没有提出炫耀行为对队友情绪伤害问题，担心影响士气。
不久，鲁曼巴落座。
三人就餐过程中，霍华德突然严肃询问，
“人与人，应该平等吗？”
袁海龙惊诧，
预感团队出了问题，压制内心不安，仔细观察霍华德表情，认真答，
“从技能方面，每个人都有特殊擅长，因此，从角色方面，不应该完全相同，必须分工协作。
然而，从集体最优化角度出发，团队每个成员在尊严上应该完全平等，不论职业。”
鲁曼巴眨眨眼，问，
“你的两条论断相互冲突吗？”
这时，查韦斯推着轮椅送汉斯到来。
于是，袁海龙故意等二人坐定后，向团队成员仔细解释观点，
“第一条，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每个人应该认真思索自己职责与使命，而不应该盲目从众。
别人适合于划桨或者烹饪，你未必。
就连原子内部，质子与电子都有巨大质量差异，所以，人与人绝对不存在平等。
绝对讲，世界上没有一笔交易是公平的，一定有某一方在某方面占便宜。
所以，人与人，千万不要攀比。
人与人，应该取长补短，相互配合，构成坚强集体。
在集体中，只有每个人充分发挥出别人做不到的特长，才能产生团队效应：
一加一大于三；二加二大于九。
第二条，非常重要。
团队中，每个角色只有分工差异，没有地位高低。
每名成员，都只是集体的一个平等组成部分。
尊严上，只有指挥官与前线士兵完全平等，士兵才有动力主动为集体去做牺牲。
并且，许多实战场景中，主动牺牲权由谁先获得信息决定，不由职位排序决定。
所以，这时，成员平等对集体灵活响应及整体战斗力更重要。
人类是社会化生物。
所谓社会化，就是分工与协作。
一个人在某领域可能特殊强大……，但长时间、大范围评估，个体肯定不及集体。”
发表意见后，袁海龙环视几人。
鲁曼巴点头赞许，霍华德与汉斯回忆思索，查韦斯表情尴尬。
袁海龙察觉查韦斯内心怀有负罪感。
反思霍华德炫耀引起的局部冲突，袁海龙吸取教训：
“问题，发生在自己独自用餐期间。”
之后，就餐、散步或讨论，袁海龙尽量叫上所有成员集体行动，避免个体间产生摩擦。
之后几天，没机会单独与霍华德沟通，袁海龙猜想霍华德已经从大家反应感知到伤害。
认为事件结束，袁海龙不再提及。
一日，风平浪静时，大家在甲板散步。
一名绰号叫伏特加的乌克兰水手主动用英语与几人攀谈。
见大家比较接纳，伏特加向大家介绍了生平经历，还吹嘘说，
“乌克兰都是美女。
我在乌克兰不同州，分别有14个女朋友。”
汉斯咧嘴，笑了，以德国试傲慢向乌克兰水手投去轻蔑一瞥，心想，
“乌克兰被评价为欧洲的子宫。你别自揭其短了……。”
霍华德推着轮椅，不服气，忍不住插话，
“14个算什么？
我在上海，搞过一千多女人。”
伏特加笑容缓缓凝固成傻笑，之后，找借口，悻悻离开。
查韦斯咧嘴笑，幸灾乐祸态度目送乌克兰水手离开，摇摇头，对霍华德讲，
“你没必要和低等级船员竞争。
再说，你这么讲，对袁海龙是一种伤害。”
霍华德辩解，
“他如果是俄罗斯人，还值得尊重。
乌克兰嘛……”
汉斯忍不住，在轮椅上插嘴，
“就知道拿你那点破事炫耀。
你怎么不说，你在上海染上性病，请假去常州治疗的丑事？”
霍华德十分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放开轮椅，转身，气呼呼返回舱室。
鲁曼巴听了，直摇头。
袁海龙一阵懊悔，
“原本，认为炫耀事件已经结束，谁知霍华德竟然没意识到炫耀是一种负面行为！”
袁海龙急忙用手势制止了汉斯，匆匆推着轮椅追赶霍华德。
汉斯咧嘴，明显表示后悔。
返回舱室，袁海龙把轮椅推到霍华德身旁。
霍华德气得坐在床上面向墙角。
汉斯拉拉霍华德衣袖，轻声向霍华德道歉。
霍华德甩开衣袖，没有接受。
袁海龙等待了几分钟，见霍华德态度不转变，把汉斯轮椅推到甲板。
袁海龙与汉斯轻声交谈，
“从离开德国起，霍华德把你当成亲弟弟照顾，你千万别当众伤害他。”
汉斯向袁海龙表达了后悔，解释，
“听到他肆意炫耀，我总感觉对残疾人是一种歧视。
所以，忍不住报复他一下。
不过，看结果，对他伤害挺严重哈。
我回去向他道歉。”
袁海龙把汉斯推回舱室，霍华德依然在角落生气。
汉斯向霍华德真诚道歉。
等查韦斯、鲁曼巴返回后，袁海龙向大家讲解了团队协作的感悟，
“首先，大家是一个团队。
就好比，人总有手和脚。
手与脚有差异，因为必须完成不同的功能。
不能因为你比他力量强或者比他灵活，就歧视其他团队成员。
因为，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特殊职能。
此外，团队另外一个重要原则，是不能内斗！
更不能因小摩擦相互记仇。
例如，钉钉子，左手和右手肯定有分工，单只手无法完成动作。”
见大家都点头，认真听，袁海龙继续，
“偶然，会发生右手锤子打到左手的事故。
但是！
协作依然要继续。
不能因左手受右手伤害了，就一定要打回去！
如果，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纯粹是个体间外部关系，不是集体内关系。”
霍华德想了想，点头，对汉斯讲，
“好吧。
我接受你道歉。
我还会像兄长一样照顾你。”
袁海龙松了口气，告诉大家，
“咱们是一个整体，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千万不要把内部摩擦渗透到外界。
霍华德，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绝对不会对外人讲。”
大家鼓掌认同。
当晚，查韦斯私下找袁海龙，交流，
“我对你彻底折服。
我曾经两次试图用摄心术控制你，都被强大力量挡了回来。
昨天，我看到汉斯用催眠术控制霍华德，询问个人隐私；
于是，趁你不在，我用摄心术控制了汉斯，得知他还是处男的小秘密。”
袁海龙笑了笑，轻轻拍拍查韦斯肩膀，无奈讲，
“我知道你出于义气，想维护霍华德、汉斯二人平衡。
但是，
以格外明显态度照顾霍华德，虽然可以平衡力量差距，却会伤害被保护者自尊心。
所以，请像对待自己一样，把汉斯秘密埋藏在心底。
就像手与脚，霍华德与汉斯职能根本不在一个维度，相互间不能PK，却能建立协作。
咱们团队人少，个体差距就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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