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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铭缓缓推开扶贫办办公室那扇略显斑驳的门时,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大光那魁梧而又带着几分凶悍的身影即刻映入眼帘。
“你这小子,组织纪律性都被狗吃了?谁准许你擅自从吴钩村回来的?”
杨大光瞬间暴跳如雷。
伴随着一声如惊雷般的怒吼,他那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扬起,然后如同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
“不好意思,是冯主任亲自来电让我回来的。”
程铭却丝毫没有被杨大光的气势所吓倒,他微微抬起头,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讥笑。
那笑容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杨大光的自尊心。
随后,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杨大光二话不说,冲出门去。
他一边大步流星地走着,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那冯胖子,竟敢与我叫板,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今天非找他算账不可!”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却又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被这股怒火波及。
杨大光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冯路的办公室。
紧接着,办公室内便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没过多久,杨大光黑着脸,带着一脸的怒容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嘴角依旧挂着那丝不屑的冷笑,用一种近乎恶毒的语气恶狠狠地说道:
“哼,小子,别以为柳如烟那娘们儿帮你一把,你就能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罢了。”
他边说边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桌面,以强调自己的话语。
“我跟你挑明了说,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在南漳乡,段乡长才是真正掌握大权、说一不二的人物。
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定要把你整得这辈子仕途尽毁,让你在官场中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让你下辈子只要一想起官场这两个字,都会想吐。后悔自己曾经踏入这是非之地!”
杨大光的声音愈发高亢。
此次,杨大光已然全然抛开了以往的所有伪装。
以往他蓄意刁难程铭的时候,尽管心怀恶意,但多少还会顾念自己作为副主任的几分薄面。
那些难听的话语,总是趁着程铭不在场的时候,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说出口。
然后再通过一些巧妙的手段,设法传入程铭的耳中,以达到羞辱与威慑他的目的。
然而此刻,程铭接二连三地让他当众颜面扫地、下不来台,杨大光心中的怒火已经彻底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杨大光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和判断能力,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毫无遮拦、肆意张狂,将内心最丑恶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撂下这句充满恶意与威胁的狠话后,杨大光转身,气冲冲地朝着楼上走去。
程铭的眉头缓缓皱起,收拾着办公桌上杂乱无章的文件,心思却全然不在手头的事务上。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个陌生的名字——柳如烟,就像是一段神秘的咒语,不断地在他的思绪中萦绕。
他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
仅仅过了片刻,杨大光那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双手悠然自得地背在身后,脸上的阴霾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大光大摇大摆地走向程铭的办公桌,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桌沿上,桌面被他压得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嘎吱”声。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子,”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就好好准备迎接那份即将降临到你头上的超级大‘惊喜’吧。”
程铭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股汹涌的暗流,在他的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是程铭吧,我是党政办公室的小孙。现在,立刻停止手头的一切工作,收拾好你的个人物品,马上去乡中学报到。”
在体制内的这个大舞台上,每个人都深知党政办公室的特殊地位。
那些工作人员,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他们却像是连接领导与基层的桥梁,手中掌握着一定的话语权。
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指示,都有可能是领导意图的直接体现,因此,没有人敢轻易忽视他们的存在。
“乡中学?我去那里做什么?”
程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咱们这个乡的经济状况你应该清楚,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乡中学那边目前严重缺乏后勤维修人员,你也知道,扶贫工作是一个系统工程,教育扶贫是其中的关键环节。
我们作为公务员,有责任和义务为扶贫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从现在起,你就被调配到乡中学,负责后勤维修工作。”
小孙刻意加重了“段乡长亲自安排”这几个字的语气,似乎是在向程铭强调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不可更改性。
“我已经提前跟乡中学的相关负责人沟通好了,他们会与你联系,具体安排你的工作任务。”
说完,小孙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这份‘惊喜’够意外吧?是不是让你开心得不知所措了呢?”
杨大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是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吧。”
程铭心中已然透亮,对这其中的蹊跷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哼哼,就是我干的,你能怎样?有本事就找关系扳倒我啊。”
杨大光愈发肆意妄为,毫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丑恶嘴脸。
“杨大光,你最好整死我,否则,我若有朝一日归来,一定要你好看。”
程铭也是个不肯服软的硬骨头。
“还想着回来?简直是白日做梦!这次可是乡长亲自下令调走你,别说是柳如烟那娘们,谁也别想改变。
你要是真能回来,我跟你姓!”
杨大光满脸鄙夷,根本没将程铭放在眼中,仿佛他已是板上钉钉的失败者。
“杨大光,莫要张狂,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你如此大放厥词,小心报应不爽,自食恶果。”
程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南漳乡中学毗邻乡政府,离得很近。
程铭弃车步行,向着中学走去。他的未婚妻刘馨,就在南漳中学任教。
乡里条件差,学校的硬件设施简陋,不过,好歹能为教师们分配一间单人宿舍。
工作日刘馨就住在宿舍,周末程铭把她接回县城。
程铭步入校园,手中握着刘馨此前给他的宿舍钥匙,缓缓打开了刘馨宿舍的门。
一脚踏入屋内,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以往,这里总是弥漫着刘馨喜爱的香水味,可此刻,那股熟悉的香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烟味。
程铭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猜疑是错误的。
然而,那尚未散去的烟味就像一个顽固的幽灵,紧紧缠绕着他,不断地在他耳边低语:这里有其他人来过。
“会是谁呢?”
他在心中暗自问道,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程铭的心思向来敏感细腻,这种性格在此时如同放大镜一般,将他内心的猜疑无限放大。
就在他沉浸在这些痛苦的猜疑中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程铭缓缓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刘馨的名字。
程铭微微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在为即将知晓的事情做着某种心理准备,随后缓缓接通了电话。
“喂,程铭,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刘馨的声音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劲儿,叽叽喳喳地说道,
“我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爸在教育局那边托了关系去打听,你猜怎么着?人家告知我调动的事情,所有的流程都已经顺利走完了。
看来你领导已经给咱办了呀!我爸为了保险起见,又给人家送了些礼,这不,教育局的人立马就把调函给我了。”
刘涵的语调不断上扬,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程铭半个月前就曾向王昊提及过刘馨调动的事,只是后来,刘馨调动的相关事宜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程铭暗自揣测,或许是王昊公务繁忙,以至于将此事遗忘在了脑后。
他本打算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去和王昊郑重地提一次,可命运弄人,还未等他来得及开口,王昊就遭遇了变故。
如此一来,程铭便以为刘馨调动的事情没戏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王昊不仅没有将此事抛诸脑后,反而在背后默默地做了诸多努力。
早早地就安排教育局着手去推进相关的流程,一切都在悄然有序地进行着,直至如今,水到渠成,调函已然到手。
“那你现在在哪呢?我在你宿舍怎么闻到一股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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