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峰到现场的时候,看着满山大火,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打电话调人,催消防队快来。
不过,当看到程铭召集了上百人的救火队伍时,洪海峰心里很是震惊。
这种号召力,别说是段鹏,就连他这个分管扶贫工作的领导都不一定能做到,可刚来南漳乡没多久的程铭却做到了。
很快,消防队也到了。
一个多小时后,火才灭了,准确来说,是火自己烧得差不多了。程铭带着村民清理出的防火隔离带起了非常关键的阻挡作用,也给消防队清理火场提供了方便。
这时候的程铭,衣服被树枝划得像布条一样,浑身上下好多伤口都在流血。
他是被几个村民从火场抬出来的,在砍隔离带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滚下山,腿都动不了了。
还好村民发现及时,不然程铭可能就被大火烧死了。
洪海峰看到程铭的样子,啥都没问,大声喊着让人赶紧把程铭送去县医院,他在这儿守着。
程铭刚被送走,段鹏就匆匆赶来了。
看到现场乱糟糟、黑烟滚滚的,段鹏暴跳如雷,大骂程铭不负责任。说这么大的火,程铭作为巡查队长,没第一时间发现上报,导致火势蔓延,必须追究责任!
他还指责洪海峰,说他作为分管安全的领导,管理有问题。
洪海峰本来就对段鹏不满,见他一来不关心程铭的伤,只知道追责,气得和段鹏吵了起来。
洪海峰是军转干部,脾气急,才不管段鹏是不是乡长呢。要不是村民拦着,他俩可能就打起来了。
可段鹏根本不理会洪海峰的愤怒,直接接管了已经扑灭的火场,说要防止复燃,自己坐镇指挥。
他还绕过周波,直接向县长任涛汇报了火灾情况。
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把这事闹大,这样周波想帮程铭也没办法。这次谁也别想保住程铭。
魏斌在天亮前赶到了现场,段鹏看到他时,脸色特别难看。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段鹏就大骂:“魏斌,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要是倒霉了,你这辈子也就当个副乡长到头了。”
这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魏斌一脸惊慌,忐忑不安地问:“乡长,到底咋回事啊?”
段鹏怒火中烧,大声呵斥道:“咋回事?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选的放火的好地儿!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程铭及时组织附近村民拼死砍出一条防火隔离带,山下的民房还有附近那俩山头都得烧光。万一不小心再烧死了人,别说程铭得完蛋,我这个乡长也得跟着遭殃,谁都救不了。”
魏斌脸色变得惨白,连忙解释:“乡长,这不能怪我啊,我听说晚上山上刮大风了,这谁能想到会这样。”
段鹏气得差点就给魏斌几个大嘴巴子,最后还是强忍着,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脸色阴沉地说:“行了,事已至此,虽说火势挺大,但结果还算行。我已经跟任县长汇报了,哼哼……”
还好只烧了一个山头,也没人被烧死,事情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至少都在按他计划的方向走。
“任县长那边啥态度?”魏斌心里不安,试探着问。
段鹏瞅了魏斌一眼,冷笑着说:“那肯定是大发雷霆,任县长再三要求必须追究责任,严肃处理。我挨顿骂是免不了的,不过洪海峰和程铭肯定没好果子吃。”
魏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说:“听说咱们新县委书记叶书记已经到了,马上要人事调整呢。要是洪海峰能因为这事被处分降职,乡长您可得在县长那多替我说说好话。我要是当上常务副乡长,肯定忘不了您的恩情。”
段鹏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骂道:“没想到你小子打的是这个算盘。”
魏斌陪着笑脸,还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厚厚的信封,塞给段鹏。
他早就盯上常务副乡长这个位置了,一旦坐上,手里的权力就更大了,以后说不定能直接升乡长,成为正科。
可一个位置一个人,他想当常务,就得把洪海峰弄下去,这次的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县医院里,程铭刚被推出手术室,麻药劲儿刚过,整个人疲惫不堪,虚弱到了极点,伤口的疼痛使他不住地咧着嘴,倒吸凉气。
这次腿伤极为严重,发生了骨折,腿上缠着厚厚的石膏,身上其余伤口也都已处理妥当。
这是程铭离开部队后,受伤最重的一次经历。
但他心中并无悔意,毕竟成功在第一时间阻拦了火势的蔓延,护住了山脚下村民们的房屋,相较之下,这点伤也算值得。
他才刚躺到病床上不久,柳如烟便神色慌张地冲进病房,一进来就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柳如烟已经得知山林火灾的事情,听闻程铭受伤,心急如焚,立刻驱车赶到了县医院。
看着程铭这般凄惨的模样,柳如烟感觉仿佛是在做梦一般。昨晚程铭还与她一同愉快地用餐,谁能想到一大早竟住进了医院。
“没事,就是腿骨折了,比我在部队受伤那次轻多了。”程铭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想当年他代表战区参加比赛时,受的伤可比这次严重许多,不也照样和战友们咬牙坚持到最后。
柳如烟狠狠地瞪了程铭一眼:“你还有心思笑!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严不严重?”
“不严重,我还年轻,修养一段时间,肯定能下地走路,不会落下后遗症的。”程铭随口回应着。
看到柳如烟如此担心自己,程铭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柳如烟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撇撇嘴道:“你说的话,我可不敢全信,我还是去问问医生吧。”
她生怕程铭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忧而故意说谎,于是白了程铭一眼,便快步走出病房去询问医生详情。
没过多久,柳如烟再次走进病房。程铭带着笑意说道:“我没骗你吧,就是普通的骨折。”
瞧见程铭依旧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柳如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数落道:“骨折还不算严重?难道非得把腿截肢了才算严重?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那么大的火,我听洪海峰说你带头往火里冲,还号召村民砍隔离带,你逞什么英雄啊?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万一真被烧死了,你就到地府对着阎王爷笑去吧。”
程铭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在救火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危险性,但我必须得带头上啊。要是阻止不了火势蔓延,剩下的山头都会被烧掉,山脚下那几十户村民的家可就全没了,真要是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时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拼命砍隔离带。毕竟他在部队时就有和当地消防队协同作战的经验,每次遇到危险的地方,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
正是因为他这种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后面的村民们才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一起干。要是他这个干部都贪生怕死,往后退缩,村民们哪还敢去救火啊。
听了程铭的话,柳如烟没有吭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做得没错,可你也清楚,在体制内,大家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就算你拼命去救火,也不会有人夸你。”
程铭微微浅笑:“我带头救火是我的本分,不在乎有没有人夸,只求自己心安。”
柳如烟瞅了他一眼,一脸严肃地说:“本分?你知道段鹏怎么讲的吗?他说你是巡查队长,又是山林防火办副主任,却没第一时间发现火灾并处理,结果火势蔓延,差点害老百姓丢了性命、没了财产。所以他已经上报到县里,要追究你的责任,让你背这个锅,懂了吗?”
在官场,领导只看结果。
火灭了就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失职引发火灾的人得负责。
程铭听完,眼皮跳了一下。
段鹏这老狐狸,一出事就拿他顶罪,难道让他当队长时就没安好心,是早有计划?
想到这儿,程铭心里一紧,皱着眉头说:“你说这火灾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难道怀疑有人故意放火?”柳如烟一愣,神色也变得紧张。
程铭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没证据,只是猜测。但把事情前后连起来看,太巧了。”
“你说说看,我听听。”柳如烟表情严肃起来。
程铭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第一,南漳乡以前没有巡查队,也没发生过火灾。今年段鹏突然要成立巡查队,还非让我当队长,又让我兼任山林防火办副主任,给我加了一堆活儿,这样一来,我就成了直接责任人,出了事就得我担着。然后呢,火灾就真发生了,你说巧不巧?”
“第二,巡查队的人都是段鹏挑的,都在混日子。火灾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岗,在家睡觉呢,这巡查队就是个样子货,最后就剩我一个人管事。”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发现火情往山上跑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偷偷往山下跑。我叫他,他跑得更快。那时候可是凌晨,正常人谁会在山上?”
现在回想这个细节,程铭觉得更可疑了。
“最后,起火时间也很怪。”
“高温干旱才容易引发山林火灾,这种情况下灌木杂草很容易着火。要是自然火灾,一般在白天最热的时候发生,不会在夜里,更不会在凌晨这么冷的时候。所以夜里尤其是凌晨发生的火灾,很可能是人为的。”
“要不是我骑着摩托车在山林转,第一时间发现火光,这火借着风肯定会烧得更大,根本来不及砍隔离带,说不定民房就被烧了,还可能死人呢。”
“我还是得说,这些都得有证据才行!”柳如烟皱着眉头说道,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就算她心里相信程铭说的是真话,可光凭嘴说,别人听了可能会觉得程铭是想推脱责任才找借口。
“我当时只顾着救火,没多想这些事。不过我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意外捡到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很浓的汽油味。我当时就捡起来了,来医院前交给了洪海峰。”程铭想了一下说,还不自觉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他腿有点疼,想抽根烟,可还没碰到呢,就被柳如烟抢过去了:“都躺床上了还想着抽烟,没收了。”
程铭被她一瞪,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你别瞎想了,好好养伤。要是真有人故意针对你,这两天肯定会有新动作,咱先等等看。”
柳如烟换了个话题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水果、牛奶和生活用品。你看你脸脏的,得用毛巾擦擦。”
“我……你先扶我起来,我想去厕所。”程铭有点难为情地说。
“不行,医生刚说了,这几天你绝对不能下地。”
“可我憋不住了,不能老憋着吧。”
“那就在床上解决。”
“在床上咋解决啊?”程铭脸涨得通红。
“你先忍着,我出去一下。”柳如烟白了程铭一眼,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些东西,其中有个白色的玩意儿,以前叫尿壶,现在医院里都有,是给不方便下床的男病人用的。
程铭当然知道咋用,以前在军区医院见过别人用。
柳如烟还买了毛巾,弄湿了走过来对程铭说:“闭眼。”
程铭嘿嘿笑着闭上眼,让柳如烟给他擦脸擦手。
“你还挺乐观,伤成这样了还能笑出来。”
“那我总不能哭吧,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就随它去吧。”
程铭挺享受柳如烟照顾他的,柳如烟还买了橘子,一瓣一瓣地喂他吃。
有那么一会儿,程铭都恍惚觉得柳如烟像他女朋友了。
想到这儿,他赶紧拿手机想给刘馨打电话。
可又想了想,程铭放下了手机,他怕刘馨知道了会担心。
“怎么?是想给家里打电话,还是想给刘馨打电话?”柳如烟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刘馨住在县城,南漳乡这场大火虽说闹得挺大,但目前消息还没传开,刘馨应该暂时还不知道程铭这边的情况。
“算了,还是别告诉她们了。现在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肯定特别担心,还得大老远跑过来照顾我,太麻烦了。等过几天她们知道的时候,我的伤应该好一些了。”
程铭琢磨了一下,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刘馨,都没打电话。
柳如烟点了点头,没反驳程铭的想法,还开起了玩笑:“你不是要尿尿吗?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呀?”
看到柳如烟要掀他被子,程铭吓了一跳,赶紧笑着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你自己能行么?”柳如烟眼睛亮晶晶的。
“肯定行,我伤的是腿,又不是手。”
被柳如烟一直盯着,程铭脸都红了,说道:“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又不是没见过,害什么羞呀?”柳如烟逗着程铭。
“这……不太一样!”
“行啦行啦,我去门口守着,你小心点,受伤的腿千万别乱动,要是需要我帮忙扶着,就喊我,知道不?”
看到程铭难得这么害羞,柳如烟也不再逗他了。
等柳如烟出去后,程铭在被子里脱掉内裤,拿起床边的尿壶开始尿尿。
虽说一条腿打着石膏,行动不太方便,但以前和刘馨在一起的时候,程铭也没少在这种情况下“折腾”,所以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刚尿完,柳如烟就进来了,程铭急忙把被子盖好,心里直犯嘀咕,怀疑柳如烟刚才是不是在门外偷看了。
柳如烟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嫌弃地端起尿壶往厕所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不是上火了?味道这么大。”
这话让程铭特别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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