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辱斯文。”
听着周白古怪的腔调,余盛身子一僵,无奈叹口气。
这孩子越来越散漫了。
“一会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去我家拿锅。”
余盛淡淡的说了句。
将擦过手的毛巾平整的挂了起来。
意思不言而喻。
自食其力。
周白眨眨眼。
原本想着请余盛给罗美娟看看病,看要不要调整下方子。
何曾想,随便逗趣两句。
一口锅从天而降。
罢了,盛情难却。
长者赐不敢辞。
周白只得生受:“谢谢余叔。”
余盛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收拾妥当带着周白下楼去了食堂。
不得不说,医院食堂的厨艺就是比南锣鼓巷合作食堂的好。
毕竟,这里是专业的。
锣鼓巷的是类似街坊邻居一块搭伙的自发形式。
余盛讲究寝不言食不语。
所以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饭后,余盛送周白到了医院门口。
“这是我自制的青露丸,带回去交给你娘,不要多吃,早晚各一粒即可。”
余盛从兜里摸出一个白玉小瓶,形制与鼻烟壶类似。
看起来晶莹玉润。
“谢谢余叔。”
白玉小瓶入手微暖,握在手里暖洋洋的。
周白目光惊异。
这瓶,怕不是比药贵许多倍了。
随手抛了抛。
手感真好。
一旁的余盛看的眉毛直跳。
这玉瓶可不是寻常物件。
是祖上传下来的,具有蕴养药性的作用。
据家史言说,当初有十二个小药瓶。
因各种天灾人祸,折损不少。
到他手里的时候,只剩了两个。
“你稳重些。”
眼看周白还要再抛。
余盛终是没忍住,开口劝了句。
见余盛心急了。
周白咧嘴笑了起来。
余盛面皮抽抽。
这小子越来越混了。
有心教训,大庭广众不合体面。
只得忍着火气将没说完的话说给周白听。
“你娘的病急不得,当初你爹逝去,悲伤过度。
后来,又受了闲气。
为了你,又出了意外,数九寒天落水受了寒气。
如此伤了肺脉,需得长久安心静养,拔除寒气。”
周白点头。
余盛不说,他也知道。
奈何罗美娟的性子善良。
想别人多过自己。
因自己的事累了余盛名声。
又误了儿子前途。
这心里如何静的下来。
这病,恐怕的纠缠一生。
以后成了个病痨子。
不过,周白却也不怎么担心。
只要安心将养着。
等他游戏世界科技树点起来。
治疗这病小菜一碟。
目前,只要不再恶化就行。
见周白沉默聆听。
余盛目光复杂。
他终究是外人。
虽然念着和已故的周成交情匪浅。
有些事他终究力有不逮。
“这家,你得掌起来,周白。”
余盛拍拍周白的肩膀,转身回了医院。
周白摇摇头。
这人活的太累。
不好。
“余盛!
你是不是对我妈有什么念想?
我告诉你,山无棱,天地合,也没有那个可能!”
周白大吼一声。
抱着饭盒撒丫子就跑。
风轻云淡的余盛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兔崽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你说的什么狗屁话!”
此刻,余盛再也顾不得什么书礼传家,悬壶济世的家训。
只想脱下鞋子,鞋帮子狠狠抽这混账玩意。
奈何周白早已撒丫子跑过到街角。
雪大路滑,转弯时候直接摔成了滚地葫芦。
该!
余盛眼见这一幕,心头莫名畅快。
“摔不死你个兔崽子!”
话出口惊觉不妥。
左右看看无人听见,这才整了整衣裳,施施然进了楼。
想起刚才一幕。
余盛不由笑了起来。
虽然觉得与多年家教不符。
不过,这样骂人确实舒爽。
开怀又开胃。
余盛觉得自己刚才饭吃的少了。
又转身出了医院,朝那街角小馆走去。
食堂,他是不好意思再去。
周白地上滚了两滚。
街角遮蔽了他和余盛的视线这才起身。
“这老古董,骂人也忒狠了。
不过总算破了功,要不然那十年怎么熬的过去。”
抖抖身上的雪,周白向南锣鼓巷走去。
目光中满是忧虑。
饿肚子的事他能解决。
包关系亲近的几家安稳渡过饥荒。
可面对即将到来的那十年。
他真不敢打包票。
只能尽力而为,走一步看一步。
路上,各供销社,百货商店此时人山人海。
不用问,周白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再过几年,夫妻,父子都互相捅刀子。
这世道,谁能信谁呢。
还是老祖宗说的好。
穷则独善其身。
周家孤儿寡母的,可不是穷嘛。
不然,他怎么会叫周白。
白,可不就一穷二白嘛。
顶风冒雪,咋咋呼呼跑了一早上。
此刻,周白特想念那热炕头。
回到家。
除了罗美娟,家里还有一人。
两人正坐在炉子旁烤火说话。
那人和周白年岁相仿,虎头虎脑,一脸憨憨相。
见周白进来,憨笑道:“白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宁的弟弟。
周白的铁瓷发小刘安。
“安子,你咋来了?”
周白诧异道。
“说的什么话。”
罗美娟嗔怪的看了儿子一眼。
起身拿了扫炕笤帚要给周白扫身上的雪。
周白忙接了过来。
“我自己来,身上寒气重,你离远点。这是我给您带的午饭,还热乎着呢,赶紧吃。”
接过儿子从怀里掏出来的饭盒。
罗美娟忍不住抽了儿子头上的毡帽一下。
“又去你余叔那蹭饭!”
感受到饭盒的温热。
罗美娟终究舍不得下手去打。
摘了周白的毡帽,拍打掉上边的雪。
“别啊,我抖外边去。”
周白想拦,却没有拦住。
罗美娟将饭盒搁在桌上。
开口道:“以后别去麻烦你余叔了,我都听安子说了,以后咱自己开伙。”
周白不置可否。
将白玉小瓶给了罗美娟。
“这是余叔配的药,说叫什么清露丸,让你早晚各一粒。
你说这起的什么破名字,还不如叫九花玉露丸。”
罗美娟作势欲打,“又在这胡说八道。”
这儿子越来越皮了。
“那咋不叫十全大补丸。”
一直安静的刘安突然来了句。
“这名字档次太低,一听就是天桥地摊那种卖狗皮膏药的地方买的。”
周白一脸正经的分说道:“你再听听九花玉露丸,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老字号药堂出来的。”
刘安点头道:“白哥说的是,白凤丹、女金丹、甘露饮,这可都是鹤年堂的招牌药,皇后都吃的。”
“对头,丸散膏丹同仁堂,汤剂饮片鹤年堂”。
周白点头道:“你说这百年老字号都这么起名,这名字是不是代表档次。”
刘安嘿嘿直笑。
给周白竖起大拇指。
论学问,还得是我白哥。
罗美娟实在忍不住。
没这么欺负老实人。
开口转移话题。
“安子给咱家送锅来了,厨房一应家伙事都备全乎了,一会儿你看着把灶头收拾下,锅架好,用泥封个边。”
周白眨眨眼。
这怎么又来一个送锅的。
两口人,两口锅。
这是做饭呢,还是吃砂锅呢!
出趟门,怎么凭白得了两口锅?!
这时候,周白才想起,余叔家还有口锅没拿回来!
还有自己买的三口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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