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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州城中,人群如织,熙熙攘攘,车马川流不息,粼粼而过

龙凤楼下,守卫森严。

白清兰一人站在楼下时,几个身穿黑衣的守卫拦住她的去路。

白清兰却道:“劳烦几位,进去向教主通报一声,就说武林盟主之女白清兰求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又不失客气与尊重。

众人闻言,不再多说,只纷纷让道。

虞酒卿带着白清兰第一次来华州时,上头就吩咐过,遇见白清兰要恭敬行礼,因为她是华州除华凌风和虞酒卿的第三位主子,众人敢怠慢者,杀无赦。

白清兰登上龙凤楼时,一路上,看守龙凤楼的所有守卫和下人都毕恭毕敬地为她让路,生怕怠慢她分毫。

待白清兰好不容易到了顶楼,入了厢房,却见房内到处都是散落下来的轻纱,层层纱帐,挡住了屋内的装饰与陈设,房中还飘来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和花香,让人心神荡漾。

白清兰不知华宸在哪,她只能停在原地,对面前的轻纱行了一礼,“晚辈白清兰求见前辈!”

白清兰话音刚落时,一阵娇笑声传入她耳中。

“进自家家门,还要求见我,真是个傻丫头。”语毕,便见华宸用那软若无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掀起层层白纱,只见他身穿一件鲜艳的红衣,红衣蹁跹,风华绝代。他笑意盈盈地向白清兰走来。

华宸手中还拿着一把精致的红色折扇,与身上的红衣相得益彰,更显风流倜傥。

华宸立在白清兰身前,关心道:“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华州,应是饿了吧?走吧,为父先带你去吃饭。”

他的语气温朗如玉,但心中满是对女儿的疼爱,看着白清兰,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多年来的牵挂与思念。

华宸说着,不经意的瞥了一下房檐,只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在房梁上一闪而过,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他们是鬼影,他们不仅要守着华州的安全,更要守护华宸的安全。

透过层层白纱后,室内风景一目了然。

室内的陈设并不繁杂,主室里只有一个精美的梳妆台,一张柔软的榻,以及一张古朴的桌椅。

侧室里则摆放着五张玉制矮几,五个蒲团错落有致地放在周围。

华宸坐主坐,白清兰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良久,就有下人端着饭菜陆陆续续的进屋,待摆满了两桌饭菜后,下人退下,白清兰才缓缓开口,“前辈,晚辈是来向您借兵的。”

华宸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白清兰心中所想,借兵是对华宸的考验,只要华宸拒绝了一次,白清兰将终身不再找他。

华宸轻轻的嗯了一声,“华州有二十万鬼影,珺卿借了十万,还有十万你去带吧。但若不够,本宫在月宫还有三十万教众,也给你支配。若是还不够……”华宸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宫就去武林中,活捉一些武功高强之人,给他们服毒,让他们听话,然后凑到军队里。”

华宸对白清兰这无条件的好,让白清兰反倒有些局促。

但华宸想的却是,尽他一切所能,弥补白清兰。

白清兰有些不好意思,“前辈,我其实要不了那么多兵,五万就够了。还有,我这次借兵,可能会有损失。”

华宸依旧云淡风轻道:“损失多少兵都无妨,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白清兰越听,心中越发愧疚,她低头轻声道:“谢谢!”

华宸笑容艳丽,“傻丫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不必谢我,日后你有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来找我。最后,应是本宫谢你,给了本宫能弥补你的机会。”

都道父爱如山重,为儿筑高墙。

这二十二年来,华宸有许多次都想对白清兰给予父爱,可每当他去白府,看到白清兰和杨安辰还有白秋泽那一家三口幸福和睦的画面时,他就退缩了。

华宸害怕,自己的出现会让白清兰变得不幸,毕竟,华宸自己名声不好,仇家还多,他不想连累女儿,所以,他只能忍住自己不去接回白清兰的冲动,安安心心的把华凌风给一手养大,这样,他也算对得起她的亡妻。

只是华宸与白清兰血脉相连,二十二年的离别,他又怎么可能不对白清兰朝思暮想呢?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想起白清兰小时候的模样,想象着她成长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遗憾与愧疚。

华宸轻叹,“清兰,饿了吧!你快看看,这菜合不合你胃口?若不合你胃口,明说便是,我再派人给你重新做。”

白清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论荤素,很是清淡。

白清兰直言道:“前辈,晚辈喜欢吃辣的,但偶尔换换口味也可以。”

华宸笑道:“你这孩子,口味倒是随我。只不过你娘喜欢吃清淡的,于是,我就再也没吃过辣。而凌风从小跟着我吃清淡饮食,他也习惯了。”

华宸命令道:“来人,将这桌吃的撤了,换桌辣菜清汤来。”

华宸一声令下,便有人快速进屋将菜端了下去。华宸却不急不缓道:“你还喜欢吃什么?不妨一道说出来,下次你来时,本宫好提前准备。”

白清兰也不客气,只直言道:“糕点。”

“这就巧了,你娘也喜欢吃糕点,吃甜食。她总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上一块,就没烦恼了。”

白清兰见华宸字字句句都离不开顾瑶,便也知他是真的把顾瑶放在了心上,白清兰问道:“前辈,夫人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华宸打断道:“清兰,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不认你娘。当年,阿瑶怀胎十月生下你时,可是受尽了苦楚煎熬……”

华宸的心中满是对妻子的心疼与感激,想起妻子生产时的痛苦,至今仍心有余悸。

建兴二十二年三月十二,白清兰出生的那一日,艳阳高照,月宫的满院兰花开的艳丽,可院中却传来阿瑶失声痛哭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啊啊啊!!!华宸,你混蛋!我以后再也不生了!啊啊啊!!!”

屋内,顾瑶躺在榻上,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她的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着,她一边咒骂着华宸,一边忍不住地尖叫。

她的身边围满了产婆和大夫,众人都神色紧张,忙碌地为她接生。而下人婢子们也在一旁紧张地伺候着,为了让顾瑶生产顺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整个房间乱作一团。

华宸站在院中,看着院里的兰花,表面平静如水的他,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房中的婢子一盆盆血水端出后,又有婢子端来清澈干净的热水,送到房里。

华宸一生杀人无数,他满身煞气,鲜血对他而言,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看到盆里的血水,他的心痛的揪成一团。

他很想为顾瑶做些什么来缓解她的疼痛,可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顾瑶身体的痛苦。

听着顾瑶声嘶力竭的惨叫,他心如刀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皮肉,红血渗出,他也不觉痛。

直到午时,婴儿的一声啼哭响彻了产房。华宸才忙往产房跑去,一进屋,只见接生婆抱着顾瑶刚刚生产的新生婴儿。

这满屋的大夫和接生婆都是华宸派人临时找的,他们不知华宸身份,便只向华宸道喜,“这位贵人,恭喜你啊!夫人生了个女儿,此刻,母女平安。”

听到母女平安时,华宸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去,屋人所有的接生婆和大夫都被华宸派人重赏了一番。

华宸抱着女儿坐在床榻边,他看着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顾瑶,满心满眼全是心疼与自责,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轻抚顾瑶的脸,“阿瑶,你辛苦了。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华宸说着,双眸便落下了泪来,顾瑶微微喘息,虚弱不堪的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阿宸,是儿子还是女儿?”

华宸唇角绽笑,“是个女儿。你和我,都心想事成了。”

华宸说着便把孩子放到顾瑶身边,顾瑶看着这个睡的正香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她突觉,方才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值得了。

自华宸有了女儿后,那是日日都要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又哄又宠。

华宸一直以为,她能陪这个孩子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蹒跚学步到亲自教他读书习武。

华宸以为,能见证这个孩子一生的成长,但很可惜,是他自己贪心不足,害了妻女。如今后悔,已是无可奈何。

华宸声音轻了一些,“所以,若阿瑶知你称她为夫人,她会伤心的。”

白清兰和顾瑶毕竟不熟,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又谈何亲情?

白清兰咬了咬下唇,“前辈,我想见见她。”

华宸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等用过膳,我带你去。”

白清兰不语,但却默认了。

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

华山脚下,在那偏僻之地,有一条幽静的小道,道路平坦,由玉石铺就而成,地面宽敞而整洁。

路的尽头静静矗立着一块墓碑,碑上刻着“爱妻顾瑶之墓”。

华宸走到墓前,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瑶字,动作温柔,眸中满是笑意。

华宸只有每次来看顾瑶时,笑意才会染满眼角眉梢。

只见华宸重重的按下瑶字,墓后开了一座地道,白清兰跟着华宸乖乖进了地道,地道下是一间密室,密室里是按一个女子的闺房所布置的。

轻纱屏风装饰,冉冉檀香升起。

主室和侧室各放一张卧榻,用纱幔帘帐隔开,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主室内有化妆台,桌椅书案,文房四宝,样样俱全。

而侧室里除一张床榻外,便只有一张棋桌。

这侧室是给华凌风准备的,小时候的华凌风没有安全感,但由于华宸每每睡觉都想陪着顾瑶入眠,所以,华宸才会在墓室安排一张床榻给华凌风。

但后来随着华凌风长大,他的胆子也逐渐变大,他才很少来这墓地下睡觉,但有时想娘的时候,也会来这墓地下跟顾瑶说说知心话。

华宸带着白清兰走进主卧,只见里面还有一口冰棺,冰棺长而宽,足够容纳两人。

白清兰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冰棺,却发现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可谓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蛾眉分翠黛,檀口启朱唇。

女子生的很美,但却和白清兰有三分相像。

这女子就是顾瑶。

顾瑶的尸身在华宸的悉心照料下被保存的很好,她除了醒不过来外,她的尸身与活人无异,细看之下,她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白清兰不解问道:“这就是……”白清兰本想说华夫人,但想起之前华宸打断了她,她只能改口,“我娘!”

白清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华宸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

白清兰伸手在冰棺上抚摸,这口冰棺内很冷,但棺盖却是常温。

这口棺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白清兰的手在上面轻抚时,没有一点灰尘。

白清兰轻声道:“阿娘,我从小就跟着养父长大,从不知有娘是什么感觉。但我却很羡慕,那些有娘疼爱的孩子。”

人都说,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但这也是白清兰小时候的想法。

在她伤心难过,受到委屈时,她羡慕那份缺失的爱,可后来她才发现,她缺失的那份爱,原来杨安辰也是可以弥补给她的。

杨安辰虽是个男子,但却比白秋泽的心要细很多,他会察觉到白清兰那些郁闷难过的小情绪,从而第一时间去帮白清兰化解。

杨安辰和白秋泽把白清兰养的很好,所以渐渐的,白清兰便淡化了思念娘亲的心思。

虽然,她有时也会羡慕别人的娘亲,但那羡慕也只是一时,不过多久就会忘记。

白清兰说着,泪水从眼眶流了下来。

白清兰虽和顾瑶素未谋面,但当她站在顾瑶的棺材前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泪水啪嗒一声,落到了冰棺上。

华宸从袖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给白清兰,白清兰接过后,擦了擦泪水,华宸才关心道:“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就留在华州歇息一晚吧?明早,我把令牌给你,你去带兵,可好?”

白清兰微微颔首。

华宸见白清兰无异议,便亲自领着她离去。

不堪红叶青苔地,又是凉风暮雨天。

大殿内,昏黄的烛火时暗时明。

萧言琛高坐上座,一旁坐的是羊越和明征。

萧言琛看着门口,秋风卷落叶,萧条凄凉,他不由心下感伤。

萧言琛轻声道:“太傅,太上皇没有死,所以,这局是朕输了。等太上皇回来,就是你我的死期。朕可以死,但太傅是我南国的栋梁,你不能!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你赶紧辞官,逃命吧!”

萧言琛只走错了一步,那一步就是心软。

正因萧言琛心软,所以没有在萧瑾年御驾亲征亦或逼宫造反时,亲手杀了他。

如今,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羊越看着萧言琛那副满脸失落的模样,他好声好气劝道:“陛下,您先别那么着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萧言琛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转圜余地?朝中那些大臣,已没几个会支持朕了。前些时,朕去了萧曦泽的府邸,却被他三言两语糊弄出门,再加上,公主与朕也不是同一条心。失天下者,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如今这民心人心,朕都没得到,这天下也迟早会失去的。”

萧言琛有野心,但终归不是个做帝王的料。

他最大的毛病便是心软,而做帝王的人,最大的弊病也是心软。

心软之人,难成大事。更何况是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帝王之位。

而心软是把双刃剑,遇到感恩之人,可为他笼络人心,如明征、羊越,可若遇到狼心狗肺之徒,那便是小小的隐患。

俗话说,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隐患虽小,短时间内虽不能殃及自身。

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长时间的积累,终有一日,会祸及自身。

萧言琛的话音刚落,只见门外一个身穿便衣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男子长发披肩,身形俊脸瘦到脱相见骨,他就是萧瑾年。

萧瑾年身后跟的是习仲、霍卓和手执大刀的尚峰。

那刀上闪着森森寒光和点点血迹。

毋庸置疑,他们是一路杀到大殿上的。

而霍卓既是个两头倒的墙头草还是个懂时事和落井下石的小人,他知道,萧言琛此刻大势已去,所以,为了能在萧瑾年面前混个从龙之功,便果断上赶着去讨好萧瑾年。

萧瑾年立于大战中央,习仲,尚义和霍卓站于他身后。

萧瑾年问候道:“皇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萧言琛冷笑,“看你们这架势,应是要来逼宫弑君啊!萧瑾年,你就不怕担个弑兄夺位的千古骂名吗?”

“呵哈哈哈哈!!!”萧瑾年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他大笑出声,笑声中三分讽刺,两分苦涩,五分癫狂。

“弑兄夺位?”萧瑾年眸光似充血般冷冷盯着萧言琛,“萧言琛,我才是南国名正言顺的正统皇帝,是先帝亲封,而你呢?你为庶,又是自立为帝,就算篡权夺位,那也是你,你才是那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

萧瑾年通过被俘一事,他知晓了一个道理。

权失则势尽,弃权者亡其所有。

在这个世上,什么血亲血缘都是狗屁。只有权利才能保他一生安稳。

回想他被敌人俘获时,他每日都活的担惊受怕,他被敌军将领犒赏三军时,谁来救过他?

如今他能回来,是因为他命大。

既然上天让他活着回到了蜀都,他便不可能再对谁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对不起曾经被敌人俘获时的自己。

明征为萧言琛辩解道:“太上皇,你领着敌人进入南国城池,让敌军在城中疯狂的烧杀抢掠。就光凭这点,你这皇帝之位,就该被废黜。陛下临危受命,登基为帝,若不是他,这南国早就沦陷,若真沦陷,你今日还哪有家国可回?”

明征一句话点名扼要,一字一句说的让萧瑾年下不来台。

明征所言既是萧瑾年的伤疤也是萧瑾年的耻辱,当初,东郭城楼下,萧瑾年命尚义开门,可尚义不仅死活不开门,竟还眼睁睁看着他被敌人侮辱蹂躏。

萧瑾年记得,尚义是说奉了陛下的命令,这命令应该就是面前的萧言琛所下。

呵呵!萧言琛,你想我死在敌人手里,可我偏不如你愿,我如今活着回来,就是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旁的霍卓为了表功,他立马上前对着明征怒斥,“大胆明征,天子面前,竟敢无礼放肆,明征,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吧?”

霍卓这一吼不仅仅是对萧瑾年表忠心更是公报私仇。

萧瑾年命令道:“萧言琛弑君夺位,罪不容诛。来人,把他给我推到宫门口,就地处死。”

萧瑾年一声令下,从门外走进来两个镇西军,一上来就将萧言琛给死死按下。

萧言琛极力挣扎,但可惜他武功尽失,所以此刻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言琛在当傀儡时,就已经料到了,终会有这一日。

这皇位龙椅就像一味毒,生在皇宫的皇子们日日闻着这味毒,等长大后,毒入骨髓,便戒不掉了。

如今,成王败寇,胜负已分。

他输了,这要命的代价,他心知肚明,所以在这一天到来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恐惧。

萧言琛一生,虽无作为,但也无愧于南国,更无愧于心,所以他即便下去了,也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言琛愤恨的看着萧瑾年,嘴角扬起的笑,无比嘲讽。

他在嘲笑萧瑾年这一生干的所有荒唐事,若萧言琛是个无所作为的君王,那萧瑾年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萧言琛在史书上虽不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至少不会有骂名,可萧瑾年就不一样了。

生平载入史册,千古骂名,永不能抹平。

萧言琛语气平静的道了句,“萧瑾年,你不过是运气好,所以这一生才能顺顺利利。”

萧言琛口中的运气好是因为萧瑾年有个爱他的好父亲,亲自教他读书治国,当皇帝时,有明征、祁诺、辛舜辞、朱磊、佘砚、樊任这些能臣良将辅国。后御驾亲征,战败,又有季黎舍命相救,被敌军俘虏后,敌人仁慈,放他回国。

最后的蜀都保卫战,也是萧言琛和明征替他收拾烂摊子。

待他回国,又靠着霍桌、尚峰和习仲的支持,重登皇位。

这天下竟有一生如此顺利之人,这运气,是萧言琛羡慕不来的。

若萧言琛和萧瑾年换一换,此刻的他应该早已是一代明君,光耀千秋了吧?

“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萧言琛轻叹,“萧瑾年,我可以死,但请你放过明征,他是国家脊梁,他活着南朝才能旺三代,他若枉死,南国将灭亡。”

萧瑾年嗤笑,“萧言琛,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为他人求情呢?”萧瑾年眉眼一沉,“来人,把萧言琛拖下去,就地处决。至于明征……”萧瑾年欲言又止。

明征虽有功于社稷,但萧瑾年知道,若不杀明征,那今日他杀萧言琛便是师出无名,是个笑话。

萧瑾年杀明征就是要告诉世人,明征和萧言琛这对乱臣贼子,沆瀣一气,朋比为奸,一同夺了萧瑾年的皇位,再加上,明征竟敢说他昏庸无道,不配为君,这是得罪了萧瑾年,萧瑾年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自然不会绕过他。

萧瑾年续道:“拉到诏狱,明日午时三刻,游街示众,行刑台上,斩立决!”

一声令下,镇西军恭恭敬敬走入了大殿,依次将萧言琛和明征给生生拖了出去。

萧瑾年这次的政变,在南史上被称为夺权之变。

后世南史记载:奉明元年,奉明帝之崩,为宦官以帛勒死。

在萧言琛死后,萧瑾年以“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为由,废了萧言琛的帝号,且不准让他入皇陵安葬,而是以亲王礼仪安葬。

萧瑾年为萧言琛追其谥号为“戾”,而“戾”却属于恶谥,有诅咒的意思。

萧瑾年想让萧言琛死后,灵魂也不得安息。

而萧言琛一死,那么效忠萧言琛的羊越也不会再有好下场,萧瑾年下旨,将羊越诛九族,关入大牢,三日后处斩。

而萧瑾年则在萧言琛被斩的那日自立为帝,年号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