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㲸有佳处,名为五尺镇。上有玉帛,下有锦缎。可最羡人处,唯有名山怀。
五尺镇又名彩衣镇,自古以来,就以养蚕缫丝为主,出品的衣物没有不惹人喜爱的。本是一个小村落,后因挖出玉石而出名,借此机会,本地人除了每年交出一定精美的玉石器物外,还额外上交了一定的丝织品,圣上见了欢喜至极,因此,该地除了玉器出名,特色锦缎也盛名天下。
五尺镇城郊不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为怀山。怀山矗立在低矮连绵的群山之中,颇有仙山之名。那里住着一位女医师,救死扶伤几十载,尤其是在几十年前方圆百里爆发一种罕见的疾病,几乎是饿殍遍野。正因这位女医师,五尺镇才不会沦为孤魂野鬼的地盘,因此深受当地人尊敬。同时,这附近的村落都是依怀山而建,形成一个扇形。当地人为表示感激,在山顶处建了一座三层高楼,又在周围陆续建了多个小楼,以便女医师赏月、赏景。但女医师不怎么喜欢在哪里住,依旧常住在后山荫庇的小竹舍里。
每年的元宵节与中秋节,女医师都会带着唯一的弟子下山,这也是五尺镇最欢乐的两天。
又是一年的中秋节——
“老媪,今日我想自行去街上玩,可否?”颜知殷真切道。
雾虚君见着她那迫切的眼神,神色难得柔和起来。
风舞师调侃,“殷殷可不能自个偷玩,带着哥哥一起呗。”
“老媪,自行,自行。”颜知殷强调完后,气鼓鼓的看向风舞师,心想:都大我好几轮了,还以哥哥自称,真不要脸。
风舞师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直拍身旁和他一并跪坐着的雾虚君。
怀珞无奈的点了点头。颜知殷便欢呼雀跃的跑走了,像是生怕怀珞突然变卦,可在这种急切的情况下,还不忘给风舞师做个鬼脸。
“小屁孩真有趣,雾虚君觉得呢?”风舞师笑着看向雾虚君。
“嗯。”雾虚君同往日一般,寡言少语的。“这几日外头不太平,许多流民逃到了这,也不知会不会祸及怀山一带。”
调笑过后,风舞师听着雾虚君这般话,眉头难得皱了皱,倒是显出些忧愁感。
雾虚君抿了口茶,道出了此番来意。“这一僻静悠闲之地怕是要被这乱世给打破了,原本想提早几日邀阿殷一块赴山河去。”
“就是啊,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说不定会躲到这,见了你,也不知他心里是何滋味,我倒是想看看他那复杂至极的表情,肯定很好笑。”貌似只要有风舞师在,无论是多么一个严肃的氛围,都会以轻松的姿态面对,这样乐观积极的处世态度,是很难得的,幸好颜知殷向他学啥啥不好,唯独这乐观的心态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雾虚君一贯严肃,看向外头热闹的场景,沉声道:“怀珞,这一次,怕是挡不过去了。”
“该怎样都是她的命数,不必这般。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怀珞心里也酸涩,但她作为过来人,懂得很多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事是想尽办法也逃不过的,越拖反而造成最后的结果更加严重,倒不如一下子来个痛快。如今的结局,也不全是她的选择。颜知殷是她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好说也算她半个女儿,说不心疼是假,只是她也没什么法子去挽回局面。
“真是烦你俩,讲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得打什么哑谜。反正阿殷那样的,结局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她还有那咱们仨,我看谁敢伤她,非剁碎那人不可!”风舞师打见颜知殷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整天缠着怀珞要让颜知殷认他做干爹,那时怀珞随他便,只要颜知殷本人认可就行。怀珞这话一出,他便换了个人缠着,可如今过了五六年,也没换来一句干爹,不过风舞师依旧乐此不彼,逗趣颜知殷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用他的话来说,雾虚君和怀珞整日一脸严肃,实在没什么趣,都要郁闷死了,颜知殷的到来,倒像是专门给他解郁的。
“果然年纪大就是不懂我们这些小年轻的乐趣所在。”风舞师撇嘴,塞了半块月饼,不知继续嘟囔着什么。
雾虚君和怀珞听罢,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