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相国得帝君召见,便早早来到玉合宫前等候。帝君在里面处理奏折,批改到南星遭遇蝗灾一事,眉头不展手中的笔停滞不下。
此时门外宫人道“陛下,洛相国已到,宣否?”
帝君放下手中笔,大袖一挥“宣”
过了一会宫人引着洛相国进来了。
“陛下”
“昊天,你来了。朕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陛下请讲”
“南星上奏最近遭遇春旱,请求三十四万赈灾银两,你怎么看?”
“三十四万两?陛下,宿州这两年如遇春旱,国库皆有拨款,且依往年经验,赈灾用度绝不会超过十五万两,上月已让户部着手处理,争取赶在春旱前将赈灾物质运送到地方。怎会又有奏书上报,需求如此之大呢?”
“昊天,你分析的很对,前几日潜龙卫去宿州探查过,这事确实非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帝君合起奏折,命宫人抬下去换了宣纸墨宝上来。
“陛下!您的意思是宿州有异动动?可是20年前与金榕一战,金榕已亡国余党已清,”
”此事略有蹊跷啊,宿州是当年金榕的属地,当时的情况你我是知道的”
洛昊天听到此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脑海中的记忆一帧一帧浮现出来。当年那场惨烈的战役亲历者是无法轻易忘记的。
遥想当年,金王暴政杀贤臣亲小人,藜芦妖妃与奸相西府晟合谋上位蛊惑金王,弄的金榕国内民不聊生,暴乱四起。自此又过四年,金榕国桫椤王后无法再忍受金王荒淫无度,一把火烧了那千叶殿。烧了她的王还有那个亡国的始作俑者
藜芦妖妃与奸相西府晟。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整个金国早已被奸佞小人掏空,陛下看准时机举兵南下破了金国,并了泽兰等几个州。为安抚当地百姓,年年拨款扶持这几个州的发展,后来为顺应国运,陛下亲自为这几个州改名,希望百姓忘记曾经的伤痛,安居乐业。将泽兰改为宿州,常山州改为京墨等。又命史官修改了这段历史,只记载了金王无德,金国灭。并抹去了桫椤王后火烧千叶殿的故事,后人自然逐渐忘记这位王妃和与她有关的事情。
真实的历史是残酷的,洛相国知道陛下的苦心孤诣。如今世人所知的史记自然是抹除了伤痛的,但也不防那些亲历之人,因悔恨、或夹杂其他的情感元素再弄个卷土重来。只可惜了桫椤王后,一个弱女子哪有能力改变一个国家既定的命数。自古两难全,帝王情和她的国她却都保不住,到最后落个玉石俱焚。
从某些角度来说,洛相国是敬佩这位只见过一面的桫椤王后,那位王后有着清澈而坚毅的目光。或许对于那位王后来说,一把火烧了千叶殿殉的不是情,殉的是她的家她的国,是对故土深沉的爱。
传闻当时桫椤王后已有足月身孕,决绝赴死前留有一子,但传闻只是传闻。未亲眼所见,不可危言耸听。
或许此次异动跟传闻有关?洛相国心中默默盘算着。
”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或许是传闻中那孩子,确实活着”
”孩子?你是说桫椤王后那个遗腹王子?”
”是的,民间传闻或许不是空穴来风,此人或许在暗自积蓄力量,伺机等待复仇。”
”复仇?”皇上轻笑了一声,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开口道
“昊天,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若他还活着,我到是很期待他能走到我的面前,这么多年了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这个孩子”
帝君停顿了一番,叹了叹口气
“他只是历史的受害者,未曾享受过一日父母亲的照顾。他的母亲诞下他,亏欠太多。也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替她感受这国泰民安,若真是那孩子,故人委托之物也可转交了。”
话毕帝君眼神轻落到一朵飘进来的花瓣,那花瓣轻飘飘的落在书案上,他伸手轻轻拾了起来。想起他与桫椤王后幼时相识的画面。
彼时幼年,周边几国关系正是交好,他作为紫竹国太子曾去金国游学,在那里他与桫椤王后和已故金榕国主莫长卿一起,在学堂度过几年很快乐的学习时光。那时的三人还未因为政治的主张上出现对立而分道扬镳。
如今时过境迁,再想起桫椤,脑海中浮现一个温和、笑眼盈盈在阳光下喊他名字的女子......唉只可惜了桫椤,还有那个孩子。
想到这帝君又皱了皱眉头。扔掉手中的花瓣。
“昊天,我希望你能暗地调查这件事情”
帝君拾起笔架上的笔,在画布上轻轻描摹起庭院那颗蓝花楹的轮廓。
随后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缓缓说到
“吾需要找到这个孩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务必善待他,并带到吾的面前”
“陛下,臣定拼尽全力去寻”
“嗯”帝君应道。
洛相国是帝君的得力部下,交情匪浅。此事交于他,甚妥,帝悅之。
“那臣今日就着手调查”
“去吧”
洛相国做了一揖,便退了出去。
帝君挥了挥手,未曾抬头。殿内又恢复往日的清净,他便专心致志的绘起了庭外的蓝花楹。于帝王而言,这片刻的宁静也显得尤为珍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