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事事若由卿本意 > 39.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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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到房内,穆清方才意识到她说了,她和洛霖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是不妥,穆清不由得尴尬。“兄长,我……我有事找你商量。”似乎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穆清小声嘟囔着:“对,是有事情商量。”

洛霖只当不知穆清的窘迫,故意问到:“何事?”

穆清暗恼她只顾扯谎,却没想到怎么圆谎,突然灵机一动,一个想法便涌上心头。“也不知京中谈判进行地如何了,是谈崩了谈成了。此番要调动南军兵马,势必逃不过卫国耳目。”

“清儿有何应对之法?”

穆清莞尔一笑,“兄长带出来的人想必不会差,对付卫国绰绰有余,我倒是不太担心。当务之急是解决枫溪之事,燕国内部不稳,对外的胜算便会减少。若是燕国强盛,齐卫两国怎敢与燕一战?只是不知穆温此番派来的钦差是谁?一明一暗之法既然行不通,不如就想办法让其知道我们来了,主动找过来。”

洛霖若有所思,“算算时日,洛铭和夜寒他们以及从边城所调配粮食明日应该能到临阳城外的林子里,明晚我们释放信号弹,他们自会找来,看如今的形势,不排除有使用武力的可能。”

“兄长所言极是。”穆清正想着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却发现她自己心乱如麻,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回想以往与洛霖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如今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很难再如以前那般恣意,处处得顾及着她在洛霖心中的形象。

洛霖看得出来穆清的扭捏,故意坐在穆清的面前看书,至于书中讲了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看着穆清窘迫的样子,很是可爱,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穆清。直到穆清折腾累了,看着书睡着了,洛霖方才小心翼翼地拿下穆清手中的书,将穆清抱上床休息,为穆清掖好被角。“就你这出息,也敢口出狂言,让我和你一间。”

说完洛霖离开了房间,去了马车中将就,谁知夜珂已在马车中。洛霖有些惊诧,“你为何会在此处?”

夜珂直言:“回公子,属下料定依公子的人品,不会同除妻子以外的女子共处一室,所以另一处房间便留给了公子。”

“若是我今夜没有出来呢?”

夜珂再次直言,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那定然是公主发生了意外,需要公子照顾。属下也会在隔壁房中,随时听候差遣。”

洛霖不由得感慨,“先帝思虑周全,为清儿觅得你们几位倾心守护之人。”

“能跟在公主身边效力,是我等三生有幸,公主她处处为我们着想。”

洛霖方才想到穆清曾将夜寒和夜珂遣至南军中,后又遣至城卫营,而后又在东军中跟随穆清征战半年之久。“依你所见,你和夜寒二人更适合南军,东军还是城卫营?”

虽然夜珂和夜寒未生怨怼,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洛霖便替穆清说清楚。

夜珂似乎明白了洛霖所思,解释道:“不论是何处都好,我们认定的是公主这个人。”

洛霖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坦诚地道歉,“是我唐突了,随我一同去休息。”

“公子先请,明日势必无事发生,属下明日再休息不迟,今夜属下守夜,确保公主安全是属下的责任。”

洛霖没有阻止,事实上夜珂说的没有错,过了明日,翟府也不再安全,连累一个宅心仁厚的名医,实非洛霖所愿,只希望大军及穆清的杀手盟,还有夜寒等人明日能赶到。

次日夜晚夜珂信号弹发出,三人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在此之前,穆清已经事先跟翟神医打过招呼,征得他老人家同意,在翟府周边布下陷阱,留下夜珂保护翟府众人。

信号弹弹出的位置没有选在翟府附近,而是选在了临阳城外的林子里。穆清和洛霖午后便悄悄进入林中,在预设的驻营地周围设下陷阱,否则万一对方来人太多,洛霖与穆清不好应付。

冬天林子里很冷,幸好出来带了被子和帐篷,为避免暴露位置,两人没有生火。穆清和洛霖二人背靠背坐在帐篷内,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彼此心跳。直至寅时末,远处传来声音,应是陷阱起了作用,穆清和洛霖随即出了帐篷,躲藏在树上。

今夜月色朦胧,藏在树上刚好隐住身形,直至一行人接近帐篷,穆清按动洛梵给她的臂弩,顷刻间便解决了三人,其余人当下警戒了起来。

只是穆清身法很快,随即换了位置进行攻击,如此一连解决了九个人当即收手。洛梵说了连发四次会对手臂有损伤,况且暗器只能趁其不备,如今他们已经戒备,想再得手不易,况且她还要用剑杀敌,手臂万不能受损。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虽然臂弩不能用,但穆清还有弓弩,虽然随身带的弩箭不多,但穆清仗着轻功卓越,在黑夜中如鱼得水,搅得对面不得不抱团防备,只可惜却仍奈何不了穆清。

“是谁在装神弄鬼?”

穆清没有应答,不慌不忙地射完最后一支弩箭,回到洛霖身边。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会亮,那时她和洛霖就会陷入被动,翟府的情况她们依然不知。

穆清不由得暗恼,难不成是她估错了时间,他们至今尚未到临阳?若真是如此,那她和洛霖此番还真是凶多吉少。

“她没有弩箭了,上。”

说话见黑衣人逐渐散开,慢慢逼近,穆清和洛霖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直至一行人走到穆清和洛霖五步左右的地方,穆清和洛霖拔剑出手,刹那间三人毙命。

“他们在此处,围过来!”

穆清和洛霖身法更快,背靠背,手中招式变幻莫测。两人也极具默契,手下越发凌厉,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穆清重伤初愈,身体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必须速战速决,若是对方援兵赶来,情况会更加不利。

“兄长不必管我,我能撑得住。”

洛霖知道穆清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当即不再分心,招招狠厉,不过一柱香时间,二十多人皆已毙命。

“兄长,我们回去吧!看来他们今晚是来不了了,我们再待下去也是无用。翟府情况不明,我们得回去看看,若是牵连无辜,我于心不安。”

穆清与洛霖一边向马的方向走去,一边抱怨道:“这幕后主使之人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派了这么些草包,早知他们这么不经打,我又何必费这些力,还挨了一夜冻。”

洛霖从帐篷里拿出被子裹在穆清身上,“裹着就不冷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此处已经暴露,他们若再来此,恐遭埋伏,得换一处了。”

话音刚落,洛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清儿,听声音不止一波人,一波是五六个人,一波十多个,或许是夜寒他们及你的那些朋友。”

“再放信号,若是他们,就会有回应,若不是,我们也可立即离开。”

红色的烟花再次燃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不同方位皆传来一样的信号,直到穆清看清楚了来的人,穆清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不必行礼,我们先赶往翟府,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直至翟府中,天色已亮,所幸翟府无人入侵,一切安好,穆清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夜寒和夜珂继续保护翟府众人安全,夜莺和夜鸢同样留在翟府中,随时关注边城那批粮食的情况,这批粮食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其余人跟我走。”

既然已经暴露,那么穆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虽然她是不能一刀切,但是临阳可以做只杀鸡儆猴的鸡,若是临阳之事能顺利解决,那么其他州县便可迎刃而解。

“去知州府,本宫倒想看看,这枫溪还能翻了天不成。”

街上许久没有百姓出行,所以穆清一行人显得格外扎眼。穆清看得出来有人前去通风报信,但是双腿又怎能敌得过战马的速度。可怜知州还在睡梦中便被夜鸠一脚踢开门,夜鸾一把剑抵在脖子上。

“大胆贼人,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不想活了吗?”

夜鸾不耐烦地手上的剑离喉间又近了一分,江传胜被这样的情景搞懵,看到脖子上的剑瞬间吓得丢了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夜珂用剑指了指外间,忙连滚带爬地往外间走。看到穆清和洛霖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闯入知州府。”

穆清随手丢出一个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公主二子,而如今燕国也仅有一位公主,总览燕国大权。

江传胜瞬间瘫倒在地,双手颤抖着将令牌递给穆清,夜鸾收回剑,拿回令牌递给穆清。

“下官江传胜不知公主殿下驾临,未曾远迎,请公主殿下恕罪。”

穆清把玩着令牌,没有抬眼看江传胜,冰冷的声音传来,“你的罪可不止这一条!”见江传胜欲分辨,穆清打断了他:“想好了再说,本宫在此本宫就是规矩,即便没有证据,本宫也能灭了你整个知州府,就用怪物侵袭之说,再合适不过,或者行刺本公主,意图谋反,你喜欢哪一个?”

江传胜面上冷汗直流,他听懂了穆清的言外之意,若是说出全部实情,依律法他会死,若是不说,府中数十条人命恐也会交代在此。这位公主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江传胜丝毫不怀疑穆清所言的真实性。

“公主,上有令,不得不执行。但是后来便不可控了,只能如此欺上瞒下,只想着等到明年有了收成之后,枫溪自会恢复以往繁荣,我们各州县也出资从外地买粮了,还有三日便能送到,至少可以救急。我们深知怪物之说诓骗不了百姓多久,所以粮食一到,怪物自然会被消灭。”

穆清冷笑,不愧是一洲之主,如此威慑下还能信口雌黄。但是穆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哦,如此说来,百姓们还得谢你们不成?”

“公主,各级官员深知擅自买卖官粮按律当斩,但是他们都是从百姓手中买,我们也知如此下去枫溪必然会缺粮,然后会出民乱。所以我们也劝过,可是这些百姓见钱眼开,再加上郡守大人命人放官粮,保证百姓有粮吃,这粮就这么一点一点被套走。我们也不是没有给朝廷上过折子,但是全部石沉大海,消息根本出不了枫溪。”

江传胜说的声情并茂,连穆清也差点信以为真,还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是吗?若是没有你们全力配合,仅凭一个郡守,就能搞得整个枫溪乌烟瘴气?你可以信口开河,但是本宫可没有多少耐心。”

“公主,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啊!”

穆清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耐心,厉声道:“本宫一路走来可是看到了有人在杀出了枫溪的百姓。”

江传胜痛心疾首道:“他们还真是造孽啊!居然对百姓下此毒手,世道不公啊!”

夜鸾听得生气“不当戏子还真是可惜了,杀百姓掩盖事实,欺上瞒下的时候也不见心软。公主,杀了他。”

穆清作势就要往外走,头也不回。“那就杀了吧,府中想必也不干净,一并处理了,待到大军赶到,就诛其九族,罪名就是公主昨夜遇刺,临阳由本宫接管。”

江传胜听到穆清调了大军,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不光是他,整个枫溪官场都会面临大换血,此时投诚是最佳选择。“公主饶命,下官知道个消息,公主或许会感兴趣。”

江传胜跪伏在穆清脚边,已少了几分算计。“公主,下官手中有一份账册,是郡守大人及其他州县近五年来走私官粮的名录,还请公主放过臣的家人。”

拿到账册,穆清尤为震怒,整个枫溪,还真是胆大包天。“昨日本宫初入临阳地界,遇怪物袭击,已将怪物尽数剿灭,出个告示。”

“下官遵命,只是公主,若是没有粮食,下官怕出乱子。”

穆清已胸有成竹,“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待江传胜离开之后,穆清方才对夜鸠道:“找个粮商,边城的那批粮食到了之后,让粮商开门营业,按如今的市价卖。”

洛铭有些疑惑,“公主,他们有钱买吗?”

穆清眼中充满狠厉,声音也冷了许多“他们敢卖粮食就应该要承担后果,有钱就买,没钱就饿着,等到他们饿得支撑不住的时候,我们便以朝廷的名义赈灾,去办吧!”

随后穆清对着外面道:“劳烦几位朋友同夜鸠走一趟。”

夜鸠哪里不明白,只希望被选中的粮商识时务,否则杀手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处理妥当之后,穆清走到洛霖身边,有些不解。“兄长,按道理朝廷所派钦差应该已经到了,为何始终不见踪影?”

洛霖知道穆清有些心急了,毕竟消息闭塞,朝中谈判之事不知进行地如何了,也不知齐卫两国有何动静。

洛霖拍了拍穆清的肩膀安慰道:“我们既然已经现身,那么各路消息自然回来,你且耐心等等。”

一行人没有住在官府中,而是包了临阳城中的一处客栈。一到客栈穆清就命其他人休整,直到洛梵的到来将穆清唤醒。

穆清没有休息好,有些迷糊,“二哥怎么来了?”

“清儿,君上赐尚方宝剑,命我转交给你,与我一同过来的还有今朝新科状元和榜眼,也就是顾成韫和孙晟,是分别是左右相之子。而两位丞相门生广布,两位公子更是在稷下求学,我猜君上可能是想换了整个枫溪官场。”

洛梵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喋喋不休,“清儿,枫溪情况特殊,需要强有力的手腕解决,两位公子确实是合适的人选。而且鉴于枫溪的特殊情况,他们二人官职也很有意思,首创郡守和守备并行官制,一文一武,互相牵制。”

穆清扶额,折腾了一天一夜还没休息几个时辰,现在正是头疼的时候,穆清有些不耐烦。“二哥,说重点。”

“清儿你不舒服吗?那我长话短说,京中谈判陷入僵局,因着枫溪之事,齐卫两国已然蠢蠢欲动,君上说军中之事由清儿你做决定。顾成韫和孙晟现在就在外面,你可要一见?”

穆清揉了揉眉心,强撑着精神,“二哥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出来,我正好有事交代他们,你也一起等着。”

见到二人时,穆清想起曾问过洛霖丰都五俊之事,洛霖曾说他们五人虽个性迥异,但一样的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才知洛霖所言非虚,至少样貌确实出众,很是养眼。

“下官顾成韫,下官孙晟,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穆清掏出江传胜的账册交给他们二人,“枫溪的情况想必你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临阳今日已经到了一批粮食,一部分在粮商手中售卖,一部分等到他们山穷水尽之时赈灾所用。虽是罚不及众,但做错事总该受些教训,若是治不了他们的毛病,本宫不介意枫溪变成无人区。”

两人这才见识了穆清的狠辣,虽然不认同穆清所言,但他们懂得审时度势,未曾进言,他们深知枫溪之事必须得用铁血手腕解决,拖的越久,于燕国而言越不利。

穆清见二人未曾反驳她,深表欣慰,可见他们二人非浪得虚名,耐得住性子方才能成事。“名单上的人,给你们一年时间处理干净,本宫许你们大展身手,解决不了的事情本宫也会帮你们。”

“二哥,我从边城调了三万兵马,负责押送粮食,后续玉城的那批粮食也会由东军负责送至枫溪,南军和东军的兵马由二哥统帅。待枫溪之事了,二哥再带人回来。”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这些人马说来是运送粮食,实则是驻守枫溪,若是有人胆敢生事,穆清定然会说到做到,不惜让枫溪变成无人区。

威慑已经足够,穆清不再多言,她相信穆温和明珏的判断,相信顾成韫和孙晟能够解决枫溪之事。

“本宫只看结果,另外务必护翟府众人平安,医术高超之人可遇而不可求,有他们是枫溪百姓之福。你们下去吧!”

送走了他们,穆清已经没了睡意,今日未曾用膳,现下倒是有些饿了。杀手盟的兄弟姐妹们和夜鸾她们都在休息,穆清只好找到店小二,吩咐店家做了一碗馄饨,另外为其他人准备好吃食,方便他们随时享用。

此番情况紧急,用了她和顾昀一手创办的杀手盟,如今这已是一步明棋,往后很难发挥奇效。临阳之事穆清既然已经接手,就不打算半途而废,待临阳之事了,她和洛霖也该回军中了。

在穆清休息时,夜鸾收到了夜莺的密信,边城那批粮草已到,洛梵已前去接手。尚方宝剑穆清交给了洛梵,方便他先斩后奏,及时处理祸事。

“清儿在想什么?”洛霖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清方才回过神来。

“兄长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方才二哥来了,枫溪之事我已交给新上任的郡守和守备了。”穆清将顾成韫和孙晟之事一一解释给洛霖,“兄长,二哥说齐卫两国蠢蠢欲动,显然是不想在此时结束战乱,待临阳之事了,我们便回军中可好?”

听到齐卫两国有一战之心,洛霖目光如炬,眼神中充满坚定。“他们若是要战,尽管来,我无惧。”

随后几日,临阳地界之中,穆清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涉事官员和富商,用来杀鸡儆猴。怪物已被清缴,百姓已走出家门,临阳又恢复了往日繁荣。

穆清知道这样的繁荣支撑不了多久,一旦粮商手中的粮食卖完,百姓们无粮可食,临阳会再起动荡。但有洛梵在,穆清相信他能解决此事,百姓们也会感念朝廷恩德。

所幸见识过穆清的雷霆手段之后,各州县纷纷收敛,生怕下一个就是轮到他自己。顾成韫和孙晟感念穆清的杀鸡儆猴之法,让他们无形中少了些敌人,工作更容易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