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重伤的穆清,齐珩心里的自责,负疚感涌上心头。原本是想要保护穆清,却没想到穆清会拼了命地护他,为他挡刀,能得穆清如此情谊,他此生无憾。
“清儿这是何必呢?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你受伤。”
“他刺的是心,当时的情形你无法躲避,我若不挡那一刀,你会死的,我又怎么会让你死在燕国的土地上,给你兄长攻击燕国的理由。况且你是我夫君,我又怎会看着你身死而无动于衷。”
听到穆清如此解释,方才的感动,负疚一扫而光。原以为穆清的心里也有他,如今才知她所做的一切都自有思量。
救他,为他挡刀不过是因为他齐国恒王的身份,因为是她夫君的身份,而不是因为他是齐珩,不是因为穆清心里也有他。
为穆清清理好伤口,齐珩将穆清抱在怀中,冷声道:“你因本王受伤,余下的路便由本王充当你的双腿,否则你会拖累我们的行程。”
洛霖看到齐珩突然而然地改变,不由地叹息。穆清还和以前一样,即便聪慧,可于情字而言,实在不开窍。
洛霖一个旁观者自然看得分明,穆清是喜欢上了齐珩,才会如此注意齐珩的一举一动,才会在关键时刻为齐珩挡下致命一击,只可惜齐珩身在其中,不明就里。
即便是齐珩已然生气,也没有放任穆清不管不顾,虽然面色不善,可该有的温柔却都给了清儿。
此番来此,若换作旁人只怕是要休妻,可齐珩却与清儿一道而来,处处维护,如此看来穆清嫁给齐珩是嫁对人了。
也罢,让齐珩难受一阵子再点明,否则他还以为洛家的女儿好娶呢。
洛铭看到洛霖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洛霖心中难受,忙走了过来陪着洛霖。“公子,你还好吗?清儿她……”连洛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洛霖,毕竟洛霖对穆清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
洛霖明白洛铭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我们都是清儿的兄长,看着她有人疼爱,如此幸福,不应该替她感到高兴吗?”
洛铭一时语塞,原以为只有洛霖才能给穆清幸福,因为他们二人一同长大,彼此熟悉,只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可如今看到齐珩对穆清如此温柔,如此爱护,他确实无话可说。
穆清被齐珩抱着走在前面,夜寒竟不知此刻该找穆清汇报还是洛霖,犹豫再三还是找了洛霖,毕竟齐珩面色不善,而洛霖温润如玉,笑意如同春风拂面,令人心悦诚服。
“公子,前方发现大队人马,是二公子带人找了过来,夜珂已经前去接应。”
洛霖终是松了一口气,洛梵能来此处,说明莘城危险已然排除,他们有军队的护送,也会多一分保障。“全速前进,尽快与洛梵汇合。”
洛梵看到洛霖还活着,欣喜异常,给了洛霖一个大大的拥抱。抱了许久方才察觉到不对劲,他方才好像看到了齐珩,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
联想到洛霖无事,此人定是清儿,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出齐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谁又会明知危险还拼了命地救洛霖。
洛梵正想去看看穆清是否安好,却被洛霖拉住了,洛霖摇了摇头示意洛梵不要打扰。
“清儿为救我和齐珩受了重伤,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暂无性命之忧。莘城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洛梵远远地看了穆清一眼方才回到:“密影司的人在莘城多处租了小宅子,存放了许多火药。我们已经一一找寻了出来,并且在城中做了排查。
火药运送多有不便,且存在被人劫走的风险,我便在莘城外的一处空地上就地炸了。
若非脱不开身,也不会此时才能带人来救兄长。若不是清儿,我又有何颜面见大伯婶婶以及洛家的列祖列宗。”
“言重了,都是命中的劫数,若是父母在天有灵,也会理解我的做法。但此番大难不死,往后必会一一讨回。”
此话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可洛梵却在心中打起了冷颤,就连洛霖那如沐春风的笑意都温暖不了。
洛霖虽然看着温和,待人谦和有礼,可他也是征战疆场的将才,在战场上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清冷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狂热的心,看似对谁都有距离感,实则谁若是触碰了他所在乎的东西,那后果可想而知。
许是因为洛梵带人前来接应,一直到他们进入永宁镇休养生息,后面竟无人动手,一路上风平浪静。
经过几日的奔波,大家也都累了,找了一个客栈包了下来,各自回房间休息。
穆清一直昏迷了两日才醒了过来,期间齐珩寸步不离,凡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穆清醒后看着躺在身侧的齐珩眼底的青黑,多少有些心疼。躺了两天穆清身上有些僵硬,想起身活动,却惊醒了身旁的齐珩。
穆清很歉意地看着齐珩疲惫的睡颜,有些歉意,“对不起,吵醒你了。”
齐珩一把将穆清搂在怀中,穆清的头贴着齐珩的胸膛,听着齐珩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竟感觉安心了许多。
只听得齐珩慵懒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再陪我睡会儿。”
穆清点了点头,枕在齐珩的手臂上,闻着齐珩身上淡淡地龙涎香味,竟又睡了过去。
许是因为太累了,齐珩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半夜那悄然逼近的杀气才让齐珩依依不舍地放开穆清。
能不惊动外面的守卫成功逼近齐珩和穆清所住的屋子,此人有些能耐。
经过两日的休养,齐珩已经恢复,虽然身上的小伤暂时没好,但丝毫不会影响他武力值。
穆清被人所伤带来的负疚感以及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此番来人只此一人,齐珩可以解决,穆清也正好清净。
这场对决其实胜负已分,刺客本就不是齐珩的对手,齐珩没有给人干净利落的一剑,更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虽然刺客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却痛苦异常。
穆清虽学医不久,却也听师父说过,人身上有很多的穴位,有些穴位刺之会死,有些地方击之会痛苦异常,齐珩居然会知道这些。
刺客也是铮铮铁骨之人,虽然处处被齐珩压制,却未退却分毫。看着刺客如此坚忍的模样,穆清有些不忍心。“夫君,我饿了。”
齐珩明白穆清的心思,既然穆清有意放他一马,齐珩也不愿违背穆清的意愿,即便这与他斩草除根的性格相去甚远,齐珩还是依了穆清的想法。
刺客不敢相信穆清竟然愿意放过他,微怔片刻便已离开。
“你想吃什么?是我疏忽了,两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看着齐珩离开的背影,穆清竟觉得很温暖,很幸福,若是两人能不问朝堂上的纷纷扰扰,过着隐居的生活,生两个孩子,围在身边转悠,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穆清只敢想想,他们二人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两人不可能平淡。
齐珩已经出去了许久,现在已是深夜,想必厨房里面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了,莫非齐珩在自己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穆清前去厨房找齐珩,想看看齐珩拿枪的手能否做出美味。
烛光微微晃动,打在齐珩棱角分明的脸上,莫名柔和了许多。看着齐珩忙碌的身影,虽然不知最后的味道如何,但穆清莫名地期待。
看齐珩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定是不知道锅里沾水油会溅的,穆清赶紧过去阻止。
“你要先把水擦干,不然油溅手上会伤的。”
接下来穆清说一步齐珩做一步,很快菜就出锅了,看着齐珩脸上蹭的灰,穆清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其实穆清也不会做饭,只是看别人如此做过,想不到他们两夫妻人生中第一次做饭居然能吃,而且不是很难吃。
看穆清吃的那么开心齐珩忍不住尝了一口,虽然味道是淡了些,但好歹是熟了,能吃。“你还在养伤,大夫说要吃的清淡些。”
说完齐珩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穆清也没有拆穿,她本身口味就很清淡,所以觉得还好,不过齐珩的这份心意穆清很受用。
直至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她心里已经有了齐珩。
那日看到齐珩被人偷袭,命悬一线,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肉身挡了上去,事后想想,以她的武功,原本用剑也是能挑开的。
虽然她能斩钉截铁地告诉苏沐芸齐珩爱的人是她,从来就不是穆沚,不是其他人,可说到底穆清心底里不是很自信。所以她只能骗自己也骗齐珩说救齐珩是因为他的身份。
穆清不知自己为何现在变得如此畏缩不前,可能是因为爱这个字太过珍贵,穆清不敢轻易触碰。
但是如今看着齐珩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陪她冒险,穆清却忍不住想要勇敢一次,至少不用给人生留下遗憾。
“我们回去吧!”
然已经成婚半月有余,实则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清醒下的两个人多少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穆清有些恍惚道:“夜深了,我们睡吧!”
齐珩突然如释重负,回道:“好,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熄了灯火,两人正身躺下,睁眼看着漆黑的帷帐。夜间微凉,穆清不自觉地枕在齐珩的手臂上,紧贴着齐珩的身子,感受着齐珩身体传来的热量,无比安心。
齐珩身子僵硬,丝毫不敢乱动,心中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身体的温度直线上升,脑中一片空白。
看着这样纯情的齐珩,穆清心底泛起了笑意,装作无意间转身,穆清的手不经意间划过齐珩的小腹,搭在齐珩的腰上,感受着齐珩的惊慌无措和持续上升的体温,穆清心底的笑意更深了。
齐珩如此模样只怕是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身边没有婢女,对所有女子如此冰冷,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穆清还有什么不敢自信的。
但穆清还是很好奇,齐珩和穆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齐珩对女子避如猛兽,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
她与齐珩是一样的人,一旦动心,便是至死不渝,所以穆清安心。
她想有个孩子,哪怕不能归隐山间,至少在王府中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齐珩如此纯情,看来是穆清给的刺激还不够。
穆清不顾肩上的伤口,跨坐在齐珩身上,在齐珩耳边轻问:“夫君是不打算尽为人丈夫的义务吗?”
温热的气息传入耳中,齐珩再也无法忍受,小心翼翼地抱穆清躺下,占据主动地位,被穆清如此挑衅,齐珩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但是穆清身上有伤,齐珩只能点了穆清对睡穴,方才抱着穆清入眠。
次日清晨穆清一改常态,竟没能起得了身,洛霖以为穆清伤又重了,忙找齐珩询问:“清儿的伤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齐珩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答,在他印象里,穆清极为自律。见齐珩久久未答话,洛霖以为穆清的伤势极为严重。
待齐珩回过神来时,便看到洛霖担忧的神色,忙解释道:“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清儿伤口无碍,修养些许时日便会痊愈,她身上的疤我也会想办法去掉,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
洛霖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齐珩嘱咐道:“善待清儿,她若是对你无意,不会替你挡刀,你在御敌或许不知,我却看的清楚,她原本用剑也是能挡开的。若非对她而言极为重要之人,她不会乱了分寸。
她来葵水之时,小腹会很痛,需要休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女孩子的事情,我不太好过问,你是她的丈夫,找个有经验的大夫问问,或许能帮她减轻痛苦。
清儿是我的妹妹,你若是敢负她伤她,天涯海角,我们几个兄长与你不死不休。”
远远地朝着穆清的房间看了一眼,洛霖转身离开,换上一身铠甲,带着队伍离开。
看着洛霖远去的背影,齐珩心底对洛霖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洛霖的话打动了齐珩,他明白洛霖的心思,默默地为穆清做了一切却不愿穆清知晓。
齐珩自问做不到如他一般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恩爱却什么都不做。
同时齐珩又看不起洛霖的软弱,若当初洛霖肯娶穆清,现在恩爱的或许是他们。
以洛霖和穆清的武功,谋略,又岂会真的放任自己陷入危机而什么都不做,于齐珩而言,名誉于生命而言什么都不是。
洛霖输就输在了不敢拿洛氏一族的最在乎的声誉做赌注。
如此看来,他能得到穆清,倒是多亏了洛霖的成全,往后余生,穆清的生命里便只会有他作陪。
“兄长已经走了吗?”穆清已经收拾妥当,只等齐珩拿来饭菜,既然明白了陈靖蓉想要离间他们夫妻二人的阴谋,也明白了她和齐珩两情相悦,那么穆清就不会做出伤害两人感情的事情。
爱情说到底是很脆弱的,需要两人用心维护,特别是像他们一般生在帝王之家的人,更需要小心维护。
洛霖是兄长,救他是本分,既然已经确认兄长无恙,她又何必让齐珩误会,况且洛霖有自己的路要走。
听说南月离将岳阁搬去了边城,若非是对兄长有情,她又何至于此,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穆清不便插手,她不会偏帮一方。
“你不去送送他吗?”虽然心底极为不愿穆清和洛霖又丝毫的牵扯,但是齐珩更不愿意穆清伤心。
“兄长无恙我就很很开心了。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齐国的秀丽风光。”感情的事情说到底需要双方成全,而不是一方一味的付出与妥协。
穆清的话让齐珩感到莫名的安心,原来他能赢,不是因为洛霖的成全,而是穆清愿意让他赢,否则恐怕无论他做什么,以穆清的性格,他也绝感动不了穆清。
齐珩想了想,还真的被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他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只有他和齐骁才知晓的秘密基地。“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吃完我们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