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科幻小说 > 恶神临 > 第一章 镇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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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局,你输了。”

“不急,尚未至最后一子。”

……

七重天,一个比凡界高一小阶的世界。

原本它是有机会彻底进阶成低等世界,可惜,界心没彻底成长起来。

这是无瞳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很模糊,好像穿插了好几个片段,无瞳像是个过客般,看了一出不知所云的闹剧。

在七重天,第七重,焱阳王朝帝都。厚厚的黑云,压抑着整座城池,没有电闪雷鸣相呼应,只有如墨的漆黑,正午的时间,整个焱阳帝都犹如黑夜,似乎,下一刻大雨就将倾盆而至。

可此时,城中百姓却皆列于街道两旁,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五岁幼童,无一人离开。

今日,是新帝继位,也是镇南王斩首祭天的日子,罪名——欺君祸国。

“呸!妖女!我说我焱阳国泰民安了几十年,为何近几年战乱频发,原来就是因为你!”

“普天之下哪有女子称王的道理!真是祸国不浅!”

“镇南王一脉都被你害得诛了九族,岂能留你存于人世继续祸国!”

“圣上真是仁慈,居然还保留这妖女的王位,不然定让她尝尝什么叫弃市!”

街边漫骂之声震天,愤怒与厌恶让民众失了心智,毫无顾忌的涌向被上万士兵押送的囚车。

那用焱阳最好的寒铁打造的囚车中,困着一个身着军甲戴着狰狞恶鬼面具的女子,对于街边的叫嚣与谩骂,女子却只是扫了一眼街道两旁的人,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上,背靠囚车,微微抬头望向天空,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世俗纷扰因她起,战火肆虐因她生,而她自己独立于七重天外,看着生灵涂炭。

几乎和每个将要被斩首的人一样,女子随着囚车游行,街边的人朝着她扔下各种污秽之物,有单纯为了自己恶趣味的,也有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对她的怨恨。

新帝为防止她逃脱,将这囚车打造得比普通囚车密了三倍不止,为她挡下了不少,总有那么一些东西能穿过这囚车,最终也不能落在她身上,她周身被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包裹,将污物震退开来。

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凡沾染上一点,都让人恨不得里里外外洗个干净,可惜没恶心到她,只是徒劳罢了。

她依旧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望着云层后被撕裂的空间。

行至午门,囚车停下了移动的步伐,早已在午门集结的大批士兵,除了维护治安的,全都集中在了囚车旁,手持长枪。

这是焱阳史上最盛大的一次行刑,紧随新帝继位大典,一但有任何失误,这里将是一片尸海,整个焱阳都将再经历一次战火。

冰冷的枪头对着囚车,在四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寒光,也刺激着士兵们的神经,他们在怕、在恐惧。

一个士兵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囚车的锁,那发抖的手连钥匙都不敢从锁上拿下来,就规规矩矩放在了两边,恭恭敬敬等女子自己出囚车。囚车内的女子却纹丝不动,还是望着那黑压压的天空。

见女子不动,士兵却不敢动粗,只能结结巴巴地喊一声:“镇、镇南王,请请,时辰、时辰到了……”

不知是真听了士兵的话,还是因为其他,女子收回目光缓缓起身,走出囚车,站在人群的目光中。

重新真正站在世人面前的她很平静,平静到好像没有一丝杂质,也不知是不是人的错觉,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与压抑的天空,躁动的人群,好似成了两种相对的物质,却又是怪异的相融。

她根本不像一个即将赴死的人,也不像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更像是一个看客,在看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谁开的城门放这些人进来的!”押解的禁卫首领低声质问随行的禁卫,他不敢想,若是这位因这些被她护着的人赐受了刺激,不愿伏法了,今日这焱阳会是怎样一片血海尸山。

抛开镇南王女子的身份不谈,她的心狠手辣与强的可怕的实力,他们这些当禁卫兵的即使身在帝都没有跟着她作战,也比当今圣上更清楚她的实力。

好在镇南王只是略微停留,就下了囚车,缓步走上刑台,淡淡的环视一周,难得将目光转向了民众,像在找什么人。

民众看着她没有因为刑台恐惧的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一般,个个面目狰狞,却又满怀期待。将长枪对准他的士兵,却从骨子里散发着对她的恐惧,就连看到她扫视而来的目光都想避让。

怨恨、咒骂、胆怯、恐惧,这些种种,惊不起她一丝波澜,对她来说没用,唯有那个从远处“漫步”而来,与她一样带着漆黑暗纹面具的戎装女子,她不能无视,她找的,就是她。

戎装女子速度极快,一步之内自人群的最外围出现在了镇南王的面前。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镇南王面前的一瞬间,周围的士兵就被一股强大的压力震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唯有镇南王还能站在原地,来者是敌非友。

百姓们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瞬间没了声,有些人想跑,可外围的人太多,将他们堵着退不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迫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战门,南知归。”戎装女子带着温和与友善的气息对镇南王说道,她的声音似蕴含天威一般回响在整个午门,不,是回响在整个焱阳帝都。

镇南王并未理会戎装女子的话,不明深意地盯着戎装女子看了一会,又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空压抑到令人窒息不见丝毫光亮,随着戎装女子的出现,那黑云似乎又厚了几分,也更加黑的如墨,只是奇怪,快压至众人头顶的黑云直至现在也没有一滴雨落下,看得人心里压抑。

镇南王依旧不在乎,依旧平静地看着被戎装女子破开后久久没有恢复的世界壁垒,连起初对戎装女子的期盼都没有了。

狰狞的恶鬼面具毫无预兆的从镇南王脸上脱落,浮在空中,对此镇南王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有一个吗?”

“不够吗?”戎装女子打量着镇南王的面具,她自己脸上的面具竟隐隐有嗡鸣之态。“你在王境中的实力算不错,值得我动手。”

恶鬼面具凭空消失,镇南王眼中也浮现杀意。

“连你们这些怪物都开始插手六门,看来主上真的出事了。”

戎装女子好似不在意镇南王对她的称呼,不等镇南王说完,她温和友善的气息不变,只是声音冷了几分。

“这些,不是你这个等级该知道的。”

……

“咛嘤——”一只头大身子小,头上长对犄角的巨兽发出与它凶恶的外表并不符合的声音呼唤着躺在床上的无瞳,无瞳脸色苍白,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被魇住了。

见无瞳的反应,猊猊巨大的眼里,流露着不明的神色,那爪子轻轻磨过无瞳身侧的床架,稳固的床架在爪子划过时吱吱作响。

最终猊猊的叫声还是将无瞳从梦境中唤醒。她缓缓起身,静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她因天生双眼无目,被取名无瞳,名字简单,又透露着诡异,就像她自己一样。

无瞳仔细回想刚才的梦,总觉得有哪不对,镇南王、南知归、怪物、以及……妖女?主上出事了,主上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出事了,祂强到了那种地步,还有谁能伤祂?她又……

“咛嘤咛嘤!”因猊猊厌恶至极的契约,猊猊与无瞳心神相连,知道无瞳此时在想什么,轻声唤了两声,打断了她,并告诉她现在的情况。

好不容易这心神相连,是猊猊从无瞳心里听到声音,结果是因为它最不想知道的家伙。

他们是一个奇怪的组合,猊猊是神,而无瞳是被“豢养”的宠物,神被迫成了宠物的坐骑,宠物莫名其妙被捧上高台。

至于他们的经历比较坎坷,猊猊说多了都是泪,无瞳一句话都没说的想法。

他们被丢在了下界,以凡人之躯跨界,无瞳被迫昏迷,且无瞳昏迷这段时间被人捡到了,那人在此界身份不低,现在他们待的地方是人类的府邸。

无瞳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回云涯宫。”

猊猊沉默了,清秋那丫头没跟无瞳说吗?她怎么还要回云涯宫?回去干嘛?就在这玩不好吗?在这儿当小霸王,接受那些无知肮脏的人族的供奉,虽然条件没有在云涯宫好,可更自由不是吗?

猊猊知道无瞳在想什么,无瞳自然也知道猊猊在想什么,猊猊不想让她回去。

“我刚才看见些东西,那家伙出事了,或许,会出事。有一批被清秋他们称为‘怪物’的存在会在祂出事之后开始活跃,我不是祂的手下,祂的事与我无关,但祂都出事了,清秋的情况就不会太安全。”

无瞳平平淡淡,猊猊思索着打量起了无瞳。

“咛嘤——”你不是没有感情吗?为什么要管那个清秋,你——装的?

装,是不可能装的。

“或许是我通过世界壁垒的时候能量组运行出了问题,或许,是所谓的梦,或许,是谁向我输送了什么东西。按照常规的行为,出现这种情况,我和清秋相处最久,她于我有利无害,我应当担心她。”

得,果然是想多了,等等?

“嘤?咛嘤!咛嘤嘤!”你做梦?不行不行,你还是不能回去,也回不去,这个世界出去的通道全被关了,要回去得重新劈开世界壁垒建立一条通道,我实力不行,你又不会。祂不会出事,整个十二神界都没有神能伤祂,怎么出事?还有,清秋镇守云涯宫,没有祂的命令清秋是不会离开的。就算你有办法能强行带她离开,那她的下场也只会有一个!你帮不了什么,回去干嘛!?

猊猊的反应极其激烈,一边嘤嘤解释,一边伸出在它身上显得十分短粗的爪子比划着,坚决不同意无瞳回云涯宫,但反应过度的激烈,它体内的能量涌动,让无瞳察觉到了猊猊体内有点别的东西。“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完了,又说漏嘴了。猊猊下意识用对比它不算大的大爪子,捂住它那根本捂不住的大嘴,转身就溜,只听轰的一声,在无瞳眼中某处原本能量流动还算均匀的地方,瞬间破了个大洞,那洞的大小与某兽散发的能量流动范围大小极度相似……

无瞳也不去追,一是只要她想,猊猊随时都得回到她身边;二是追到了,猊猊也不会说;三则是,她身体特殊,天生双目无瞳,眼中只有世间能量流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不熟悉的环境平日里行走若无猊猊代步,她只能缓慢行走,否则极易磕碰,根本追不上猊猊。

猊猊也不可能真将她留在此处,会回来找她,何必费力去追。于是,她继续静静地坐在床上,回想刚才看见的。

她从未做过梦,也并没有预知未来与窥探过去的能力,所以刚才那些是什么意思?是什么让她“做梦”,镇南王应该是祂的手下,祂那般护短,怎么会让手下在这种低等世界任人宰割?还有面具……

无瞳手中光晕浮现,一个雕着木槿花花纹的银色面具出现在无瞳手中。是清秋的面具,在无瞳和猊猊被扔下来之前清秋给她的。

在无瞳眼中,梦中那两个面具和她手里的面具是一样的,可清秋同她说过,这面具是祂给祂的手下一种身份的认证,每一个都不一样,她没有接触过祂其他手下,没有见过其他面具,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这种与祂一样流动着奇怪能量的面具是祂的手下才有,还是可以用特殊方法制成。

如果是前者,那为什么镇南王要叫那个人“怪物”,不是都效忠祂吗?

无瞳得不出结论,便转移注意力在清秋给的面具中寻找自己的需要的东西,这无聊的岁月,总需要些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就这样,浮空的桌面连带着一堆东西摆在了无瞳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