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尔先生,坚持住,我已经放出风鸽,马上教会的牧师就会赶来了。”罗德背靠城垛而坐,怀里是脸色苍白的布克尔,此时他的身上的铁甲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箭身几乎没入一半。
初春夜晚的风仍然寒冷,透过冰冷的铁甲似乎能让温度更下降几分,布克尔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罗德,城外情况如何?”
“探照灯碎了,布克尔先生,我看不到。”
“罗德,你骗不了我的,咳咳,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咳咳咳。”布克尔胸部的剧痛甚至无法让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每说出一个单词他都感觉要使尽浑身的力气。不过自己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他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却不致命,起码现在还死不了。
罗德不再接话,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抉择,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布克尔,期间还对上了布克尔投来的目光,最终他暗暗点头
罗德周围的风突然急骤了起来,一阵阵气流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向城垛下正在向城墙进攻的军队冲去,气流在被阻挡后绕过阻挡物前行并通过魔力传导反馈给罗德。“布克尔先生,现在攻城的是一支有两千人的军队,对方装备一般,不是神圣帝国的制式,军种多为弓箭手,然后是步兵,没有骑兵,综合看来是某个民间组织。”
“没有这么简单,咳咳,罗德。咳咳咳咳咳”
“布克尔先生,你最好不要再说话了”罗德周围的气流渐渐平稳了下来“教会的牧师来了,我已经看到他上城墙了。”
布克尔闻声向城墙下望去,只见一个人手持金黄色的光球,向他们疾驰而来,他的身形苗条似乎是一个女性。就是女性!布克尔的心里百分百的笃定。
“哈哈,咳咳,罗德看来来的人并不是教会的牧师,咳咳咳,是我的夫人来了。”布克尔的因疼痛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要想保住你的命的话,就闭上你那喋喋不休的嘴巴,然后乖乖的躺好。”来人将左手手中的提的东西放在一边,右手的光球脱手悬浮在空中,在光球浮空的一瞬间布克尔就昏了过去,她将右手放在插在布克尔胸口的箭上
“溶解!”
只见她手中的箭逐渐崩散,化作微不可见的微粒四散而去,随着箭的消失,布克尔胸口的伤口开始汨汨地出血,眨眼间就几乎将布克尔的前胸的铁甲染红。
罗德急在心里,想要出手帮助但却无能为力,他的魔法造诣在布克尔的妻子面前相当粗浅,贸然出手只能添乱,只见她眉头微皱,手上的魔力波动更加强烈几乎肉眼可见到周围被魔力激发的光元素。然后在罗德惊讶的眼神中,布克尔胸口的铁甲几乎在一瞬间就消散露出了伤口。
“那边那个小子,别楞着了,你背后有人要上城墙了!”布克尔的妻子对罗德吼道。
罗德恍然惊醒,转身将不知何时已经架起的云梯推落,稍松一口气后再次转身看向布克尔,发现布克尔身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这简直超出了罗德对魔法的理解。
“夫人,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罗德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之举。
“叫我凯瑟琳就好了。”
“我叫罗德,夫人。”
“好的罗德,我们的守卫军现在已经要顶不住了,对方的云梯已经架到城墙上了,一旦对方爬上城墙以我们400人的守卫军规模,我可以肯定我们会被一瞬间淹没,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要藏着掖着了,拿出你的本事来,不然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凯瑟琳一边将布克尔扶到城楼的角落中一边对一旁的罗德说到。
“好的夫人,我会尽力的。”罗德一脸无奈,迫于凯瑟琳的压力只得点点头。
“那么现在,罗德跟着我!”黑夜之中,城墙上的光球熄灭,凯瑟琳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罗德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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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德,小心流矢!”亨利一把把哈蒙德拽进了掩体,一支箭矢擦着哈蒙德的胳膊飞了过去。
“谢谢亨利,你让对方的弓箭手逃掉了。”哈蒙德似乎一点不领情,撇了撇嘴角,然后朝地上吐了口痰。
“他们再多的弓箭手加起来也没有我们这边一个哈蒙德的作用大,你刚刚那一箭太神了,真的,我之前看不起你,但是你刚刚那一箭连带着把我所有的轻视击碎了。”亨利也不介意哈蒙德的挖苦,靠着掩体边喘着气边说道。
“没人在乎你的看法,亨利,如果你手上的本事有你嘴上功夫的一半那我们这场战斗早就胜利了。”哈蒙德又喘了口气,然后突然从掩体中冒头,拉弓搭箭一气呵成,下一刻箭离手哈蒙德又重新躲了进来,同时远方的城墙上一个士兵中箭从城墙上摔落。
“好射!哈蒙德,除去卡拉斯科和拜耳,你恐怕是我们当中声望和荣誉最高的了。”亨利连结果都没去看一眼,直接拍上了哈蒙德的马屁。
“亨利,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不然我不能保证下一刻你的喉咙上不会有一支箭穿过。”哈蒙德刚准备再来一次刚刚的射杀,但当他将手摸向背后的箭壶时发现箭已经射完了。
亨利看出了他的窘境,把自己身后的箭壶卸下递给了他“用我的,我还有很多。”
“哼”哈蒙德轻蔑的看了眼亨利,拿起箭壶,然后下一刻一个翻滚没入黑暗之中。
亨利没了箭壶刚好有了足够的理由靠在掩体下等待战斗的结束,他们赢定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他们的隐匿魔法的,但几乎是对方拉响警报的一瞬间,哈蒙德就射出了那一箭,那有如神助的一箭。亨利永远记得那一箭,箭头冒着寒光迎着对方的探照灯飞去就像逆流而上的魔鬼鱼,亨利眨眼的功夫,哦那该死的眨眼让他错失了目睹整个神迹的机会,对方城墙上的探照灯就伴随着一声惨叫熄灭。
“加快进攻节奏,今晚必须占领城墙!”传令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亨利被吓了一跳,这种奇葩魔法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一点征兆没有,每次响起的时候都会让亨利觉得自己的怠战行为被监督官发现了。
“等等,那是什么?”听到传令,亨利下意识看了一眼城墙,注意到了城楼方向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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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斯科,我们今晚应该就能登上城墙了”拜耳拿起腰间的水壶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一切皆有可能,拜耳。”卡拉斯科看着手中的书,并没有表示赞同。
“沉着!卡拉斯科,这是你众多优点之一。”
“这不是沉着,拜耳,这是不安,我深深地感到不安。”卡拉斯科将书合了起来“如果你注意我看书的过程,你就会发现我始终没有翻页。”
“为什么卡拉斯科?我不明白,我们明明占有绝对优势,对方的人数不到我们的五分之一。就算我奶奶现在来指挥都不可能输。”
“我们这次行动太草率了,你轻信了对方。”
“卡拉斯科,你竟然还在生我的气?甚至要枉顾事实来反对我吗?”
“我向来尊重事实,但未发生的事儿可不是事实。而我也从不生气,生气只是无用的情绪,我只考虑结果与方法。”卡拉斯科平静的回复到。
“好的理智先生,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事实,现在,我们的军队正在对敌方的城墙做最后一次进攻,我所说的最后一次是指对方已经没有再拖延下去的可能了,对方的弓箭手在我们的神射手索命箭下十不存一,而我们无畏的军队将在我们勇敢的将领的带领下冲上他们的城墙,一旦我们在城墙上站稳脚尖,不出一刻钟,凭借我们五倍于敌人的人数优势,城墙上的守军就会被围剿干净,而这样的碾压之下对方连准备巷战的时间都没有,到时候你就可以从正门走进维克托对我们的士兵讲述你对我的命令的质疑了。”拜耳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整个营地都能够听到他的怒吼。
“我非常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拜耳,但是士兵已经向我传讯了,我们东南方向有军队解除了隐匿魔法,距离我们3km,规模在3000人以上,一半以上都是骑兵,他们的枪尖已经指向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冲锋。”卡拉斯科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拜耳没有从他脸上读到任何类似“果然如此”,“你早该听我的”之类的表情,但此时卡拉斯科的平静更加领拜耳感觉到羞愧,他宁愿卡拉斯科对他冷嘲热讽一顿。
甚至有一瞬间他怀疑卡拉斯科是不是在谎报军情,但他了解对方,正如他所说的他尊重事实——这是一个魔法日益发展进步的世界,任何一眼看过去觉得荒谬的事情都有可能是一个未被公布的魔法的效果,因此诞生了一群对事实极其尊重切认真对待的人,他们关注事实的结果与解决的方法,而卡拉斯科恰好是这种主义的极端拥护者。
“命令攻城部队回防,枪兵结阵!”拜耳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个命令。
“来不及了,我们军队的反应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么快,不过我之前已经下令在我们的后方布置了足够的拒马了,让还在营中的士兵到后方应该能够拖一段时间,前方的士兵加快进攻城墙,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传令下去,进攻部队加快进攻节奏!半个小时之内必须拿下城墙!营中的人跟我走去后方拦截新的敌人。乌尔托,你负责保护卡拉斯科大师,一旦城门打开你保护他进入城中。”常年的指挥经验终于还是让拜耳镇定下来,迅速做出了判断认可了卡拉斯科的安排。同时也许是出于愧疚,拜耳选择了自己带领军队去拖住后方的进攻,而让卡拉斯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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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实现固化元素领域展开。”罗德紧紧地抓着身前长达3米的黑色类似炮管的圆柱体的把手,这个家伙名叫“巨锤”,是神圣帝国在与幽冥族的战斗中研发出来的魔法武器,当时在战场上每一尊“巨锤”都是令幽冥族闻风丧胆的战争杀器。
“好好引导魔力,小子,战场上可不是什么分心的地方,一不小心你手里的玩具就有可能跟你开个你付不起代价的玩笑。”
风元素从四面八方向罗德汇聚,并在汇聚的过程中掀起阵阵狂风,而罗德周身的风元素则通过“巨锤”握把上的特殊金属汇集到其内部,感知到风元素的汇聚程度达到释放标准后,罗德停止了魔力输出。
被聚集起来的风元素,伴随着雷霆般的声响,驱驶着狂暴的气流从巨锤的炮口喷涌而出,发着光的“炮弹”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巨锤”能够将任意属性的元素汇集成具有巨大杀伤力的高能量密度球体,同时像其中参杂光元素以实现对幽冥族再生能力的克制。而风元素作为最常见且最容易被调动的元素之一,几乎所有有幸见识过“巨锤”威力的人都了解发射出去的风元素球引爆后的结果。
一阵急迫,刺耳的声音在城墙下方响起,声音的频率在急剧升高,几乎是一瞬间就超越了人耳能够听到的极限。仿佛之前的那种噪声只是一个错觉,所有人的动作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世界处于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但是随之而来的强烈的风压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绝对不是错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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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哈蒙德声音断断续续的,亨利有些好笑的看着在他周围旋转的哈蒙德,依稀能够从他嘴唇的动作中看出求救的意思。
“神射手的翻滚躲得过箭矢却躲不过微风”亨利的心声出现在了哈蒙德的心中,哈蒙德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狂风,浑身发抖。
“如果你曾经愿意加入大地学社,此时也不会在天上乱飞了。”亨利的声音继续出现在哈蒙德的脑海中,此时哈蒙德竟然有一些后悔向他求救了。
哈蒙德当然记得亨利所说的大地学社的事情,那是他们在帝国学院的生活时期,亨利热情的邀请哈蒙德加入大地学社。并且说一个擅长射箭的弓手正式它们大地学社所缺的,结果在亨利向哈蒙德介绍了大地学社所赋予的特性后,哈蒙德头当即谢绝了亨利的邀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战场上当一个行动迟缓的弓手的。
在哈蒙德陷入回忆的时候,亨利的手此时终于伸了出来抓住了他。此时一种“手踏实地”的奇怪感觉用上了哈蒙德的心头。他感觉像是被大地牢牢地抓住了,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狂暴的风此时就像亨利说的一般是一股惬意的微风。
“亨利,虽然我此时有一千句对你家人的问候,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要说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能力却是好用。”哈蒙德此时终于能够用手接触到头盔跟亨利沟通了。
哈蒙德缓缓落到地上,看向四周,此时他才发现似乎是由于亨利的存在,此地的风暴竟然是最小的。在他们周围,狂乱的强风直接将攻城的士兵手脚扯断,无形的风被血液染成可见的红色。工程用的云梯和工程车也被折断成多段在空中打旋,不时与某个被卷起来的倒霉蛋来个血腥的碰撞。
“这究竟是”哈蒙德呆呆地看着这仿佛地狱一般的景象。
“血色风暴,维克托有一座‘巨锤’”亨利看着城墙的位置,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