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青离开之后,笼子的门并没有锁,雾气是湿冷的,加上笼子是玄铁所致,寒气应该已经渗透了她的四肢,现在想要站起来,怕都是恍然的吧。
就算告诉她路线,她也不一定走得了。
郁尘背着手,在笼子周围徘徊,从她的头发上渗透下来的水珠滴在衣袍上,正常人都觉得冷的环境,对一个身患厥阴的人来讲,更是折磨吧。
“你的箫呢?”
她身上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是怕再用缱骨刃,但她从不离身的白玉箫更是没有看见。
君姒闭着眼睛,听到了问题之后也只是冷笑,
“丢了。”
“你从不离手的箫,竟然会丢?”郁尘走进笼子内,站在君姒的面前,倒是更有一副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没有用的东西,可不管是不是从不离手......就像人一样,在身边再久,也会有没用的那一天。”
这句话含沙射影,倒是句句内涵了。
郁尘听得懂,也听得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
跟在骆出野身边这么久了,他不一样是一件像样的事情都没有做出来么。
再久,也会失去利用价值的。
郁尘微微俯下身来,看着君姒一脸苍白,颊边的青丝有些散乱,堪似一副娇弱病态的模样。
她只是抬眼瞥见了一下,郁尘的右手迅疾的便掐上了她的脖子,一只手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咳咳..”
这一瞬让她失去反应,只能下意识的握住郁尘掐着她的胳膊。
“你是朝廷的人不假,不能杀你不代表不能动你,白驼山没给我这样的规定,你现在是在我手上,最好别挑衅我的底线。”
厥阴的反噬已经让她没什么力气了,郁尘发出刺耳的声音,强调着他说话的气势。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箫呢!”
因为君姒的挑衅,骤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了,掐着的手又往上提了提,君姒却也只能垫着脚,暂缓呼吸困难带来的窒息感。
“放...放手..呃...”
她的手因为开始窒息而精疲力尽,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一样,受尽折磨的同时,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她想骂,却因为窒息感,开不了口,说不出任何的话。
“说!”
周围的侍从都被郁尘这句话给吓到了,他们都知道这里关着的人是谁,也稍稍对骆出野的命令有所耳闻,郁尘这样逼问,就不怕把人弄死!
“像,像你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君姒睁眼看着郁尘,画面开始模糊了起来,眼泪不知怎么开始不自觉的向外涌出,而郁尘的眼神就像随时准备取她性命的刽子手一样。
“阁主!不可!”
下属看见君姒的挣扎逐渐变得迟缓,也生怕自家主子真的把人弄死,惊声的提醒道。
郁尘缓过神来,看着君姒痛苦且涣散的样子,戏谑且冷笑的观望着,随即松了手上的力道,她却宛若轻飞的羽毛一样,顿时脱离,倒在地上。
声音嘶哑且止不住的咳嗽着,喘着气呼吸到肺里,剧烈的喘息着......
蓦的,郁尘再次开口邪邪的说道,
“你说,杀了姜别衣之后是什么感觉?”
再次蹲下身来,一只手浅浅的抬起她的下颚,迫使君姒看着他,“万俟锦一这么宝贝你这个徒弟,可还是为了白凤府的脸面抛弃了你,不过是棋子而已,走在哪个棋盘上不一样呢?”
她猛然一怔,看着眼前的人沉静熟稔的眼睛,因为忽然间的状态、终于缓缓从她心头退去。
沉吟不语,却已经放松了握紧的手。
“我不会趁人之危——杀你,但我也不会把你交给白驼山的人。我要光明正大地、在全武林面前杀了你!”
然而,在这一幕之后,眼睛里是冷酷狂傲的光芒。
“白凤府在乎名声,是不会管顾你这个叛徒的。敬康帝要你死已经好久了,他也不会出手来救你了。”
敬康帝的心思,旁人一般猜不出来。
郁尘一把将她拉起,单薄的身子感觉再使一把力就能捏碎似的。
她没什么力气支撑身体,尽管郁尘竭力的让她不倒下,但走到雾气中央的时候,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君姒就好像失去了支撑一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雾气缭绕,周围几乎都是白漫的气。
“你若告诉我,也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了。公主金枝玉叶的,有些苦怕是受不住。”
他身边的暗卫都跟进了上来,顺势将她围在了当中。
等到烟雾慢慢散去之后,她能依稀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是个山洞?
烨刹阁的密室是存在于一个山洞当中的?
这个修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要连接山洞和府邸,恐怕着整个山洞都已经被烨刹阁的人打穿了吧。
四周是个临池,零零散散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散落在周围,浓郁的血腥味开始从空气中弥散开来,刚刚还是湿冷的寒气,现在却变得是一股腥甜的味道了。
池中心有个石柱,那些暗卫也是毛手毛脚的,也不知轻重,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的。
将她双手绑缚在石柱之后,让她能够靠着石柱的支撑站立。
片刻之后,雾气才散的干净。
周围的人,都是老弱妇孺?!
这是平民百姓?
祁西这几天一直都有传闻,说百姓家里无缘无故会丢失孩子和女人,迷信的人都以为是海皇的祭祀,追随了海皇的意识而去,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被有心之人抓走了。
这么多人?
“这些人?”
她用虚弱的语气挤出一句话来,看着台下的郁尘正在挨个挨个的看着什么,心里的疑问更是不减。
“我的药人丢了,没办法,我需要他们的血。”
药人?
嗜血?
难不成这是血献?
“你用活人祭祀......这些人命无辜,你凭什么掌控他们的生死。”
他冷笑,再次走进她的身边,伸手帮她撩拨了一缕青丝在耳后,君姒却摆头躲了过去,根本就不想让郁尘碰到自己。
但谁又知道,郁尘像是发疯了一样,狠狠的扯住了她后脑勺的头发,逼迫她抬头望着自己,用着极为凌厉的语气说着,
“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没有无辜可言......我需要人血,她们就必须死。”
需要人血?
难不成他在练什么奇怪的功法么?
“公主殿下难不成是在同情他们....”
一声令下,暗卫们一齐动手,那些妇孺根本就没有求饶的机会,尽管四处逃窜,但也抵不住那些暗卫的手段残忍。
有的还只是孩子,刚刚才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因为......
百姓无辜啊,他们没有身处江湖,生杀不应该不随意自己啊。
有的巧妙,想着躲过了暗卫,跑到临池上方,朝着君姒的方向跑了过来,有的更是保护自己的孩子,死死的护在怀里,但是长剑刺穿了身体,孩子又怎么保得住呢。
一片惨叫,无法停止。
那个爬上临池的女人在靠近君姒脚边的那一刻,郁尘恍若激发了什么似的,掠出的长剑瞬间将那人的头颅斩下,飞溅的鲜血溅了君姒一身,而她也不得不转过头去,不敢看这个血腥的场面。
“你当初杀人也不过如此,怎么如今却害怕了呢?”
君姒当初亲手将闵恩的头颅斩下,在送给君妟的时候,手段不亚于此,现如今倒是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有些恐惧了。
郁尘靠近着她,脸贴脸的继续威胁道,“你杀姜别衣的时候,手段可不仁慈啊。”
姜别衣,姜别衣的死,终究是成了她无法抹去的话柄——尽管当初是姜别衣的错,尽管当初事出有因,但因为白凤府的不解释,她便硬生生将这个错背了好几年。
不敢杀人,不敢再下狠手。
江湖人,身处江湖,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呢。
郁尘看着周围那些巡巡倒地的人,对于血的欲望更加的浓烈,好像一股什么样的东西勾起了他的兴趣:
“能够献祭他们的生命,都会是功德无量的,这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唯一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意义?!
未免有些可笑了,什么样的意义呢?
生命都是自己的,谁又能随随便便拿别人的生命来觉得玩笑和意义呢。
“拿人命献祭,你可想过有一天你自己的下场。”郁尘笑笑不语,尽管听得懂君姒的话中话,可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骆出野要知道他想要脱离白驼山庄,恐怕没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吧。
暗卫拿刀割开了君姒的手臂,鲜血缓缓从她的伤口中溢出,顺势滴在了临池中央的血檀上。
血檀的中心还有一个小人形状的东西,血液滴在上面,就好像直接吸收了一样。
“你的血特殊,我的药人向来喜欢特殊的血,不知道用你,能不能找出我的药人来。”
药人毕竟是药人,血腥味给他带来的快感是无法想象的,君姒的血液又是极为特殊的,厥阴冷血的阴鸷,想来药人应该更喜欢吧。
血溢出的特别快,刺痛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失去知觉,紧蹙的双眉,能看出来有多难受。
可郁尘,仍旧是一副冷笑的模样:
“满打满算,你还能撑一天,不知道今天过后,你该是如何呢?”
郁尘满腹大笑的离开原地,只剩下横尸和满地的鲜血,血流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器皿的吸收也在不断增加,就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支撑到容澈来的时候了。
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怕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