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卿看着温秉初，又提高了声儿，瞧着张芷宁，“不知道张姑娘今年可曾婚配？”
张芷宁终于抬起眼来，丹阳郡主神色也微愣，正君这是要给张芷宁和温秉初赐婚？
林夫人也有些失神，这张家和温家联姻，陛下能同意？
而姜也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笑着看着张芷宁和温秉初，什么也没说。
而张芷宁放下茶盏，客客气气的说，“臣尚未婚配，但所嫁之人定然是驰骋疆场的英雄。”
温秉初眼神晃动，眉眼意动，驰骋疆场的英雄？
温竹卿收回视线，抚掌而笑，出口承诺，“如此甚好，等到前线事毕，本君亲自替张小姐择一门亲事，那人一定能够拿起最好的宝剑，成为驰骋疆场的英雄。”
张芷宁点头应下，给帝后二人敬了一杯酒，“那张芷宁在这里先谢过陛下和正君了。”
宴时婧笑了一声，眸光中泄着流光，“那本郡主就在这里恭贺张小姐了。”
温秉初随着温竹卿进了后殿，“兄长。”
他优雅落座，温秉初相对而坐，金质玉相的青年从怀中拿出瓷白药瓶，扔在了他身上。
“你没有出外过，拿着这个解毒丹，可解一时之急。”
温秉初接过药瓶，谢过兄长。
临走时，温竹卿叹出声，“明日，我会去送你。”
“好。”
温秉初高兴的走出了偏殿。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姜也便跟了上来。
她看着阖着眼休息的郎君，走过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出什么事了？”
温竹卿享受得很，还是依言回话，“秉初常年待在府中，没出过天圣，如今却要去前线，未免担心。”
她语调散漫，懒洋洋地问，“正君，说说吧，没事非得把你这个宝贝弟弟扔在前线做什么。”
温竹卿睁开眼，眼皮抖了抖，眼窝只留下了半刻青醺。
心里思绪翻飞，到底是同胞兄弟，血溶于水，即便看他不顺眼，但到底是亲兄弟，自己要尽一个哥哥应该做的责任。
看他不语，姜也知道，这是懒得说了。
温秉初出了太极殿，一抬眸，一道人影清冷孤傲，正是张芷宁。
张芷宁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转眸回头，低声道，“温秉初。”
温秉初回礼，“正是。张小姐么？”
两人一道行至宫门前，温秉初只觉得有些忐忑，张芷宁终于在沉默中开口了，“温秉初，我是张家女，张家向来奉行明哲保身之道，但这是我的祖母的事情，张家三代都奉行此道。”
温秉初收了收心神，耳尖虽是泛红，却是冷意不绝，“张小姐不必如此，咱们开门见山就是。”
张芷宁答非所问，拉着他的手，面色却冰冷，“但是我不想。张家明哲保身也是死，全力筹谋也是死，既然张家要到我手里，我便要谋。今日正君问我可曾婚配，想来是给你问的。不管你我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定了你。”
温秉初咬着牙，耳尖的红晕变成了愠色浓郁，甩开了她的手，正要走，张芷宁又扬声道，“想来你也是要去前线，我喜欢你做个骏马扬蹄的英雄。”
张芷宁看着他走，满面漠然，张家只能为她作笺。
张老太太醒来后，面目沉静，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时不时地啜两口清茶。
只是，院中侍候的嬷嬷，无一不胆战心惊。
清风静静，张家人过来安慰老太太，这毕明轩中，却是此门不开。
嬷嬷们也是无奈，拱手见礼，“各位主子见谅，老太太今日不见客。”
张家妯娌又嘱咐了几句，看老太太不开门，这便算了。
出了月洞门，张家媳妇才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这芷宁怎么如此想不开。”
“是啊，咱们张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偏生要进御前，哎。”
“……”
云霞出岫，春阳漫漫。
约莫是辰时，张芷宁从外面进来，满身醉意，两位毕明轩的嬷嬷，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下。
两位嬷嬷忙上来，着急的说，“小姐，老太太可等着你呢，您快过去吧！”
“是啊，小姐，到底是血浓如水，您好好哄哄老太太。”
她点头，心里才想，如果哄哄老太太就能好的话，那才怪了。
老太太就是顽固，奉行明哲保身的老一套，守旧能有什么用。
她摆了摆手，示意两位嬷嬷下去，素手拨弄着素帘，看着罗汉榻前，老太太依旧雍容华贵，懒懒的呷着香茶，面色较之平常，相对较好。
两位嬷嬷明事理，将门虚掩上。
老太太放下茶盏，声音低浑，“回来了？”
出于尊敬，张芷宁点头。
“想好了，出发去前线？”
她点头。
老太太叹了口气，敛眉说着，“既如此，我也不拦你。但，张家百年风云，绝不能断送在这一代你手上。”
张芷宁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一字一句，声儿郑重，“张芷宁，绝不辱命！”
凤眸清冷，含着威严。
老太太才道，“这张家迟早是你的，张家若是断送在你身上，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
张芷宁明白，老太太这是妥协了。
清透的琉璃顶，祖辈的排位，灯火燃着，烛光漾着，在微明的天色中，恍若鬼魅。
她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妙目紧闭，求祖先保佑。
保佑她官运亨通，张家屹立不倒。
但都是让老太太放心，张芷宁从不信鬼神，只相信人定胜天。
出了祠堂，张芷宁同老太太一同用膳。
张家老太太又同她多说了什么，张芷宁忙点头，握着老太太给的平安扣，忙应下所有事。
心里门清儿，这次回京，若是能够大败敌军，张家便是陛下的了。
“祖母，我想跟温家的温小公子成亲。”
思索良久，张芷宁还是打算将此事告知给老太太。
但不出意外，
乌镶金云筷重重落下，看着老太太面色不善，张芷宁才说，“温秉初虽不是良配，但温家权势滔天，陛下并没有阻拦。”
老太太觉得，这糟心事儿，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那温家，是个什么人家，三朝不倒，经历过多少风霜。
这朝堂之上，谁人不知，温家和女帝闹得不可开交。
她这是脑子被门夹了，才同意和温家联姻。
她正要多说，张芷宁又开口，“祖母，天色不早了，芷宁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