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猜把玩着刚刚从多铃两峰之间取出的古玉。
这块古玉形制龟甲,呈脆青之色。
玉中神光婉转,处子之秀韵流动其中。
指尖过处,皆如妙龄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般细腻滑泽。
在这光线不甚明亮的破屋之中,脆青古色柔和玉女肌泽,更是微光莹莹。
纵使南海观世音菩萨的羊脂玉净瓶,其润其沁其色也不过如此!
甚至!
古参居然能闻到一丝异彩古香!
只是不知道这袅袅不散的香气,是出自古玉还是多铃本人了。
好玉!
当真是一块好玉!
古参简直爱不释手!
可回想当初。
古参误打误撞闯进珊瑚螺旋,刚得到这块龟甲青玉时。
这块玉石已经满是腐沁,遍体都是海水腥腻之物,全是海腥盐卤包裹,而且已浸入玉髓。
斑色深厚,老沁年愈久,色愈暗。
丑陋至极。
如果不是在一个极为考究的古箱之所得,古参差点以为这不过是一块顽石。
而他头一遭外出游历,就从一高人口中听到了处女盘玉一说。
处女盘玉。
说的是古人以玉比德,圣和人性相通。
可带腐沁之玉,却是不宜近人。
要想盘活古玉,使其玉性与沁色相映成趣,必须得花大成本。
而大盘这种古玉必找处女,最好是十八九的大姑娘。
长得不好还不行,不是大家闺秀也不好,必须让她把古玉贴肉而藏,一年到头寸步不离,用个两三年方能盘回一块。
听到这个说法,古参当时便两眼放光。
腐沁的玉他有,满足如此苛刻条件的处女,他也有!!
于是迫不及待的跑了回来,把这块古玉交给了多铃。
但他可不敢说什么“处女盘玉”,只忽悠她说,只要他外出游历,多铃只要将这块古玉放在身上。
不日他便可踏浪归来。
这么荒诞的说法,没想到多铃居然信以为真。
将这块古玉放在身上,一放便是数年,寸步不离。
古参猜到多铃会信,但他万万没想到!
多铃居然把玉放在了这么个美妙的位置!
这么多年!
真是便宜这块古玉了!
又是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很久,见多铃睡的香,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古参悄悄把玉放回原处,蹑手蹑脚离开小破屋,转身奔向海市,去找师傅阮黑。
……
珊瑚庙岛。
古朴集市。
古参多年游历,在瓷器古玩上的造诣已然不浅。
既然处女盘玉这一说,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是时候给多铃寻一块全新的带沁古玉来盘了。
他在一处一处青头地摊之间来回穿梭,凭借这几年练就的眼力,准备捡一个大漏。
身旁一个摊位。
一个拎着皮夹箱,一身浅紫色西装,光着脑袋的港商大叔。
手里正拿着一瓶洋酒,操着浓厚的港音问价。
大叔身后跟着两人。
一个面黄肌瘦的黄毛小子。
一个大腹便便,脖带大金链,腰挎小贩包。
乍一看,这两人像是这位港商大叔的小跟班。
实际上,这两人逛集市,眼睛根本不看任何物件,始终盯着港商。
就像盯贼。
生怕这老小子一不留神就给跑了一样。
“卖货仔,这酒多少钱一瓶?”
“二十一瓶!”
“好,给我来两箱!”
古参听着,嘴角微扬。
观这港商一身行头,外加举止谈吐,便知道这大叔来头不算浅。
是个商贾巨富。
只不过是曾经是。
可像他这样的巨富,是吃惯了细糠的,不可能看得起海岛上的洋酒。
来这种破落地,酒水从来都是自带。
如果成箱的话,更是水陆搬运。
可眼只是问了价钱,还不辫真假,开口就是两箱。
一看就知道,是富贵时落下了大手大脚的坏毛病。
一时根本收不住。
可见是现在没落了。
再看他身后这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便知道这两人大概率就是来追债的。
古参也是人在江湖,八年游历,人生起落见得多了。
这些场景么,一眼就看得差不多。
但看破不说破。
古猜对那商贩道:
“小辉哥,好久不见啊。”
“你这样的酒还有多少箱,我全要了。”
开始小辉哥还以为,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
可抬头一看。
这不是古参么!?
这家伙身上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几天一个新样,根本不知道他都是从哪淘来的!
但古参这家伙却从不把他们眼中的珍稀当一回事!
每次买东西,总是拿溢价很多的东西来换。
庙岛的这些商贩,哪个不盼着跟古参做买卖?
运气好了,交易一回,够他们吃上大半年的了。
“呦,这不古参兄弟么!游历回来了?”
“有有有!”
“全部十箱,都要么?”
“都要!”
说着,古参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枚半个拳头大小的浑圆珍珠,递给了小辉哥。
小辉哥早已见怪不怪了,非常自然的就收起了这枚蛋珠。
而一旁的明叔却傻眼了。
眼前这位衰仔截断别人谈好的买卖,欺人太甚也就算了。
他还拿得出这么大一枚的蛋珠?
而这枚无论个头大小还是成色,买下他十个地摊绰绰有余。
可这辉仔直接收了蛋珠,找钱的事根本不提。
便知道这衰仔出手阔绰,是人尽皆知的了。
除此之外!
这么大的蛋珠,恐怕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吧。
这哀仔究竟什么来头?
明叔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
现如今,珊瑚庙岛可不是当年他混迹的那个珊瑚庙岛了。
卧虎藏龙啊……
而他也早拿不出当年的气量跟实力,去跟这衰仔较劲。
只能认栽。
转身便走。
然而没走出几步。
那个小辉哥却跑出来拉住他,问他要了地址。
说这十箱洋酒,马上送到!
明叔:???
人当场就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刚才那衰仔呛行截货,是买给他的?”
“底裤都被看穿了?”
明叔简直不敢相信。
他买那两箱酒,其实更多是做给身后两个马仔看的。
让他们知道他明叔就算现在倒了,但当年的手笔气度还在,东山再起不无可能。
最关键的是,他要给这两个家伙信心,好让他们陪着自己演戏。
不然他登不上胡八一的船,去不了珊瑚螺旋,这辈子可能真没机会翻身了。
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
这些居然被这么一个毫不相干,又这么年轻的小子给看穿了?
对方甚至还给他送了酒,帮他做戏?
成人之美?
果然。
就在小辉哥离开之后。
黄毛仔马上戏谑道:
“行啊明叔,您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减当年啊。”
“到了这,还有人给你送酒?”
另外一个立刻跟着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以为明叔是我们这路货色?明叔既然说了能还钱,就一定能还。”
“别把人家看得像个犯人。”
“回头把明叔交代的戏演好,说不定咱俩还能跟着发迹。”
一瞬间,两人对待明叔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毕恭毕敬,真如跟随多年的马仔。
明叔长舒一口气。
同时,他的眼睛也好像进了沙子。
他从高高在上,到摔进万丈深渊。
这期间,受过了太多冷眼,见识过太多世态炎凉。
哪怕是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称兄道弟的胡八一。
现如今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前段时间,定好的饭局,说放他鸽子就放了,连个屁都没有。
他如果还是当年的明叔,这可能么?
时过境迁啊。
明叔感慨的同时,也把“古参”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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