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好了!”
一个丫鬟忙不迭的跑进屋内。
正在鸳鸯的服侍下惬意的吃着葡萄的贾母听到这一声喊,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被称为贾府的老祖宗,现在儿孙满堂,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多活些年岁。
今天早晨起来她就感觉身上有些懒懒的,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因此才让鸳鸯伺候着吃了几颗葡萄,好调养一下。
此刻听到丫鬟说道自己不好了,贾母顿时心中不喜,沉声道: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丫鬟听到贾母责备,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颤声回答道:
“老太太,是蓉哥儿和蔷哥儿被瑞大爷打了,满脸都是血的,现在都跪在门外哭呢!”
原来,贾蓉和贾蔷被贾瑞一顿暴打之后,便立刻来到贾母院外。
再怎么说贾瑞也是贾家的人,
虽然只是个旁支,但毕竟也姓贾,而且和宝玉贾珍贾琏等都是玉字辈,比贾蓉贾蔷还要长了一辈。
既然是贾家自己的事情,那就不可能如同对付外人那样带着更多人上门报复,只能去找两府唯一的老祖宗贾母才能做主。
到时候对贾瑞是打是罚,还是赶出去,都只能由贾母来决定。
即使蓉蔷二人回去告诉贾珍,这事情也只是如此处理,
这就是封建大家族的规矩!
贾蓉贾蔷两人虽然不肖,但也不得不遵守!
因此,两人带着伤,脸上的血也不擦,直接跑到了贾母院外哭求。
贾母一听,立刻在鸳鸯的扶持下来到院中,
却见贾蓉贾蔷还有几个恶仆都带着一身伤痕跪在地上,贾蔷更是满脸是血,牙齿都掉了几颗,
一见贾母出来,几个人顿时大声嚎哭了起来。
“老太太,今天您老人家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瑞大爷要打死我们了!”
“他欠了我们一百两银子不还,还把借据都撕了,我与他理论,反被他把牙都打掉了四五颗……”
“蓉哥儿帮我跟他理论,反被他也一并打了!”
“是啊,老太太,我的仆役都可以作证,他们也都吃瑞大爷打了!”
“若非仆役拼死护着我们,只怕我们此刻已经被瑞大爷打死了!”
“瑞大爷是长辈,孩儿不敢回去禀告父亲,只求老太太做主!”
“这等强徒,断然不能留在府里了,求老太太把他赶出去!”
两人恶人先告状,一口咬定是贾瑞撕毁借据,还动手殴打他们,
众口铄词,势必要将贾瑞先赶出去!
虽然两人言词中有颇多破绽,
但身上伤痕,还有贾蔷满脸鲜血,以及没了几颗门牙的嘴巴,
这可是做不了假的!
却是由不得贾母不信。
不过她年纪虽然老迈,心里却并不糊涂,
眼看贾蓉贾蔷还有几个恶仆共七八个人,
怎的会被贾瑞一个人打了?
这年头,可不是谁先告状谁有理的!
贾瑞虽是贾府旁支,并非贾母嫡亲血脉,
但作为贾府的老祖宗,她更加不能护短偏向贾蓉。
否则传出去岂非让旁人笑话,说她贾母偏袒子孙,欺负贾家旁支血脉?
想到这儿,贾母沉声道:
“混说,你瑞大爷也不过是个书生,怎的一个人打的你们这么多人?”
“都给我实话实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蓉贾蔷见贾母质问,心中不禁一颤,
心道这老太太果然人老心不迷,还真不好忽悠。
贾蓉赶紧跪倒贾母面前,哭道:
“孩儿不敢胡说,真的是瑞大爷打的!”
“他不知道何时学的一身拳脚功夫,先把蔷哥儿打了,我带人上去理论也被他打了!”
“我的几个仆役见状不敢动手,只是上去解劝,却也被他打了!”
听到他说几个仆役没敢动手才被贾瑞打了,贾母这才信了。
若说只是贾瑞殴打贾蓉贾蔷,几个仆役上去拦着也被打了,倒还有些可信!
不过,事情却也不能偏听一面之词,
究竟谁曲谁直,还得把贾瑞叫过来一并责问才知!
贾母正想着,忽然便听得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祖宗,蓉哥儿蔷哥儿虽然不肖,却是绝不敢哄骗您老人家的!”
却是王熙凤人还未到,话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说话间,凤姐一身锦绣雍容华贵,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走进院中。
原来,
贾蓉贾蔷来找贾母告状前,就已经悄悄命人告知凤姐,好让她在贾母面前敲敲边鼓,把贾瑞行凶打人撕毁借据的事情做实。
这贾府之中最得贾母宠爱的,除了宝玉黛玉之外,
便是一直管理贾府内务,甚得贾母王夫人欢心的凤辣子……
凤姐!
贾母刚出来时,凤姐其实就已经来到了院外,却并没有立刻进去。
听到贾蓉贾蔷哭诉,贾母还有些不信,她这才走了进来。
到了贾母面前,凤姐先行了礼,然后才满脸堆笑的道:
“老祖宗,这瑞大爷的确有些不像话!”
“以前我听说他顽劣不肯读书,还经常惹他爷爷生气也就罢了。“
“前一段时间听说他还总是跟薛蟠等人混在一起喝酒赌钱,把一个学堂都弄得乌烟瘴气!”
“想来是他赌钱输了,才跟蓉哥儿他们签了借据,谁知蔷哥儿登门讨要,他却恼羞成怒了……”
贾蓉贾蔷一番哭诉,再加上凤姐在旁边帮腔,
贾母原本只有五六分相信,此时已然信了大半。
当下气的她心头大怒。
喝酒赌钱,借钱不还,还赖账撕毁借据,并且动手打人。
贾蔷贾蓉伤势在前,又有凤姐推敲合理,
却不由得她不信!
这样的不肖子孙,她若是不出手去管,这贾府还不反了天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就算这贾瑞是贾代儒唯一血脉,今天也必须严加惩罚不可!
否则,这贾府上下还不人人学样!
以后宝玉等人若都是学的这般模样,这贾家子孙岂不是都要变得如此蛮横不肖!
想到这儿,贾母顿着拐杖大怒道:
“好啊,到底是我老了,管不了这些不肖子孙了,这贾瑞竟然敢反了天了!”
“立刻派人让他过来见我!”
旁边丫鬟仆从听了,正待起身去找贾瑞过来对质,
谁知贾母话音刚落,忽然就听见院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不劳老祖宗派人去找,孙儿已经来了!”
却正是贾瑞的声音。
话音刚落,就见贾瑞一身青衫,不疾不徐神态自若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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