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队骑兵于林中奔行。
良久，他们停于一处灌木丛。
为首统领朝里面喊道，“里面的弟兄们，还有口气吗？”
“气足得很，丁大人，前来有何贵干？”灌木丛中传来应话声，颇有些慵懒。
丁姓统领道，“此地可有异常？可曾有敌军队伍从此走过？”
“敌军不曾见，倒是兔子见的多，刚刚还打了一只，丁大人，要不要来吃一口？”
“持久不必了，你等注意隐秘，万不可被敌军先一步发现。”
他道，“如若出了差错，可无人护得住你们。”
“谢大人提醒，大人放心，若有敌军，我等放跑不了一个。”
“如此就好。”
骑兵队伍重又返程。
因昨日之戒，今夜大熙王朝军队的布防更加严密。
几乎，只要有敌军准备从大营两侧林中走过，就躲不掉这些‘眼睛’。
不过，让这些人想不到的是。
就在他们头顶。
那少有人迹的深山中。
有一支骑兵、步卒混杂的队伍，正艰难在近乎没有路的山中行进着。
.........
呈‘器’字形的敌军大营。
中军，金成济身后系着一件披风，从营帐内走出。
他于原地望了望尽忠职守的寻营队伍。
这才双手负于身后，往大营之后走去。
一座装满刀盾、炊具的营帐。
正于烛火下观看兵书的青年，忽的抬头。
见着掀开营帐走进来的金成济，他起身诧异道，“父亲，你怎来了？”
“来此看看。”
为金成济将披风解下，青年搀扶着对方坐下，“这都已夜深，您如此年纪，怎还学我们少年人昼夜不睡？”
“为父也想休息，可是这战事正值关键。”
金成济抚着眉心，颇有些劳累，“这一晚眼皮一直跳，心神也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便干脆起来，四处看看。”
青年来到后面，为其揉按脑部。
“父亲。”
“嗯。”
“我曾听手下士卒说，昨夜大军就快要攻下大周边关时，是一支敌军骑兵致使大军退却的？”
金成济微微点头，他闭着眼睛，“昨夜营中大火你也瞧见了，为父如若坐视敌军一直焚烧，放任不管，这营中，一个东西也剩不下。”
“到时若没攻下大周边关，没了粮食，这数十万大军，旦夕即溃。”
青年微微点头，“听说那敌军骑兵统领，是和我一样年纪的人，叫陈南天？”
金成济骤然睁开眼，回头，他目光锐利，“你从何处知晓？”
“父亲，手下士卒谈论时，宏儿恰巧听见的。”
“哼！”
“父亲不必生气，这也是士卒们都将那叫陈南天之人恨上了。”
青年道，“到时若两军交战，恐怕所有人都得满战场的寻那叫陈南天之人，非得把他脑袋砍下来献给父亲不可。”
这番略显调皮的话语，让得金成济都不由嘴角微翘，颇为享用。
“父亲，你说那陈南天今夜会不会再来夜袭？”
“他又不是生有三头六臂。”
金成济嗤笑，“据下面士卒说，昨日夜袭他便身受重伤，一只眼睛都被刺瞎，倒是那卢俊茂，也不知何时改了性子，竟也会动用夜袭这般险招了。”
青年停下手上动作，“如若还有夜袭，父亲，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大营后面发起突袭？”
“后面？”
金成济睁眼。
当下这座营帐便是靠近山脚，若是真从后面来，此地首当其冲。
不过，他却笑了，“这山间虫蛇遍布，又有毒泷恶雾，下方士卒取水都不敢上山，谁能从上面下来。”
青年闻言也是点头。
他也是因昨日大火，又居此地，居安思危，颇为心忧。
但谁能从大周边关之内，连翻数座山，跑到他们头顶上面？
要知道，这营中，可是有数十万大军！
昨夜受袭，是营中守备空虚之故。
而如今，数十万大军在此，再来，那几乎与送死无异。
金成济又是闭上眼。
半晌，他忽然睁眼，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如此变故，青年惊诧，“父亲，怎么了？”
金成济站在原地，脑子里一件件思绪浮上心头。
他不由拍了拍额头，“这年岁大了，脑筋果真是不如年轻时转得快。”
金成济总算明白自己为何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只因那大营两翼均有布防，但这后方，却是空门大开。
他总以为不会有人出现在后方，下意识不去管，以至于守备少了一环。
但要知道，为将者，当思虑全局，
无论是任何可能性，都需挡在顽固的防御之外。
“原来如此，怪不得，为父会想往这边走。”
金成济拿起披风，系在身上，“宏儿，为父有要务在身，便先走了。”
“父亲注意休息。”
............
半山腰，陈南天站于山间小路。
左侧山下，便是一座延绵数里之地的军营！
那营中燃起的篝火，能望见许多着红甲的寻营士卒在营中巡视。
数之不清的营帐里面倒是一片漆黑，想来敌军兵卒们都还在睡梦之中。
‘呼...’陈南天松了一口气。
翻越两座山。
他们，终于是来到了大熙王朝那三十万军队头顶之上。
回过头，入目一片漆黑。
只有耳朵能听见甲胄鳞片撞在一起的杂音，以及马蹄声。
“柏徐。”
“属下在！”
“点兵。”
“是！都尉大人。”
柏徐去清点人数。
陈南天又道，“严致。”
“属下在！”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严致望着天上月亮，答道，“回都尉大人，应是有寅时三刻了。”
寅时三刻，也便是快要到凌晨四点。
这个时间点，正是人们陷入深睡的时候。
脚下那数十万敌军兵卒已经一个昼夜未曾休息，估计现在都睡得很死。
不久后，柏徐奔来，“都尉大人。”
“讲。
“骑兵两千五百三十八人，步卒一千五百四十一人。”
出发时五千人，如今竟只剩四千。
仅是翻山越岭，便几乎耗损上千兵卒。
陈南天面色有些沉重，半晌，他道，“通知下去，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开始冲营！”
“是，都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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