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结论:平安他突——
“平安老弟,让让。”
塌陷了一个角的车厢里钻出了个,像拎小鸡崽似的一把抓起了平安,方方正正地摆到一边,低着脑袋钻出了舱门。
出来的,赫然是一个两米高的壮汉。
肱二头肌结实的感觉能挤死头牛。
出了门,这会才从门里拖出个裹得严严实实大黑匣子,从衣服内袋里摸出块眼镜布擦了擦他那只剩下个大金丝方框搁那毅然坚挺的“眼镜”。
“好……”
对于这货,平安实在是无话可说,一个人悄悄地挪到有租借共享充电宝的商户柜台处。
上头的招牌点缀着大红的彩灯——“福临门”。
他摸出那屏幕已经被一屁股坐裂成蜘蛛网的手机,想着给爷爷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当前手机电量:0%
柜台后头,是一个把两只袖管荡在肩上,草草披着蓝白工作服的“自来熟”姑娘,起初是无所事地搓捻着,但等她撇过身子发现柜台前头蹲着个脏兮兮傻愣愣的帅气小哥时。
一下子来了兴致,流着抹浅笑,既像提示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为什么充电宝得扫码才能借呢?”
姑娘微不足道的提醒,之于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机子的平安那便是无与伦比的点悟。
望着手中熄灭的屏幕,他恍惚间悟了。
水蓝色的眸子与之对视,平静地反问道:
“如果我手机有电,为什么还要借充电宝?”
这话问的……她也懵了。
“……”
一时间,耳畔回荡着的只剩下了那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也只剩下了那对澄澈明亮的水蓝色眸子,如青……似靛……
她的心头怪怪的。
晃晃脑袋还是没怎么消退。
干脆用自己的账号替他扫了一个。
“谢……谢。”
听到谢谢,她鬼使神差地接了句:
“要你管?”
“……彻底充不上电了。”
“果子,我买不起。”
“再见。”
拿到充电宝的平安愣了愣,插上没多久又还了回去,把“同桌的赠礼”塞回兜里,没好气瞥了眼那被三位美女秘书迎接的壮汉。
咬紧牙关,朝着那个方向跺了跺脚。
郝大哥,下次别说你是干文职工作的。
打妖兽打不了,跑路倒是比谁都利索。
心里嘀咕完,打了个招呼便撒腿走了。
留得思春期的姑娘一个人呆坐。
“啊——走了……”
姑娘抬起头呆呆地望着远去的破烂衣裳。
而她的手,却依旧停留在“收归”的那一刻。
她的临时工牌上。
刻着一个浅蓝色的“沐”字。
沐,沐秋荷。
“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
“叮叮——HB204号动车已抵达终点站——风雪城,请各位访客照看好随身物品,并于三十分钟内前往检录处登记访问者姓名,以及身证号。”
“这里!这里。”
“是,姜主任。”
等等,这边入城登记有点急,之前发生的事,我们稍后再议。
……
看看手表,已经是上午9:23了。
因为山海关的问题暂时还没解决,接待新兵的任务自然被理所应当地分配给了其下属“边城”,坐落于胶湾南岸的风雪城,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气候和妖兽原因,风雪城不似他原先居住的城塞那般。盘曲数十里的高约六层楼的混凝土墙恍若餐桌上的罩子,既挡住了外头的血与寒,又护住了里头的烟与火。
风雪城,名字里带了风雪。
里头的旅馆,屋舍,都是暖暖的。
在这里,李平安花了快三个小时处理划烂的衣物外加整理,这会儿,洗把脸冲掉了上头的污血,换了件旅馆提供的宽松干净白大T。
正疏筋松骨,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仰着脑袋看白花花的天花板,看着看着,困意涌了出来,快二十个小时不敢闭的眼睛也渐渐地有些迷了。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经历,哪怕到现在还是还是忍不得一阵后怕,但凡当时支援晚来十分钟,但凡当时郝大哥没想着豁出性命诱导兽潮,但凡当时他没吸收那枚最下位的『控水』妖晶……
好在列车没翻,突如其来的妖兽也得到了镇压。今天,一切依旧平安。
忙活了半天,总算是消停会了。
“呼——”
平安扶着脑袋,长舒一口气。
眼睛,渐渐地合上了,胸膛平稳地起伏,鼻息轻沉。从来都是静眠的平安,如今也打起了微弱的呼噜。
呼——呼——
在梦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
回过神来,又确是一座塔。
星空的世界中,蜿蜒的黑影盘曲而上。
像蛇,似路。
他踏着路前进。
直到尽头……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森森白骨。
枯骨之间,连着六条枷锁。
枷锁之下,跪着一个人。
是他自己。
刹那间,枷锁挣断。
断裂的锁链直挺挺地砸到他身上。
擦上灵魂,便生出了火。
【你的灵魂,感受到了“炽”】
【你的灵魂,得到了“补足”】
平安,是被惊醒的。
只不过梦中的一切早已忘却。
惊醒他的,是那扇半开的木门。
门前头,一个只出现于画卷中的白发美女。
穿着清凉,与其面对着面。他和她靠得很近,近到,能轻易听见彼此的心声。
不过姜芜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把快要落下来的浴袍缠了缠。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
“盏?”
“你突破了。”
“对。”
“哪怕你灵感有98%,只要第一灵能吸收的不是‘感’类,理论上来讲也是不可能知道吗?”
“我……”
“我还没上报。”
“可是——”
“你的吸收的是一只新生‘祸炎’的『炎感』。”
“我不希望我的同类和我们一样被抓去研究。”
“记住,没有可是。”
“‘玉’的下场你也知道。”
“我……也已经又到无量了。”
(玉,指的是老校长。)
斩钉截铁过后,姜芜再次扯了扯有些松垮的浴袍。语气和眼色都柔和了许多,甚至于脸颊上还隐隐显出些微醺似的红晕:
“我们是世人眼中的怪物。”
“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从今往后,把主任去掉。”
“叫我……”
“姜芜就好。”
……
本书境界:
—盏—池—川—海—无量—克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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